2014年6月23日 星期一

《食物的歷史》Felipe Fernandez-Armesto

肉片並非就這麼空口吃,而得蘸上 Berebere 醬,這種醬料熱辣得“叫人以為這肉已經燙熟了。此醬也可把一鍋燉菜變得“火辣到令人簡直耳朵都要流血了”。

食人習俗是個難題。在不少案例中,食人習俗源自某種儀式或迷信,人並不是基於美食目的而吃人,不過三不五時也有例外。十七世紀時,有位法國道明會修士發現,加勒比人對於敵人的滋味是好是壞有極其明確堅決的看法,可想而知,法國人最好吃,顯然是最上等的。連國籍都顧及到了,這一點並不很奇怪。令我欣慰的是,英國人的肉美味居次,荷蘭人的肉無滋無味、形同嚼蠟,西班牙人的肉太韌了,就算煮熟了也難以下嚥。
- Patrick Leigh Fermer < Gluttony >

即使是最熱中食人的部落,食人也不是輕易便可從事的活動:被拿來食用的受害者肉體部位往往經過精挑細選,有時僅取象徵性的一小塊,多半是心臟。對阿茲特克人來說,食用戰俘的肉可以占有死者的力量,此外,俘人者還會把死者的皮剝下披在身上,聽任死者的雙手在自己的腰際擺盪當做裝飾。

世上最古老的食譜據說就是醬汁的作法,那是西元前一千多年中國周朝的一個醃汁食譜:把生鯉片浸泡在蘿蔔、薑、韭、紫蘇、胡椒和兩耳草混合的醃料中。

《親愛的小孩》劉梓潔

親愛的小孩


愛。什麼是愛?愛與可以分開嗎?如果觀察一個男人對你只有性還是有愛?這些問題,就像女生如何快速達到高潮或如何讓你的他欲仙欲死一樣,柯夢波丹創刊以來每期都有大師循循善誘並提供測驗量表,如此老哏,每次我去剪髮還是都乖乖把它看完。而現在,我像個心理測驗出題機一樣問著 Mori ,H 每次開車時總把一隻手騰出來讓我抓著,那是愛嗎?我低頭看書時,L 會幫我把垂下來的劉海輕輕撥到耳後,那是愛嗎?

吧台另一側,一位假睫毛貼得好長好密的美麗熟女,露出妹妹別天真了的表情,媚然一笑,說:要知道你愛不愛一個男人,很簡單,就是看你願不願意吃他的精液。太猛了大姐,這麼說來我一個都沒愛過。

其實以上我都在裝可愛。愛不愛,我很清楚,是要看分離的那一刻。


最後一天,他送我到機場,把車停在臨時下客的車道上,幫我拿下行李。我知道他不擅長道別,擁抱與吻別都太沈重,便給了他一個露齒的笑容,說:Bye-bye,拖了箱子就轉身,他把兩隻手搭上我肩膀,湊近我,說:要快樂。我沒再轉頭去看他的車,進了大廳,通過磨人的安全檢查,上飛機。十四小時的飛行,空服員會過來餵食三回,我一餐都沒吃,沒看書沒看電影,雙手環抱住肩膀,昏睡再昏睡。快降落時,鄰座的東南亞小帥哥友善對我推出一片口香糖,我搖搖頭。我知道這趟美國行刮刮樂的最大意義就是,我什麼獎都沒中,我無法再拿去換下一張。好吧隱喻真的很煩。也就是說,我明白樂我無法再去跟姊妹淘們撒嬌說這些無疾而終的關係是很瞎很白爛或只是玩玩而已,而是,我面對了自己:我是一個不被珍惜與不被選擇的深深挫敗的婊子。

不愛何其殘酷。但你會對一部吃光你錢的吃角子老虎機哭天搶地,搖著它肩膀跪求他腳下哀嚎昨天不是還好好的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嗎?不會嘛,對不對。說到底,都是自願的。你不該因為對方沒有給你等值或加倍的回報就覺得他對不起你。錢是你自己要投的。你只能你說:哦,對,我運氣不好,我衰小。

馬修與克萊兒

母:你沒事辭掉工作幹嘛,你現在有在賺什麼錢?
克:我有我自己想做的事。
母:是什麼事?有什麼事比賺錢更好?

