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30日 星期三

《女兒的道歉信》向田邦子

加里加


看著父女倆僵持不下也不是辦法,母親居中調停提出了談和條件。
貓的名字必須由父親來取。

一旦貓偷吃金魚,我必須賠償父親損失並請家人吃生魚片;貓若偷吃小鳥,也必須賠償父親損失並請家人吃烤雞。

賠償父親損失我還能理解,請吃生魚片和烤雞就覺得有些低級了。偏偏父親就是喜歡這種低俗的品味,我如果不答應就壞了母親居中調停的美意,只好勉為其難地接受。

沒有寫字的明信片

我進女校的第一年,首度離開父母身邊,父親不到三天就會寄一封信來。第一次見到身為保險公司分公司經理的父親,慎重其事地在信封上用毛筆一筆一筆寫著“向田邦子”小姐收時,我十分驚訝。父親寫信給女兒,寫“某某小姐收”是很正常的事,只是四、五天還過著被直呼“喂!邦子!”,甚至拳打腳踢、大罵“混帳東西”的日子,突然改變這麼大,真叫人背脊發癢、渾身不自在。

留白的魅力

我喜歡他有點古怪的個性。聽他正義凜然的演說受到感動之餘,卻又覺得其中掺雜了百分之一的謊言,一種帶有曖昧的趣味...... 我甚至覺得人性本就該如此。

香港腳武士

從容易“製造”流氓的地點來思考,應該可分為港口和生絲產地兩種。開場台詞“赤城山只限今宵”的忠次老大出身上州,屬於織品產地;次郎長則是清水港。兩地各有職工和漁家,而一年裡總有好幾次鉅款流動的城市少不得會開設賭場。換句話說一個是山上的流氓,一個是海邊的流氓。


學校隔壁是一間西點麵包店,我很想吃那家店賣的咖哩麵包。母親說哪一天她睡晚了來不及做便當就讓我買來吃,讓我好生期待;偏偏母親從來都不會晚起,每天都做好便當讓我帶去上學。

當時我是個清瘦、眼睛很大的女孩,據說還曾經宣佈:長大以後要嫁給書店老闆。

而今眼睛大小沒有改變,身材卻中廣了起來,沒有家人,靠著寫電視劇本糊口度日。我宣佈未來志願的時候,世界上還沒有電視這個名詞。

橡皮擦

我聽見貓的叫聲,是我所養的貓。為什麼在這三更半夜叫得這麼大聲呢?夾雜在貓叫聲中,我還能聽見“嘶、嘶”的聲響。有人在噴髮膠,是誰呢?住在同一棟公寓裡的女公關,總是半夜一點過後才回家,一進門便立即拿吸塵器打掃,肯定是她沒錯。前幾天下大雨的夜裡,她和送她回家的男人起了爭執,我看見身穿白色和服的她呈大字型跟男人在濕答答的黑色地板上扭打。當時她用髮膠固定的頭髮倒是文風不動。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房間裡怎麼聽得到三層樓上的噴髮膠聲呢?

《身份》Milan Kundera

19
第二天,她到墓園去(她每個月至少到墓園一次),到她兒子的墳前一坐。她來這裡,都會和他說說話,這天,她覺得自己好像需要解釋,需要辯白,她對他說,我親愛的、我親愛的不要以為我不愛你,或是我沒有愛過你,就是因為我愛你,所以要是你還活著,我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一個有孩子的人是不會不屑這個世界,因為是我們把孩子帶來這個世界。為了孩子的緣故,我們關心這個世界,思索它的未來,心甘情願的參與這個世界的噪音、騷動,嚴肅對待它已經無可救藥的荒唐愚昧。而你的死,使我失去了和你相處的快樂,可是,你的死卻同時也把自由還給了我。讓我在面對這個我不愛的世界時,有自己的自由。如果說,我會讓我自己不愛這個世界,是因為你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我陰沈的思想不會給你任何不好的咒詛。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在你離開了我這麼多年以後,我了解到,你的死對我來說就像是一份禮物,我最後還是接受了這份禮物,這份可怕的禮物。

