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才感到夏日逼人 隱隱的在心裡可怕著
今日卻在一片灰藍天色醒來。外面的地是濕的
大窗外的河水發著抖 小舟靠擠在一起還是不免顫顫。
仿彿童年住陽明山腳 早上六點起床去等校車
一小蘿蔔頭穿著毛校裙背著大書包
晚春的落山風一下來針扎一樣。都是天色的關係才想起。
於是為了這天氣在公館買了看了一禮拜的飯團
就著風對著向我奔來又離去的公車吃著
飯團這東西捏在手裡特別切實。一口 一壓
就這樣站著一個人默默噬完了它 消失轉瞬
手裡還有米漿甜甜暖暖窩著心。
看著你寫來的信太喜歡又太迫切 竟然有點不敢細看
然後一看再看 幾乎催淚。想這兩年我們來來去去
天涯海角 唯你紀念我人生的細節。唯你記得我買那些鞋又穿那些鞋
直到穿壞了才肯放棄。唯你那樣肯定的說我的個性
像孟克為卡夫卡畫了心裡的神情。
“... 這幾天溫哥華已是夏天面貌.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你總要在夏天開始買個新鞋, 然後整個夏天你只穿它, 穿到下個夏天, 才又買個新貨.
這真是你的個性, 認定, 連鞋子都是如此.
今早陽光普照, 春回大地, 到處都是除草聲, 人的散步聲, 雖說稍吵雜了點, 但不至於都市的鼎沸.
我仍然可以泡杯紅茶, 在這裡寧靜的和你說話. (庭院的日本楓紅了!)...”
我仍在那裡泡著紅茶 寧靜的和你說話。
2005年4月20日 星期三
天涯海角
2005年4月15日 星期五
折疊
當你連續兩天都忘記帶手機時
難免懷疑自己是否落入某種程度的自我暗示
總是帶不夠錢 總是穿同一雙平底鞋
懶得拆箱的衣服總是亂穿
總想這應該不是過份自在那麼簡單。
是的第四個禮拜難免有點勞碌形象
但不管是硬是軟我也的確進入一種比較穩定的狀態。
早上的捷運還是公車都算一種精神熱身
好不容易踩了一雙鞋 站個門邊就默念禱告著給我一個位置
愉快坐定以後看看左邊的電學 右邊的“鎖定生命的指標”
看著他們低調無神情的的形態 竟不好意思在心裡和自己說笑了
繼續我的書。雜誌 或 書
你發覺你饒有興味閱讀的並非是文章本身
而是那些人從哪來 都做了什麼 怎麼繼續這樣活著寫著又活著﹖
或許你也想鎖定生命的指標 還是什麼人生的羅盤或時下任何說的過去的說法
大家在夜半都懷疑起我們是否先仆伏寫點時尚艷情還是純愛勵志
我還是坐著 Chris 回家的那臺 1 號公車
(自從知道楊小姐以前回家也坐這臺車以後就覺得非常親切
似乎隨時都有可能遇見高中的她穿著運動服上車一樣)
經過和平的時候 也有種衝動下車按著他們的肩膀
那些投著永遠進進出出的籃框的他們 說
小心你們做的每件事 說的每句話
注意你們身邊沉默的他。他可能是你遇見的最後一個真人
這世上就沒有一個義人了。
然後看著他們覺得恐怖而跑開。
臺電大樓 自來水處
我仿彿是大富翁棋盤上的棋子
每日每日台北城我繞著﹔
擊落共匪米格機不過是一個笑話
機會 命運 不置樓不買地。
2005年4月14日 星期四
場景憑弔者
聽起來像一個職業 但只是出自於長年的揣測
我在你們中間 比任何人都專著那些你們再不碰 不敢碰
的細節。
因為不堪轉三趟車的緣故放棄了那個總能給我靈感的轉角
變為在公館坐了公車就希望在台北車站有個位子坐如臨大赦﹔
1 號公車沿著基隆路上來 乍見記憶裡熟悉的四個字
我活在兩年前為你們寫過的場景 怷然心驚。
誰穿著你們雙色明亮的體育服 是你們相遇的地點
我想著你和他曾經的模樣 那時候你輕瘦著
一對硬梆梆圓滾滾的鼓棒﹔
而他無論容貌怎樣應該都是那樣。那樣的笑或不笑
見或不見 說些什麼或一語不發。
昨日下班找不到公車還是得坐捷運
轉眼正見到你提過的 254 號公車 正向我打開門
我遲疑半晌 它自然沒有等我 匆匆往反方向奔去
白色日光燈風塵仆仆。像是沒有人行駛 沒有人乘坐
都是我們回不去的那時 來不及的過去
我甚至來不及惋惜。
只想著多次回到維多利亞的你 也憑弔我曾經生活的場景﹖
那餐廳 那陽光那冰淇淋 居住的點點滴滴
甚至是你不曾來過的我一提再提的終極
或許我們更親近彼此的過去﹖比自己的更親。
只因恐懼。
所謂的“帶了塵的玻璃”... 我們清楚於是更害怕衝不回過去。
我們嘆息著彼此的事 嘆息著彼此的錯失
免於嘆息人世或自己。這城市這樣多的魂魄和屍體
從哪裡聽到的流言 誰知道是不是來自自己的夢裡
我們對著誰借屍還魂最終都放棄了細究。
2005年4月13日 星期三
接個吻是一定要的啊
在台北 常常回憶著就是去年此刻的我在哪裡
Giovanni 來的信寫著倫敦天氣 明知道我身在某個遙遠辦公桌
偏偏要說著倫敦天氣 問著 Coffee?