失明

有次她正要去電影首映會,為了觀影品質不要被這搔癢難耐破壞,她先到戲院旁的屈臣氏買了止癢軟膏,進場前在廁所裡擦,想著,你正在和別的女人做愛我躲在這裡擦益可膚。


佛寺通知家裡說爸爸身體情況很差,不吃不睡,很不樂觀。爸爸這幾年是佛寺和醫院兩頭送,每次她接到通知到醫院時,媽媽都已經打理完畢,而且準備好在醫院住上幾天幾夜。好幾夜他們三人在病房裡各蜷一角,原來長大後再跟父母睡一起是這種時候。她好透徹。這次上山去看爸爸前,她去找了小叔叔。她問小叔叔記不記得十五年前的深夜,他到鎮外一個朋友家找爸爸。小叔叔那人是誰?我想請他來看看我爸。小叔說那人不是工廠的人,也不是本地人,是讀書人,氣質很好,你爸和他一起聊天,很快樂。小叔支吾一下說,書書,這麼久了你不要跟媽媽說,那個地址是一家賓館。她沒有吃驚,反而因為更貼近爸爸而高興。我想找他。小叔從鐵盒裡翻一疊名片,小叔跟爺爺最像,東西收得有條不紊,手裡有事做著小叔話閘就開,我一進去兩個人都只穿條內褲,我嚇死了,捲起袖子對那人大叫:你不要對我大哥怎麼樣!你不要對我大哥怎麼樣!可是沒有,你爸跟他一起聊天,很快樂。我跟你爸一起長大沒見過你爸那樣快樂。

日曆

林宜家忘了自己今天是為什麼走出來的。她前一天接了貼標籤的工作,拿回一千個信封,一千張列印出來的地址標籤,貼一張一塊錢,叫王海德貼,結果她下班回來,發現信封盒標籤都還躺在原來的地方,王海德打了一天的連線遊戲。

林宜家扁著嘴,沒有說一句話,坐下來,開始貼。王海德背對她,繼續打遊戲,也沒有說話。林宜家貼完一千張,半夜兩點,站起來,走下樓,王海德開口了,問她:你要去哪裡?

林宜家沒有回答。她騎上機車,過橋,騎到敦化南路上的大書店。她想到,自己天天在排版,卻沒進過幾次書店。她摸著新書平台上的書,熟悉的不得了,這本封面是銅西卡二五〇磅上霧P加局部光,那本是銅西卡二〇〇磅上亮P軟精裝。幾乎摸到每一本新書後,她走出書店,走上中間的人行道,往南走。

林宜家今天排了一張競選海報,上面只放了一張行道樹濃蔭夾道的照片,大級數的文宣文字寫著,某某某用一千五百棵台灣欒樹,感謝您一千五百個日子的支持。照片下方的圖說,小小的字標明,拍攝地點,敦化信義路口。

林宜家排過那麼多東西,不知道為什麼對這張海報特別有感覺。大概她看到一千五百個日子,就偷偷在紙上算了一下,四年,她從提著旅行袋離開家,一起和王海德租房子,到現在,也正好是四年,一千五百個日子。所以她突然升起一股浪漫的念頭,要帶王海德,去看那一千五百棵樹。

走進樹影憧憧之中,林宜家蹲了下來,感到頭痛欲裂,她感覺有一架巨大的印刷機在她腦裡面隆隆隆地跑,她看見,小時候在印日曆的情景,一大落一大落的紙,一張一張被印刷機吸進去,經過油墨滾筒,啪啪啪啪跑出來,每一張紙,都是一模一樣的。印著一模一樣日期的紙,在她面前疊成一大落,而她睡在上面。

林宜家低頭,打開皮包,她想把那張總編輯的名片找出來。翻著翻著,林宜家哭了起來。


2014年6月14日 星期六

《村上收音機 2 》Haruki Murakami

在過去的人生中,我努力回想是否出席過什麼快樂的宴會?但很遺憾一次都想不起。相反的,卻能想到很多不快樂的宴會。尤其是和文壇有關的宴會大多很糟糕。甚至想到這樣不如在黑暗潮溼的洞穴裡和巨大的毒角仙空手搏鬥還比較好。


