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12月12日 星期四

我活著

我不喜歡旅行。

自然﹐旅行的靈感是隨手可拾的
許許多多閃亮的新鮮衝擊
早上看進來﹐晚上得趕快寫下來
不然隔天便會被新的感動影響磨損
也不是不好的... 只是很片面的
看到甚麼便是甚麼了﹐寫的是它
自己參與的部份最多不過是鏡子質料的差別而已

不旅行那怎地﹖想找個嚮往的地方便住下來
苦一苦也好 (以後都肯定是甘甜的)
每天甚麼也不做 就是浸一浸
染布一樣的把自己當布
等終究染上了這地方的essence﹐再離開
等待的期間一路寫﹐一路想
寫那從遊人變客人﹐終於能算上半個主人的經過
(
說起來太浪漫了﹐其實過程應該很蠢重)

那麼﹐我算是vic的主人了麼﹖
或是我這樣的俯視﹐到哪裡終究寫的都一樣
感覺的都一樣﹖
(
如果一切不過是從封閉的自身產生 那是到哪裡都一樣的。)
還是vic的孤島離離﹐和城市再近終究都是自己 的狀況
早就不知不覺滲透過我
(
如同最後一年在往來ferry 總似從塵世回到自己的空白)

我活著。

2002年6月25日 星期二

高行健

我問“你對著火堆講甚麼呢﹖”
“說人抗不過命。”他說。

後來﹐他爬到舖板上睡覺去了。不一會﹐就聽見他鼾聲大作。他是自在之物﹐心安理得﹐我想。而我的困擾在於我總想成為自為之物﹐要去尋找性靈。問題是這性靈真要顯示我又能否領悟﹖即使領悟了又能導致甚麼﹖

我百般無聊﹐在這潮濕的山洞裡﹐裡面的濕衣服都冰涼貼在身上。我這時領悟到我要的充其量是一個窗口﹐一個有燈光的窗口﹐裡面有點溫暖﹐有一個我愛的人﹐人也愛我﹐也就夠了﹐捨此以外都屬虛妄。可那個窗口也只是個幻影。

2002年6月2日 星期日

日野 & 殘雪

日野 > 貝克特和殘雪女士都決不使用難理解的語言﹐
也不運用特別的修辭學﹐更不表現奇怪的東西﹐
表現的是我們日常所見﹐所知的東西。
但我認為﹐語言出現的場所和普通小說不同。

殘雪 > 正如你所說﹐空間完全不同。
譯者曾在後計中接觸到那個問題。
我自己也曾思考過﹐為甚麼具有獨立的空間呢﹖
我認為我是根據我自身非常原始性的衝動而創作的﹐
必須突破現實的束縛﹐創造出一個甚麼也不依賴的﹐孤獨的空間。
如果說到為甚麼一般的小說家和讀者沒有那樣的空間﹐
那僅僅是沒有能夠保持注原本肯定就有的原始性衝動巴﹖
那也就是保持非常強的獨特個性﹐並將其個性堅持到底的作家少的原因巴
有一些作家很有才能﹐也寫了一兩篇非常優秀的作品﹐
但中途又寫起了了無趣味的平庸的作品。
我認為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用盡了原始性的衝動。
那個衝動不是想有就能有的﹐
是老天給予的才能﹐是先天的東西。
至於說到讀者為甚麼不懂得那樣的世界﹐
那時因為眾多的人習慣﹐喜歡現在所有的一切“現實的”世界
所以即使讓他們看世界的真正﹐現實的本質﹐
反而沒有熟悉感了。

提到我的作品為甚麼會成為現在的這個樣子﹐
我想那多半與我個人的性格有關。
我從小時候起﹐總是與世界作對大人說東﹐我偏說是西﹐
不理解周圍的人為甚麼會是那樣﹐而且不贊成他們所做的一切。
因此﹐我能採取的方法就是封閉自己﹐
一直都是這樣做的。

