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難過、如此無奈的小說,能堅持寫得這麼長,毅力真是令人佩服...... 當時我這樣想。
在泡沫經濟時期的日本,我自己強烈感覺到難以適應,因而對主角產生了強烈的共鳴。當時沒有資本和土地就無法做自己想做的事,因此對不合自己的思想也只能妥協,以大人的世故隨俗地過下去。他在生活中所在意講究的事情以及經濟上的寬裕,本來應該令人生厭的,然而由於他心中的空虛和纖細得不到滿足,而不由得令人感到非常悲哀。
主角的人生只要他還是他就沒辦法得救。他的缺陷完全以島本小姐的形式呈現,無可替代地確實成為必須附帶的條件。他那看似得天獨厚的富裕人生,當然也有些許的希望,然而那是在泡沫經濟期的混沌中不得不游著之間勉強設法紡出來的東西。或許那就意味著長大吧。然而纖細敏感的主角的心本來就經常活在不同的世界裡。
後來這本小說發展到和《1Q84》互相聯繫,使我能安心地品嘗這本小說所擁有的悲哀的美感。雖然一切的戀愛本來都將邁向結束,但很少看到這樣沒有未來的戀愛。島本小姐到店裡來的場面,每次都讓我們的心跟著主角一起顫抖。喚起自己過去曾經嘗過的美麗的哀愁,讓我們能再度擁抱和愛人所度過的每一個瞬間的虛幻無常。
國境之南,太陽之西。
2017年7月15日 星期六
《國境之南 太陽之西》吉本芭娜娜
2017年7月14日 星期五
《La Nuit 夜》Elie Wiesel
打從那天起,我經常看到他。他以堅定的口吻跟我說,每個問題都含有答案所未包含的力量......
2017年7月1日 星期六
《送你一顆子彈》劉瑜
娜拉出國以後
窗外的草坪,綠得那麼持之以恆,那麼兢兢業業,那麼格盡職守,那麼幾十年如一日,簡直就像是...... 死亡。
而國內的生活呢?雖然據說有很多腐敗,有很多貧富差距,小孩子有做不完的作業,弱勢群體有跑不完的上訪,甚至據說還曾經有人在路上走著走著就給逮進去打死了。可是,對於有志青年,中國這個大漩渦,是一個多麼大的可能性的礦藏:憤青有那麼多東西可戰鬥,資青有那麼多鈔票可以賺,文青有那麼多感情可以抒發 - 歷史還遠遠沒有抵達它的盡頭,未來還坐在紅蓋頭裡面激發他的想像力,他還可以那麼全力以赴地向它奔跑,並且從這全力以赴中感受到意義凜冽的吹拂。
有一次回國,我和幾個朋友吃飯,其中一個說“劉瑜,你回國吧,中國多複雜啊 - ”。複雜,嗯,就是這個詞。對於一個有胃口的靈魂來說,“複雜”的世界是多麼基本的一種需要,而康州陽光下的郊區,美得那麼安靜,對於習慣惹事生非的靈魂來說,簡直是一種災荒。
形而下生活
形而下的樂趣怎麼就比形而上的樂趣樂那麼多呢?越形而下就越有樂趣:讀歷史比讀哲學有趣,讀八卦比讀歷史有趣,看電影比讀書有趣,站在大街上看打群架最有趣。
超越那一天
今天回頭再去看五四運動,它更像是啟蒙浪潮結束的開始,而不是開始的結束。90年來的歷史說明,引領我們突破政治瓶頸的不是激情、集體和破壞,而是理性、個體覺醒和制度改革。現在我們紀念那一天的最好方式可能恰恰是超越那一天。穿過1919年,回到1915,那一年,一個叫陳獨秀的人創辦了一本雜誌叫《新青年》,一個叫胡適的人坐在哥倫比亞大學的課堂上聽杜威講課,一個叫魯迅的教育部公務員閒來無事正研究佛經,一個叫丁玲的小女孩還在念書識字,而那個叫毛澤東的湖南青年剛剛考上師範學校。那時候他們當然不知道未來會有怎樣的刀光劍影。他們讀書、思考、心懷虔誠,向未來敞開。我們多麼希望他們將要面對的腥風血雨可以被抹去,歷史重新交給他們一張白紙,讓他們從頭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