我所想到的理想宴會,是人數總共大約十到十五人左右,人人以安靜的聲音交談,誰也不交換名片,不談工作的事,房間對面弦樂四重奏正端莊地演奏著莫扎特,和人親密的暹羅貓舒服地在沙發上睡覺,美味的 Pinot Noir 黒皮諾葡萄酒瓶已經打開,從陽台可以眺望夜晚的海,上面掛著琥珀色的半月,微風陣陣飄來芬芳的氣息,穿著雪紡絲質衣衫的知性美麗中年女子,親切地詳細告訴我鴕鳥的飼養法 - 這樣的宴會。

“要在自己家飼養雌雄成對的鴕鳥啊,村上先生,至少需要有五百平米的土地。圍牆一定要有兩公尺高。鴕鳥是長壽的動物,有些還活過八十歲......”

聽著她的話時,心情會漸漸轉變,開始想,我家來養鴕鳥也不錯。

2014年6月9日 星期一

《壞人到底在想什麼?》Michel Fize

社會學家 Norbert Elias 曾經說過一個例子:十六世紀的時候,在巴黎有一種燒活貓的習俗。每年夏至聖約翰節之際,巴黎人就會聚集一起,一旁有樂團演奏輕快的曲調;搭建的刑架上掛著一口袋子或一隻籃子,裡面裝了一到兩打的活貓。袋子或籃子慢慢地點燃了,裡面的貓一隻隻掉到下面的火堆,發出被活活燒死的慘叫聲,看得大家心花怒放。對我們這些自認為愛護動物、誰敢這麼做一定扭送法辦的現代人來說,這簡直十不折不扣的野蠻行徑。不過,根據 Elias 的說法,聖約翰節火葬活貓在當時可是一種不折不扣的社會習俗。



某個動物的好或壞,其實未必與牠實際上的行為相符。譬如大家都認為骯髒的豬,其實並不如我們想像中的友善 - 自古以來,被豬吃掉的人要比被狼吃掉的多。


1939年二月二日,法國人民在幾乎是哀慟的情緒下,接獲了 Anatole Deibler 的死訊。他是共和國的資深劊子手,享年七十六歲。這個至少砍過四百顆人頭的老人,在當年的新聞媒體筆下,有著一種親和力十足的形象,於是我們才知道這位死刑執行者在日常生活中,原來是這麼平易近人:

他每天早上都會帶他的小狗去散步,下午則常去看賽馬,會讓隔壁的咖啡館把餐前酒送到家裡,如果他的胃允許他這麼做的話;他喜歡玩撲克牌...... 日子過的就像一個守時的公務員、一個好爸爸...... 培育稀有種玫瑰,醉心陶藝。

然而我們一開始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劊子手是壞人嗎?他的心地是壞的嗎?在上面提到的那篇關於 Deibler 的報導中,記者寫道:他的臉龐散發出一種溫柔而且憂鬱的氣息,他的心腸很軟,隨時樂於助人,總是扶弱濟貧;報導中甚至讚揚他對斷頭台的諸項改良,也提到了他私生活裡的不幸遭遇 - 一個兒子五歲就夭折(因為醫生開錯藥),一個女兒年紀很大了還嫁不出去。

2014年6月3日 星期二

《Why is the Penis Shaped Like That?》Jesse Bering

Baby-Mama Drama-less Sex

The Amoral beauty of Darwinian thinking is that it does not - or at least should not and cannot - prescribe any social behavior, sexual or otherwise, and being the "right" thing to do.  Right is irrelevant.  There is only what works and what doesn't work, within context, in biologically adaptive terms.

Being Suicidal

People are most likely to commit suicide when their direct reproductive prospects are discouraging and, simultaneously, their continued existence is perceived, whether correctly or incorrectly, as reducing inclusive fitness by interfering with their genetic kin's reproduction.

Step 1: Falling Short of Standards. (Getting worse off)
Step 2: Attributions to Self. (Mia Culpa)
Step 3: High Self-Awareness.
Step 4: Negative Affect.
Step 5: Cognitive Deconstruction. (Dramatic increase in concrete thought.)
Step 6: Disinhibi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