2002年5月15日 星期三

英兒- 顧城

“我要跟著那隻手到空氣裡去﹐
到那有雪山光芒的地方去﹐到那鳥兒飛不到的地方。
到地獄裡去。只有告別地的時候﹐我才相信﹐
什麼是我要的。只有在空氣中﹐我的手沒有鬆開﹐
我才知道﹐什麼是我的﹐全部是我的﹐我要的是全部。
這就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的瘋狂所在。

我要的是全部﹐哪怕是在空氣裡﹐哪怕是在一瞬間。”

夏日回憶

早上抓著一包麥香紅茶趕去上課
被挑剔的公車司機收了兩塊錢以後還得跑著去教室
坐進第一排﹐氣尚未定的我拿了還冰涼的飲料狠狠吸了幾口
隨著那些咖啡因和糖精香沖入鼻腔
腦中出現的﹐竟然是童年在台南老家度過的炎夏
舅舅那間也是家也是店面的小雜貨店
台北回去的我只要是經過
不選瓶飲料走還不放人
媽媽大家族中的兄弟姊妹姑嫂叔舅們的村子
我出國前才在廟口學會騎腳踏車的村子
有著與台北截然不同的野趣
和我童年的姪子姪女們的愛護和表哥那不成材弟弟的咒罵
似乎都還猶然在耳﹐留在身上的痕跡
卻只有一口不道地的臺語和從不在室內穿襪子的習慣.....

前幾個禮拜趁著幾個失眠的早晨夜晚
看完了我們家那本“法蘭西遺囑”。
得到它的過程頗為烏龍
當時要爸爸買回來的明明是lesbian bible“蒙馬特遺書”
雖然都是回憶狀態的東西
但這樣活生生從邱妙津的死前宣言﹐變成
俄國作家用法文寫出來的家族回憶
看到它的時候實在有點哭笑不得
但走過那據悉靡遺的回憶路程的確啟發不少想像空間
或許也是歷年夏天會這樣鮮明的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緣故之一

夏天的記憶特別鮮明﹐夏天的樹下有咒語
恍然一瞬用夏樹做筆名的夏天綻開我面前﹐清清晰晰
每個早晨我就著小窗的燦爛陽光寫我的verses
桌上是宿舍餐廳拿回來﹐味道莫名其妙的green tea
地毯﹐燈﹐小冰箱﹐自己給換的窗帘﹐棉被﹐下午茶用的水壺
不到四坪的房間儼然是我的新王國
很得意似的﹐未有被擊倒回憶的地方
整個下午玩sims, 新聽上的techno和cardigan
不怎麼上課的也這樣過了四個月
只有清澈乾淨簡單明朗落落大方....

2002年3月13日 星期三

就算要笑 也是冷笑

“文明人要原始也原始不了﹔
他們對野蠻沒有恐怖﹐也沒有尊敬。
他們自以為他們疲倦了的時候可以躲到孩子裡去﹐
躲到原始人裡去﹐疏散疏散﹐
其實不能夠

... 他們只能在愚蠢中得到休息。”

張愛玲

2002年1月15日 星期二

支離破碎 - 石康

在我小的時候﹐我認為生出幻想非常可憐﹐因為幻想無法實現﹐長大後﹐我對幻想的態度更加惡劣﹐沒有任何可以通融之處﹐簡直是厭惡得無以附加﹐這是因為﹐對於自尊心來說﹐根本無法接受來自幻想的侮辱﹐這是因為﹐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除了自尊心﹐他其實一無所有﹐如果接受侮辱﹐就要放棄自尊﹐如果連自尊也要放棄的話﹐那麼這個人頓時降格為奴隸﹐身為奴隸﹐便沒有人格﹐沒有人格﹐則變為別人的工具﹐也就是失去了存在的任何價值。最不幸的是﹐人受侮辱﹐主要是來源於幻想﹐幻想要求人對自己有新要求﹐於是產生希望﹐為了希望﹐為了那個最不值錢最不要臉的希望﹐人們竟然就會去為其奔波﹐接受侮辱﹐這樣做的結果通常是﹐極不可靠的希望終於破滅﹐人在為其奔波的過程中﹐由於習慣於侮辱﹐終於喪失人格﹐淪為物質﹐淪為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