26
隔壁桌,有一對情侶一直很沈默,彼此不交談。在別人的面前還能這樣保持沈默,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們這兩個人,眼睛要往哪裡看才好呢?要是他們互相注視著對方的眼睛,卻一句話都部說,那不是很滑稽。要盯著天花板看嗎?這又好像是在展示他們的啞然無言。要觀察隔壁桌的人嗎?搞不好他們會接觸到別人拿他們的沈默當笑話的目光,而這樣更糟糕。

他對她說;“你看,他們並不是討厭對方。他們也不是已經變得冷漠,不再相愛。你不能用兩個人講了多少話來衡量他們之間感情的深淺。這事情很單純,他們只是一時腦袋空空。而且,說不定他們只是因為沒話可說,就很自然的不說話。這和我姑姑一樣。每次我見到她,她就會說個沒完沒了,大氣也不喘一下。我試著去解析她這種滔滔不絕的說話方式。她把她所看到的、她所做的每件事都用話再講一遍。講她早上就起床了,講她早餐只喝不加糖不加奶精的黒咖啡,講她丈夫然後就去散步,你想想看,他一回家就看電視,你想想看!他不斷的轉換電視頻道,然後電視看煩了,就去翻翻書。他就這樣 - 這是她的句子 - 把時間耗掉了...... 你知道嗎,我很喜歡這些簡單、平常的橘子,就像在述說一件奧祕。“他就這樣把時間耗掉了”是個很基本的橘子。他們的問題是時間,把時間耗掉,讓時間自己消失,他們不想費半點力氣,不想像精疲力竭的徒步健行者那樣,橫越時間的路程,所以,她會一直說話的原因就是,她像連珠炮一樣迸出來的話,會悄悄的使時間挪動,而一當她閉上嘴巴,時間就停滯不動,成了某種陰暗、巨大、沈重的東西,而這會讓我可憐的姑姑害怕,她一驚慌,又會很快的捉住一個人,去跟他說她女兒擔心她那個拉肚子的小孩......

...... 我剛滿十四歲那年,我祖父 - 不是做木工的那一個,是另外一個 - 即將不久於人世。在他在世的最後幾天,他的嘴巴發出一個完全不懂意思的聲音,那聲音甚至不像呻吟,因為他不會痛,也不像他發不出來某個字音,都不是,他並沒有喪失語言能力,很單純的,就是他沒有什麼話要說,沒有什麼要和人溝通,沒有任何具體的訊息,他甚至也沒有要跟誰說話,他對別人都已經不感興趣,他就是自己一個人伴隨著他所發出來的聲音,單獨的一個聲音,一個勁兒阿阿阿阿阿的,只有在他需要呼吸的時候聲音才會間斷。我看著他,像被催眠了一樣,我永遠忘不了這件事,因為我那時候還小,我以為我懂這其中的意義:這樣的一種存在方式就會對應於這樣的一種時間;而且我認為這種對應就叫做無聊。我的祖父用這種聲音、這種不斷阿阿阿阿阿的聲音來表達他的無聊,因為要是沒有這些阿阿阿阿阿,時間會壓垮他,而我的祖父只能揮舞著這項武器、這種沒完沒了的阿阿阿阿阿,來和時間對抗。”

“你的意思是說,他快要死了,他覺得無聊乏味。”

“我就是這個意思。”

他們談到了死亡,談到了無聊,他們喝著波爾多葡萄酒,他們笑,他們玩鬧,他們很快樂。

然後尚馬克又回到他的思緒裡:“我要說的是,無聊的數量 - 如果無聊可以數得出來的話 - 現在的無聊一定要比從前的無聊多得多。因為,從前人們的工作,至少對大部分行業來說,根本無法想像不把熱情灌注在他們的工作上:農夫愛他們的土地;就像我的祖父,他是個製造美麗桌子的魔術師;而鞋匠,他熟悉所有村人的腳;森林管理員;園丁;我想,甚至連軍人都帶著熱情殺人。對他們來說,沒有所謂生活的意義這樣的問題存在,很自然的,他們和他們自己,全人的在作坊裡工作、在田裡下田。每個職業都創造出它特有的精神面貌、它特有的生存方式。一個醫生所思考的和農夫思考的不同,一位軍人的舉止也和老師的舉止不同。今天,大家都變得很想像,同樣都有對工作冷漠的通病。這種冷漠變成了我們所迷戀的。這是我們在這個時代,唯一的集體迷戀。...... 當我認識你的時候,一切就改變了。這倒不是因為我的工作變得比較有意思。而是因為我把發生在我周圍的事,拿來當做我們談話的材料。...... 兩個相愛的人,單獨相處,脫離這個世界,這很美。可是他們源源不絕的談話內容要從哪裡來?不管這個世界多麼令人厭惡,情侶們還是需要它,才能夠交談。”

