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3月30日 星期四

Oh, Carver

第一天沒有下床就出發去工作。在床上看資料拖延一陣以後﹐才慢慢起身。最近走了條新路線﹐不用鑽到地下﹐也少爬一些高高低低的階梯。公車的速度和距離都很好﹐正好看完一篇 Raymond Carver 的小說。

和過去的路線比起來﹐一天要過兩個十字路口﹐四個紅綠燈。等紅綠燈的時候出神看著路邊賣的槓子頭﹐想到去年夏天北京路邊的什麼什麼什麼絲餅... 他們都有個響亮的名字。杭州小籠包的下午﹐書生轉做小吃的老闆昏昏沉沉﹐趴在裡面的桌上睡著了... “你看看她﹐多瘦啊!”身後適時響起的普通話口音﹐女人長著頭髮﹐一身粉紅色﹐身邊的男人矮她半個頭﹐驟亮的陽光照著他顏色不均的頭皮頭髮﹐臉上黝黑的皺 紋和身上的襯衫一樣。兩人從後頭走到路口﹐男人抽的煙向這方向飄過來﹐我前頭的女孩遮住口鼻﹐向反方向走動﹐我幾乎可以看見她皺著眉頭的表情。那女人腰身 豐腴﹐一卷卷的﹐托著那男人﹐他往水溝裡啐了口痰。

Carver 最擅描寫當代美國的社會。“當代”是70年代。只是今日台灣也相差無幾。一對夫婦和情侶對談. 丈夫離了婚﹐憎恨著自己確信愛過的人﹐一邊否決著為妻子自殺的前任情人的愛。那不是愛。他說﹐然後對朋友的女人說﹐嘿﹐若我不是愛上了她﹐我就追求你。

What do we talk about when we talk about love? 我們把桌上這瓶糟糕的琴酒喝完﹐然後呢﹖“我覺得我們只是愛情的新手而已﹐”卡佛說“肉體的愛﹐是吸引你接近某人的衝動﹔另一種則是愛上一個人的本質。一 種是肉慾的愛﹐一種是情感的愛﹐也就是對另一個人日復一日的關懷。”

What now? 我一早知道我們的愛並不一樣。但誰說過愛呢﹖not only far from the red line﹐這字眼沒上過桌。

燈號變了﹐五十秒。紅燈從來就沒有亮過﹐不是麼﹖我必須不假思索地向前走。

2006年3月29日 星期三

無處投遞

要寫一封信。不知道去哪裡。那態度﹐那語氣﹐側著頭﹐閉著眼睛﹐向誰訴說著什麼。一封一封。寄不寄出去有什麼差別﹖你不會知道的﹐而這一切也與你無關。那 對象﹐連你自己都不認識。就像你一直保護的土地﹐那美麗﹐太平洋的風徐徐吹過的太平﹐只在那歌裡。鋼琴清脆﹐笛聲悠長﹐只在那歌裡。

睜開眼﹐你在另一個床上皺著眉頭睡了。再過幾個小時﹐千百件事要叫醒你。那警鈴沒停過﹐若不是焦慮的在屋裡跺步﹐或躺或坐﹐就還是那不耐煩的勁頭。你不像追求著什麼﹐雖然你一件件在我面前數著。是什麼缺口﹖我握著你﹐想問。你也像是懲罰自己。

我把自己拴進這生活裡﹐時時保持清醒﹐像是害怕又像過去一樣抓不住位置。但又有你。那屋子像一個夢境﹐幽暗著﹐你關了燈﹐燭光燃燃﹐但願時光沒見 著我們。tender times exists... even it flees. 一個輾轉的鏡頭﹐一本 Marquez 的小說﹕握在手中的花像幼鳥﹐微弱著呼吸。手濕暖﹐羽毛都枯了。

都以為刻骨銘心。

許久以後﹐我們會記得麼﹖記得你像是需要我。記得
我曾在黑夜裡回頭﹐懷抱你月白手臂。

2006年3月26日 星期日

dear all (oh my melancholy whore)

it's all about you

dear, all.

i know where you are.


who you breath to

fooding with

walking around like

a shallow eagle

aim with noshame

think, you gain

lose without pain

carrying your shoulders

hold your breath and thoughts

watch me with the side of your face

your lie and post


more than you think i do

all your melancholy

and most of all

you're still a whore.

