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4月29日 星期三

Princess Ocopoco

你總是在跟自己說﹕ 不如我們重新來過。黎耀輝或何寶榮﹐ 你絕對是後者。放肆﹐ 耍賴。

更或者是佟振保﹕ 第二天起床,振保改過自新,又變了個好人。

2009年4月26日 星期日

雪山 - 顧城

  一个事情到了最后的部分了,它的核就会露出来。这是我们在所有的生活中间没想到的,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所没想到的。
  它不是一个东西,但是生活包裹着它,为它生长,在我们看见它的时候,我们就全看见了,我们为它做其它以外的事情,那么现在就最后的看看它吧。
  我多笨呐,那时候英儿已经走了。乡伊在电话里想起说她临走不久,还哭,还说一辈子跟我有缘,只跟我有缘。我听了这话心里还忽然清亮了,好像都是温暖的游泳池的波浪,坐在床上,心情一下就好了。我多笨呐。
  如果我再见了英儿,她再跟我说这些话,我知道我还是会愉快的,我的心会变得干净温暖,但是一切结果是不可避免的,但那是多么好的结果啊。
  一起从悬崖上落下去,什么都不要了,这是最后的安宁,片刻,在空中的家和呼吸,我们再不要一个有柱子的家了,有石头的家,有屋顶的家,只要手握着手,这就是家,只要四下都是风的声音,这就是家,只要在草地上,把最后的东西吃了,把食物放好,我的家在天上。
  没有人跟我到这个家里去,没有人跟我到这家里去,我的手是空的,英儿也不会,我知道,我最后的渴求是很可笑的。
  我知道当我们都站在地上的时候,当我们相互看着的时候,我们就是属于地的,命能让我们在一起,也能把我们分开,就像金钱和爱情一样,只有一只手,它盲目的伸着,它要到空气里去,它要握住另一只手。
  有未来的日子,都是属于地上的,有未来的日子,有晚饭的日子,有明天的日子;有贝贝的日子,都是属于地上的。
  这地布满房子,在那些海滨,在那些小山上,在那些河流冲击又淤积的地方,布满了房子,可是你看到过雪山吗?你知道雪山那巍武银白的样子吗?在晴空之下,暴烈的明亮的,不能被高空阳光溶化的雪山,那锋利的棱棱的石块一样的山,那纯白的山。
  雪山是有神的,那飞过又停留的云是有神的,我的心渴望着,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到空气里去、这时候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最后的一点心跳。
  也许是一刹那,但是这个心再没有别的了,它只是为了这一刻跳的。
  我不知道鸟儿为什么又回到地上,我知道鸟儿有羽毛,它会安全的降落,它的生命像我们一样,里边有种子,有另外的春天和秋天,有无无数数的,它所不知道 的那些小生命的日子。就是为了这个,当生命枯萎的时候,那些树还站着,没有果子,最后的果子已经在树上干了,没有花。有的树也没有了皮肤,它们光亮真捷地 站在空气里。
  这是生命离去的时候留下的生活。就是这样,死了的树还站了很久。
  我要跟着那只手到空气里去,到那有雪山光芒的地方去,到那鸟儿飞不到的地方。到地狱里去。只有告别地的时候,我才相信,什么是我要的。只有在 空气中,我的手没有松开,我才知道,什么是我的,全部是我的,我要的是全部。这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疯狂所在。我要的是全部,哪怕是在空气里,哪怕是在一 瞬间。
  英儿有时候那么清楚我的渴望,她有一回含含怨怨地说:
  如果她在大学里,还要早,她遇见我,她什么事也没有,什么事也没想过,遇见我,她也许会被我蛊惑,几个月,几个月被我蛊惑,不出门。然后我说:死吧。她就同意了说:死吧。就可以把最后的晚餐吃完。
  英儿想这些的时候,有点浪漫,但她是清楚的,我要的是什么。
  她说:现在不行。

Ein Regenschirm fur diesen Tag

今天我幾乎都不再胡思亂想﹐只是到處看著。很明顯﹐我是在說謊﹐因為不太可能在街上亂走而不想些什麼的。這一刻我想的是﹐如果人們突然間變窮了﹐還真不錯﹐而且是所有的人一下子都變窮。要是眼前的人沒有太陽眼鏡﹐沒有手提包、頭盔、競速腳踏車﹐沒有純種狗、溜冰鞋、無線電子鐘的話﹐該有多好。除了幾件穿了好幾年的破衣服以外﹐他們身上應該要一無所有才對。至少應該要這樣過度過個半小時吧。