“他們可以不說話。”

“就像旁邊這一桌的這兩個人?”尚馬克笑著說:“哦,不,愛不可能在緘默中存活。”

27
“有一天我要去跟他說,來和我喝一杯咖啡吧,你是另一個我。只不過我在無意間躲過了像你那樣的命運。”

“別說這些傻話了,你從來沒有受過那種命運的威脅。”

“我永遠都記得我離開醫學院的那個時候,那時候我突然意識到所有的火車都開走了。”

“對,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你怎麼可以拿你小小的挫折,來和一個男人等著過路行人在他手裡放一塊錢,這種人生真正的不幸相比呢?”

“那種挫折不只是放棄學業的挫折,那時候我所放棄的是雄心壯志。我當下就成了一個沒有雄心壯志的男人。而沒有了雄心壯志,我立刻就置身在世界的邊緣。而且更糟的事:我就想當個邊緣人,一點也不想去找其他安身立命的地方。我想要的很少很少,所以不管再怎麼樣貧窮,都無法動搖我的想法。可是如果你沒有了雄心壯志,如果你沒有一定要成功、成名的那股強烈的企圖心,你就會處在懸崖的邊緣。我在那裡待過,那真的是非常舒服。但是無論如何,我所處的地方畢竟還是懸崖邊緣。所以,我的說法一點也不誇張,我是屬於乞丐那一邊,而不是屬於這間豪華餐廳的老闆這一邊,雖然我在這間餐廳裡度過了愉快的用餐時光。”

她心裡想:我成了一個乞丐崇拜的性偶像。得到這樣的榮譽真是滑稽。然後她自己修正想法;為什麼乞丐的慾望就不能和生意人的慾望一樣受到同等的尊重?其實,正因為乞丐的人生失去了希望,他們的慾望才格外具有一種極其珍貴的質地:自由而誠摯。

30
要是一個男人寫信給一個女人,是為了先預備一個處所,好讓他以後靠岸,等過一陣子他可以來引誘她。而要是這個女人秘密收藏著這些信,那表示她想以今天的隱匿來保護明天的冒險。而且,要是她保存這些信,就是表示她準備在未來的冒險中經歷這一場情愛。

32
所謂私人的秘密是什麼呢?在這種私人的秘密裡,隱藏著一個人最個人化、最具獨特性、最神秘不可解的東西嗎?是這些私人的秘密構成香黛兒這個他所愛的獨特個體嗎?不,不是。秘密是最具共通性、最平凡、最會一再重複,而且是每個人都會有的:身體和身體的需要、身體的疾病、身體的癖好,例如便秘,或是月經。我們之所以會很不好意思的隱藏這些私人的秘密,並不是因為它非常的個人化,而相反的,是因為它很悲哀的完全不個人。它怎麼能抱怨香黛而歸屬於她那個性別,抱怨香黛兒和其他的女人一樣,抱怨香黛兒穿胸罩,並且對胸罩有她們自己的一套胸罩心理學?就像他自己不也有一些永遠擺脫不了的男性愚蠢!

他們兩個人都是從上帝做點小零活的工作室裡得到生命的起源,在這間工作室裡,就馬馬虎虎的在他們的眼睛上加個眼皮開闔的動作,而且在他們的肚子裡造了一個會發臭的小工廠。他們兩個人同樣都是處在一個身體裡,可憐的靈魂在這個身體裡所佔的位置非常小。在這一點上,他們不是應該彼此寬宥嗎?他們不是應該就別理睬他們艙在抽屜深處的小小懦弱嗎?