2006年3月13日 星期一

Lettera 2

在台灣應酬文化熱到頂端的 80 年代﹐曾有一年登上 XO 全世界銷量的總冠軍﹐
訝異不已的總裁來到這個不需要以酒精取暖的熱帶小島﹐
感慨的說 "今日來到這裡﹐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高興的是銷量這樣好﹐
難過的是﹐我們百年心血釀製出來的好酒﹐就這樣匆匆消失了。"

沒有比陳年的酒更奢侈的東西了﹕它們只會越來越稀少。
在某蔡的餐桌上﹐擁有百瓶 82 年紅酒的他笑到
"我每喝一瓶都是一種投資﹐越稀少﹐剩下的酒身價就越高。"

那不是我的餐桌。我的餐桌上少見輪番敬酒的局面﹐
似乎對我有些太正式了。我的餐桌似乎總是熱鬧凌亂﹐
一桌子人像世上沒正事一樣﹐天涯短短一聚而已。
像那年巴黎的聖誕節﹐這些陳年異鄉客聚在高行建前妻再嫁的沈家裡像一家人
飯飽之後點上蠟燭關了燈﹐吃法國人在聖誕吃的木材蛋糕。
身邊華裔的紐約聲樂家看著我使眼色 "快快喝了﹐
越晚﹐主人開的酒越多﹐自己越醉﹐開出來的酒越好!"

最怕喝的酒是給別人面子的酒。酒是有靈魂的﹐
敬酒﹐敬的不是對方﹐敬的是酒本身﹐酒裡迷人的靈魂。


煙呢﹖我總一個人抽煙。煙在古代是女巫才能抽的﹐
為了保持火種。我在那些時刻一個人
看它﹐看微弱火光明滅﹐
像渥住心裡的火種﹐別讓它熄滅。

燈光下的煙靜靜散逸跌宕﹐像呼吸生命
煙把我們有限的存在實體化了﹐
像分出分子向上飄散﹐相對於不斷墮落的時間。

長長的灰燼像條一捏就碎的紙腸子。
我們都存在﹐然而在永恆面前
存在並抵不過那燦爛。

Lettera 1

遇上一計程車司機﹐你所能想像的﹐最草根的那種
他第一句話是"你聽這個琴音﹐彈的多麼清脆!"
Mozart. 他口音混雜﹐但聲如洪鐘﹐時時夾著台語。
"但這卷最好的是這個。"他說
伸手﹐是 Vivaldi, "春天。" 我笑。
是首很通俗的曲目﹐但他顯然很開心﹐"我更喜歡弦樂﹐"我問他
"你聽 Jacqueline du Pre 麼﹖"

他沒有多餘的形容詞﹐有時候前文不接後文
我在這片斷片斷中間補出一個故事。十多年的樂齡起源於一個女乘客
連著幾個街頭的緊急煞車﹐女乘客每次都撞上前面的座椅﹐
她沒生氣﹐他倒是把該罵的都色彩斑斕的罵了三四回。
女乘客沒什麼反應﹐只笑笑地說了一句
"司機﹐你去聽交響樂﹐脾氣就不會那麼差了。"

他竟也真的去找了張交響樂來聽。但是脾氣並沒有變好
"我越聽越不對勁﹐越聽越憂鬱﹐雖然它打得砰砰磅磅﹐我卻覺得低落。"
那憂鬱兩字從他口中吐來仍是中氣十足﹐他說下去
"於是我又去找別的來聽﹐這下就聽了幾張輕快的了﹐
於是越買越多﹐到現在﹐有些CD送我我都不要。因為知道好壞了嘛!
你知道麼﹖像上次有個蘇格蘭和里昂的﹐演奏同一部曲子
我就把里昂的丟掉了。什麼﹖不﹐不是太硬﹐是相反﹐是軟過頭了!"

"上揚那個老闆娘最奸詐了﹐每都讓我聽最棒的一章
然後說﹐可是要買就買全部。那都是第一等級的啊
所以就只好把八張都買回去了。"

做樂評﹐司機先生也沒放棄當政治評論家。
"我每次看到那些女人看到那些臉白白的政客﹐
就在那邊尖叫﹐我就想去罵她們說什麼你知道麼﹖
罵說你怎麼不會去聽海頓 96 號驚愕啊! 因為她們都沒有思考能力嘛
那就叫她們去聽驚愕啊﹐驚愕最後不是慢慢爬起來﹐然後咚咚咚咚咚...
這樣看會不會醒啦!"

你說妙不妙﹖

第一次發現﹐在晚上聽春天那樣逍遙
我們黑色的小盒子無聲滑過羅斯福路。想著我要跟你說這個故事
一個可能比職業樂評都靈敏的草根司機﹐
和才剛剛開始懂得台北的我。

動機

有些時候 是 誰
看見了那激烈動搖的什麼
抓住了我的肩頭

有時候是沉溺。

有些時候要忘記沉溺。

有時候 是 誰
巨大 穩定 孤獨 又
熱烈

有些時候是假設。

有些時候是要澄清假設。

2006年3月12日 星期日

他為我擺好宴席
你總要餵飽祭品
你總要煞有介事
才能順當地吞吃下去。

wrench

Some kill is against humanity.
Some kill is moral justice;

Some restriction is national censorship.
Some restriction is national security;

buy their rule, paid your will.

2006年3月10日 星期五

老少年

孤絕的姿態 是不能伸出手的
你倉促地蒼白著 穿著晨縷
射殺在鋼琴上。

六點的光

而你所有的女人都走在街上
與我頭肩相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