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3月16日 星期一

Blindness

談話結束﹐醫生靠在椅背上﹐待了幾分鐘﹐然後站起身來﹐緩慢而疲累地脫去白袍﹐走進洗手間洗手﹐但這回他不再充滿哲思的向鏡子詢問這是什麼病了。他恢復了科學的頭腦﹐認識不能和黑朦在書本裡和臨床上都有清楚的界定﹐但這不表示絕不會出現變異或突變﹐如果這樣也能算突變﹐這個變異或突變似乎已經出現了。頭腦為什麼關上了這個部份卻不關上其他部份﹐可以有千百種理由﹐就好像遲到的訪客發現只有自己吃閉門羹而其他的門依然開敞一樣。這眼科醫生是個有文學品味的人﹐具有隨時能引用適當名言的天賦。

簡單地說﹐這女人可以歸類為妓女﹐然而無論從日或夜、水平或垂直來分析﹐我們所描述的這個時代社會關係網路之複雜﹐在在警告我們別驟下評論﹐然而由於我們的自信過度膨脹﹐驟下評論是我們難以擺脫的狂熱。雖說天后朱諾體內含有多少雲朵可能是顯而易見﹐但硬要將盤桓於大氣層中尋常的水珠聚集與希臘女神混為一談也並不完全合理。這女人與男人上床以換取金錢是無庸置疑的﹐我們因而可以不假思索地將她歸類為妓女之流﹐然而她只與喜歡的男人上床﹐且只在想上床時上床﹐也的確是事實。這種事實上的差異使她有別於一般的妓女﹐這可能性我們也不能排除。她和一般大眾一樣﹐有個職業﹐也和一般大眾一樣﹐利用空閑時間來放縱自己的身體、滿足自己私密的需求與尋常的需求。假使我們不以某種原始的定義來貶低她﹐那麼廣義來說﹐我們可以說她生活率性﹐在人生中盡情享樂。

這是事實﹐誰也不能否認﹐但倘使我們在從事任何行為以前﹐都戒慎恐懼的估量種種前因後果﹐先思索直接的後果﹐然後思索可能的後果﹐然後思索略有可能發生的後果﹐以及想像中的後果﹐那麼在第一個念頭使我們裹足不前之後﹐我們將什麼行動也不該採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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