34
隔壁房間的吵鬧聲變得更響、更吵雜,他再也提不起勁去叫那些孩子安靜。他看見他面前站著一個香黛兒,處身在聒噪混亂的一家子當中,懷裡還抱著一個被她叫做“小老鼠”的男人。這個畫面又連結到另一個畫面:香黛兒為了保全一個冒險的機會,不讓這個可能性破滅,就小心翼翼的保留著陌生的仰慕者的信。這個香黛兒和以前都不一樣了;這個香黛兒不是他所愛的那一個;這個香黛兒是一個假象。他心裡忽然充滿了一股奇怪的毀滅性的慾望,他很高興有那些孩子來製造這些嘈雜。他恨不得他們毀了這房間,恨不得他們毀了他所愛的這個小世界,這個小世界已經成了一個假象。

2014年4月19日 星期六

《艾曼紐》Emmanuelle Arson

美並不是在已完成的作品中恭候著你。美不是已有的成就。不是應先給老實的工匠的天堂、也不是虔誠勞動之後的寧靜黃昏。它是從未沉寂的創造性呼喚、是任何東西都難以滿足的提問、是不知疲倦的勇往直前。它是挑戰,也是努力。它有挑戰之迫不及待,也有努力之不可窮竭。就是我們自身向偶然的自殺性天賦挑戰之力量。它相當於我們命運裡的勇敢精神。... 色情主義是夢幻對大自然的勝利、是詩魂的高雅隱居地,因為它否定了“不可能”。美就是能夠做一切事情的人。

女人相互之間的肉體行為在生物學上是荒謬的,是不可能之事。但色情主義卻立即將次夢幻中的發明變做了現實。同性戀是對天性的一種挑戰:色情主義卻搞同性戀。五個人一起做愛是違反天性的:但色情主義卻想像出此等行為,指使這樣做,並且做到了。而此類勝利中的每一項都要美的。當然,為了充分發展,色情主義並部需要這類例外的格式:它只要求思想的青春與自由、要求對真實的熱愛、要求一點也不抄襲傳統與習俗的純淨。色情主義是對勇敢精神的熱愛。

嘲弄最醜惡的:愚蠢與怯懦- 那正是人們珍惜的兩條毒蛇。而這些人在霍布斯的呼喊中最能辨識自己 - 這呼喊雖然歷經三百年,卻一日比一日更真實:我平生唯一的情慾便是畏懼!畏懼同別人不一樣。畏懼思索。畏懼獲得幸福。所有這些畏懼都是反詩意的,卻已經成為人世的價值:正統主義、對禁令和規矩的盲從、對想像力的仇恨、拒絕新鮮事物、受瘧待的色情狂、惡意、妒忌、卑劣、虛偽、謊言、殘酷、恥辱。總之,是惡!色情主義真正的大敵,便是惡之魂。

色情主義並不是惡習

惡習的本意是指缺陷。色情主義正如人類其他作品一樣,不多不少也難以免除缺陷、錯誤和倒退。如果可以這樣講,那麼我們要指出:惡習乃是色情主義的代價、它的影子、它的沈渣。但有某種東西是不可存在的,那就是自卑的色情主義。色情行為的產生要求若干品質;首先是思想的嚴密和堅定;想像力;幽默感;勇氣;更不用說要有信念、有組織才感、有鑒賞力、有美學上的直覺和崇高感 - 若沒有這些,則所有的嘗試都將歸於失敗。這些品質必定會使色情主義成為某種自豪的、慷慨的和成功的事情。

色情主義首先要求一貫的精神。它的人物只能是有原則的人、創造道理的人:不應當是尋開心的浪蕩公子、也不應當是廟會上的食客,那種人專門在開懷暢飲之餘,向年輕的女僕宣佈自己占了多少便宜。

做愛並不等於色情主義

如果只有衝動的、習慣的、義務性的性快樂,那就不是色情主義;如果只是生物本能的反應、只有肉體而無美的目的、尋求感官而無精神的快樂、愛自己或別人或不愛美,那也絕非色情主義。換句話說,凡是屬於天性的東西,就不是色情主義。色情主義正如一切道德一樣,是人類為了反對天性、克服天性和超越天性而做的努力。你很清楚:人類之成為人類,是因為它把自己變成了非天性的動物;只有當它進一步與天性分離時,它才能更多地成為人類。色情主義是人類最有人性的才能,它不是愛情的反面、而是天性的反面。

