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海的章魚相當不錯。章魚剛買回來時還很硬,所以先吊在屋頂下晾乾。這樣第二天就會軟化得很好吃。希臘人都是這樣吃章魚的。漁夫一捕獲章魚就活生生地抓緊牠的腳往水泥地上劈裡啪啦地摔打把牠先打軟。要是身為章魚的話實在受不了,不過世界就是這樣成立的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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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臘人很重視家族,家人的幸福就是自己的幸福。雖然窮,只要大家都健康,就等於很幸福了。
起初他問我:春樹,你有孩子嗎?我回答沒有時,他臉上就一副非常傷腦筋非常悲傷的表情。對他們來說沒有小孩是一件非常難過不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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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不斷的噪音。
我所住的公寓還算寬敞,以帕勒摩來說算是舒服好住的地方,然而一整天車輛噪音還是很嚴重,頭都有點痛起來。尤其半夜更嚴重。巡邏警車或救護車發出叭咘叭咘叭咘叭咘的聲音在街上疾駛。汽車經常嘰咿咿咿地緊急煞車。車上裝的防盜器遇到什麼狀況就發出嗶-嗶-嗶-嗶-大音量的聲響。被雙排停車出不來的車子主人則叭-、叭----,按兩百次左右的喇叭。這種情況大多一直延續到半夜三點為止。從靜悄悄的米克諾斯忽然來到這樣的地方,簡直是地獄。杜斯妥也夫斯基雖然暗示過有別種內省性的地獄存在,但對我來說,這種程度的地獄就已經很夠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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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維爾那有三個德國觀光客,臉一面迎著相當冷的風一面對著薄日做日光浴(如果那也可以稱為日光浴的話)。德國人有各種特殊的能力。其中之一就是任何東西吃起來都很好吃的能力,另外一個就是任何季節都能做日光浴的能力。我們跟他們交換了一個同為觀光淡季奇特旅行者之間的簡單招呼。很奇怪,他們好像一點都不無聊的樣子。真是一些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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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有各種現實的哲學。仔細看看街上的種種就可以學到一些東西。如果在東京街頭站定下來仔細觀察什麼的話,往往會遭人家白眼,但在羅馬這裡卻不會。很多人經常站定下來一直看著什麼。我太太正在很想要地一直盯住 Max Mara 或 Pollini 的櫥窗時,我則隔著街一直觀察乞丐的樣子。每個人都各有他所謂人生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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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東玲夫人對羅馬的混亂狀態就徹底厭煩。她是英國人,所以無法忍受這個。她說,我每次快到聖誕節時就絕對不上街。真的噢,Mr. Murakami,那不管誰怎麼說都是渾沌的漩渦中心。
她對日本人懷有好感,或者正確說,總之只要不是羅馬的東西她都懷有好感。每次遇到我們時她似乎感覺到同樣身為北方國民的一體感,每次每次都深深歎息,對這個 disorganized country 不斷地抱怨。話雖這麼說,因為她先生是拿坡里出生的,所以她抱怨意大利是不是不太合情理呢?我這樣想。因為跟拿坡里出身的人結婚又怨歎世界真混亂,就像跟熊結婚卻抱怨牠毛太多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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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你不相信,義大利的車子是有表情的。總之車子也跟車上的駕駛一樣擁有豐富的表情。所以如果一有空停車位時,車子跟駕駛一起,感覺就像人馬一體般,車子本身會咧嘴微笑起來。可是如果那車位因為一指之差被別的車子搶先佔走時,整個車子就會頓然失望落魄。眼光無神垂頭喪氣一副慘敗的表情。這每一種表情一一都非常生動。所以看著也非常愉快。這種地方跟日本車就相當不同。日本車很奇怪沒有所謂的表情。高興也好、難過也好,大多都以一副上市股票企業般的表情跑著。要我說的話,我就不知道 Toyota MarkII 或 Nissan Gloria 或 Mazda Capella 真的是在想什麼跑著的。如果你要說汽車有沒有表情都無所謂的話,確實我也沒話說,可是我看日本的路上停車,一直看著也沒什麼意思。如果你沒事一直盯著看的話,恐怕會被從S級賓士車下來的人毆打也不一定。
說到賓士車,確實賓士有某種表情。不過我想只有一種表情也是賓士可怕的地方。賓士也絕對不會微笑,Opel 的話則完全是鐵假面。我甚至覺得Opel一面在高速公路奔馳著,是不是一邊在想中國國債的事。我對女人雖然沒什麼偏愛,但總之不會想跟像Opel的女人睡覺。關於這點來說義大利車真偉大。提到有表情,說不定在路邊站定下來抬起一腳來大便的車子,並不是誰都製造得出來的。我喜歡義大利車子的這種地方。性能且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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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這個都市讓來到這裡的人感到厭煩、深受打擊的,不僅是預備了小偷、扒手、吉普賽人、搶匪、順手牽羊的人、詐欺犯、暴力酒吧、故意找錯錢的售貨員。 在那以強奪為目的的大渾沌中,計程車也占了相當大的比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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