順口聞問亞洲是否有英語大學他能任教
恨不能直接潑他冷水說聲台灣可不是西西里
第一個送我書的男人。書裡有太多誤會的異國情趣
一個意大利人把法國絲綢商人迷戀上日本女子的故事送給一個中國女人﹕
所謂的全球化。
屝頁已被撕裂 是另一段感情下的手
我想像那人從我們一起居住的地方帶走了書
在不知道的地方處理著我的紀念品。想像著還覺得親切可愛
難怪我的感情逼瘋了幾許
他不會知道的。因為我說的太少。
他只知道我一頭長髮如絲綢 一對黑色眼睛一件 Red Kimono.
只知道我和他談卡穆卡夫卡煉金術士社會主義 Habermas
或是一邊喝著酒一邊笑著眼睛不動聲色的和她談 Murakami
他應該知道的是 我從來不喜歡遺憾 或被遺憾。
"It is a gorgeous day today in London:
not cold, no rain: just sun, 25 degrees or something like that.
If you were here we could go for a walk and a coffee…
shall I wait for you when you finish working?"
2005年4月7日 星期四
2005年4月6日 星期三
哀爾今夏
工作邁入第三週 眼睛失焦一半
學會連週末都能八點起床 來回三小時看書寫東西
從學生時代到現在 面目可憎的恐懼總不曾離開﹔
看巴特點完咖啡又點紅酒 馬上手癢想找橄欖
好險還沒忘記那樣的生活態度。或是。
記得太清楚了。
一天一天斷斷續續 總在說一樣的事情。
台北用一種驚人的速度改變了我 (或是掩蓋﹖或是揭開﹖)
我和國外十年認定的自己出現戲劇性的反差
放棄去思考事情原委 就分不出喜不喜歡
害怕殘忍便開始逃避。當理想不再理想
只有自己進行更嚴厲的觀測 尋找行徑
我是誰﹖在長久的掙扎後竟有了值得拿出手的故事
明天 後天 二十年 我知道我有什麼可以說的。
台北給了我這個。想像它的轉折 它的結局
想像讀者的驚慌與訝異。我的心就充滿了狂喜。
緊握所有聲音直到我唱完這首歌。
幻想一個小房間 可能是木頭的地板 應該是地毯
偌大柔軟雲端一樣的床 閱讀的沙發
大書桌 電視 一扇窗。也可以是維多利亞二宿舍一樣的小屋
(我總在那充滿日光或路燈的暈黃下看見我的情人
那時他開一台一杯大拿鐵一樣的車)
我在早上晚上的燈下寫著 一個冰箱 一塊自己買的毯
一盞跟了我好久的燈。我寫著。
小小的床 小小的書架。(他坐在我身後唸詩
我傷他一輩子。如後來他們傷我一樣。)
我們都以為一輩子就不過那樣。
形式從來不是重點。只是價值觀的紛紜與錯位
我只有不停復習內心建立起或擁有過的原型
才能抵擋陷入麻木的狀態。
當然也有可能是種可悲的小資堅持。但我抓住我可以抓住的。
溫習一輩子都在尋找的小鎮 的小屋 的書房
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