古怪
不對等
數量多

色情主義不講姿勢。它是從情態中產生的。唯一重要的姿勢,是你的大腦如何運轉。跟你自己的腦袋做愛吧!讓它裝滿各種男性器官、以及享樂的感受,勝過整個世界的男人能給予你的!願你的每一次摟抱都包含和預示著所有其他的摟抱:在性交之中,應存在過去和未來的其他性交,別人對你、或你同別人幹的,這才能賦之以色情價值。同樣,當一個男人佔有你時,希望不要是他給這時刻予恩賜,而是在一旁牽著你的手、或為你讀一段荷馬作品的男人。

《三十歲的女人》巴爾扎克

他五短身材,頗有福相,雖說為人謹慎,但終究難免幹蠢事。他踩住了別人的隱痛,卻反問人家為什麼喊疼叫苦。這位公證人就是如此可愛的角色。如果他們湊巧知道自己幹了害人的蠢事,就會說:天哪!我可一點都不曉得啊!

2014年4月9日 星期三

《The Braindead Megaphone》George Saunders

The New Mecca


Part of me wants to offer to help.  But that would be, of course, ridiculous, melodramatic.  He washes these stairs every day.  It's not my job to hand-wash stairs.  It's his job to hand-wash stairs.  My job is to observe him hand-washing the stairs, then go inside the air-conditioned lobby and order a cold beer and take notes about his stair-washing so I can go home and write about it, making more for writing about it than he'll make in many, many years of doing it. 

And of course, somewhere in India is a guy who'd kill to do some stair-washing in Dubai.  He hasn't worked in three years, any chance of marriage is rapidly fading.  Does this stair washer have any inclination to return to India, surrender his job to this other guy, give up his hard-won lifestyle to help this fellow human being?  Who knows?  If he's like me, he probably does.  But in the end, his answer, like mine, is:  That would be ridiculous, melodramatic.  It's not m job to give up my job, which I worked so hard these many years to get.  

Am I not me?  Is he not him?

*

In all things, we are the victims of The Misconception From Afar.  There is the idea of a city, and the city itself, too great to be held in the mind.  And it is in this gap (between the conceptual and the real) that aggression begins.  No place works any different than any other place, really, beyond mere details.  The universal human laws - need, love for the beloved, fear, hunger, periodic exaltation, the kindness that rises up naturally in the absence of hunger/fear/pain - are constant, predictable, reliable, universal, and are merely ornamented with the details of local culture.  What a powerful thing to know: that one's own desires are mappable onto strangers; that what one finds in oneself will most certainly be found in The Other - perhaps muted, exaggerated, or distorted, yes, but there nonetheless, and thus a source of comfort.  

Just before I doze off, I counsel myself grandiosely: Fuck concepts.  Don't be afraid to be confused.  Try to remain permanently confused.  Anything is possible.  Stay open, forever, so open it hurts, and then open up some more, until the day you die, world without end, amen.

Mr. Vonnegut in Sumatra

 It is what it is: massacre and screaming and confusion and blood and death.  It is the manmoth and confusion and blood and death.  It is the mammoth projection outward of the confused inner life of a handful of men.  When someone says war is inevitable, or unavoidable, or unfortunate but necessary.  And yet it was massacre and screaming and confusion and blood and death.  It was the mammoth projection outward of the confused inner life of men.  In war, the sad tidy constructs we make to help us believe life is orderly and controllable are roughly thrown aside like the delusions they are.  In war, love is outed as an insane, insupportable emotion, a kind of luxury emotion, because everywhere you look, someone beloved to someone is being slaughtered, by someone beloved to someone is being slaughtered, or will be, or could be.  

There's something sacred about reading a book like Slaughterhouse Five, even if nothing changes but what's going on inside our minds.  We leave such a book restored, if only briefly, to a proper relation with the truth, reminded of what is what, temporarily undeluded, our better nature set back on its feet. 

The United States of Huck

Twain would like this, I think, this continuing struggle to understand his book.  We have not had a writer as devoted to seeking out truth and outing lies.  Huck Finn is a great book because it tells the truth about the human condition in a way that delights us.  It is a great work of our national literature because, more than any book before or since, it locates itself squarely on our National Dilemma, which is:  How can anyone be truly free in a country as violent and stupid as ours?  The book still lives, because the question do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