我的自負是由一種謙卑和厭惡彼此近乎永恆的衝突所組成﹐而這兩種力量差不多同樣強大。一方面謙卑提醒我﹕你就是該聆聽別人這種最白痴的故事! 而同時厭惡則挖苦著我﹕你現在要是不逃的話﹐就會被別人的臭味燻死! 最慘的是﹐這些衝突從未得出任何結果﹐只是不斷地重複。

我無法完全排除自己是不是有可能在這一刻發瘋。無論如何﹐只要我真的把夾克拋到灌木叢上﹐那便可以確定我會發瘋。只不過在這一刻﹐這件事還未發生。我喜歡想像一種裝出來的瘋狂﹐那會幫我活得不受阻礙。偶爾﹐也只是幾分鐘而已﹐這種裝出來的瘋狂會逐漸成真﹐加大我和現實的距離。然而﹐當真正的瘋狂國語接近我時﹐我一定還會隨時回到這種遊戲中。說不定這會讓人明白﹐人類只要能隨時在假裝的瘋狂和真正的瘋狂之間做選擇﹐那麼人類就會幸福。我經常觀察到﹐人類天生有罹患精神病的。我很訝異﹐很少人會承認自己的正常其實是裝出來的。

我對於自己幾乎落空的生活的不安﹐轉成了對於剛發現的出路的激動。不過﹐我並不能在心裡和這些人的快樂與期待產起共鳴。我敢確定﹐只要殘酷無情突然間看來有好處﹐所有這些快樂的人們在任何一種情況下﹐都會變得殘酷無情。我捲入令人厭惡的工作中﹐或捲入了處理厭惡的工作中﹐或捲入了真正的厭惡中﹐我這時候並無法明確分辨出這些差異。

2009年4月16日 星期四

她把自己帶來

她把自己帶來
她把屬於自己的道德帶來
把自己的國界帶來
把自己的驕傲或屈辱帶來

她頭上戴了一頂皇冠
仰著頭不讓人看見生鏽的所在
身上穿著約瑟的彩衣
被那贈與的人撕得破破爛爛

她把他人的臉孔帶來
當作自己的臉孔使用
她把他人帶來
不覺自己作過了交換。

L'elegance du Herisson (2006)

206 我回想過去﹐眼前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玻璃球。這個球放在老師的桌上。載我上塞爾文老師的小學高班之前﹐她一直是我的老師。每當我們表現優異的時候﹐我們就有權利把玻璃球倒轉﹐然後把它拿在手心上﹐一直到球裡的最後一片花絮落在鋁製的艾菲爾鐵塔腳下。那時我還不到七歲﹐但是我已經明白﹐片片小花絮緩慢飄落的旋律﹐預告著享受極端歡樂下的心情。時間的腳步變得很緩慢﹐很輕鬆。在毫無外界的衝擊下﹐花絮的飄落像永恆一樣的長。當最後一片花絮落下來時﹐領悟到我們剛剛是活在時間之外。這個時間之外是大啟蒙的標誌。當我仍是小孩子的時候﹐經常自問﹐我將來是否能夠擁有這樣的時刻﹐讓自己生活在緩慢、莊嚴的花絮飄落中﹐能夠擺脫時間既沉悶又急促的腳步。

234 藝術有何作用呢﹖藝術是在時間的巨輪中﹐打開一到對動物而言似乎是永遠不可少的情感空間﹐替我們提供一個短暫﹐但像雷火光石般的茶花幻覺。藝術是如何誕生的呢﹖它來自於心智對感官領域所擁有的雕塑能力。藝術替我們做了些什麼呢﹖它讓我們的情感擁有外形﹐讓情感可以被看見﹐並且將人類傑作共有的永恆印記銘刻在情感上。所有的傑作都是透過某種特殊的外形﹐成為人類共同情感的化身。

...
當我們看一幅靜物畫時﹐當我們在無特意的追求心下﹐為美麗且靜止的物體外型所帶來的美感而欣喜時﹐我們是正在享受著我們心中未覬覦的事物﹐我們是在觀看著我們未企圖佔有的物體﹐我們是在珍惜著我們並未渴求的東西。靜物畫﹐它是把和我們內心慾望溝通的美用形象表達出來﹐但是這美是出自於另一個人的慾望﹔靜物畫不僅和我們的享樂意願溫和﹐而且和我們的任何計劃都沒有關聯﹔靜物畫呈現在我們面前﹐可是不需要我們付出努力。靜物畫師藝術精髓的化身﹐這藝術精髓便是永恆的擔保。在無聲無息﹐沒有生命也沒有動作的靜物畫中﹐出現了沒有被未來計劃所佔據的時間﹐不受期限和貪婪羈服的完美 - 也就是不帶慾望的享樂﹐無限期的村子﹐不帶意志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