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1月17日 星期二

《黎明的守望人 The Dawn Watch: Joseph Conrad in a global world》Maya Jasanoff

Joseph Conrad。父母在俄國佔領的烏克蘭出生,是波蘭貴族地主的後代,父親致力於復興波蘭,在華沙被捕,全家一起被送到極地勞改。母親生病,在他六歲時早逝,父親也在他11歲時過世。之後他跟著實際的商人舅舅,他一直想當船員。16歲去馬賽,差點因為對德國朋友欠債殺死自己(槍擊自己胸口卻沒死)20歲去倫敦加入當時最強船隊,英國當時負責全球70%的船。正是帆船與輪船交際,最後他花費二十年在各地走船,經歷變成他的寫作來源。他寫馬來亞、婆羅洲,就像 Kipling 是寫印度的大師。


船上有五湖四海的船員,就像當時的倫敦充滿歐陸逃出來的各國革命份子。沒有任何證件也可以來到倫敦居留,然而無政府主義和愛爾蘭在倫敦各處放炸彈這件事讓倫敦人開始排外。1905年有排外法,之前收留了法國公社、俄國猶太人、義大利等各國逃兵游勇、理想份子。

194:從他兒時所吸收的波蘭浪漫民族主義,到英國帆船,再到一個想像中的亞洲角落處女地,他一直珍視著那份朦朧的理想,關於個人榮譽、承擔責任,以及願意犧牲自己完成大我的那群人。

《吉姆爺》的悲劇始於那充當“文明”的東西也要前來入侵帕圖桑。輪船取代了帆船。虛偽、自私,與貪婪壓倒了誠實與勤奮。群體分裂。人們毀諾。這裡的悲劇就是:“我們本性裡惡劣的那些特質...... 並未如我們想的那樣,埋藏在表象下的深處。”

《黑暗之心》寫的是“剛果自由國”,19世紀後半各國才開始下手的地盤。比利時國王聲稱要帶給食人族“文明、宗教”,最後是集體強迫勞役,徵不到應有的橡膠就剁手(安特惠普城市傳奇而來的靈感之一),安特惠普因此有錢變得很漂亮(怪不得安特惠普人都自嘲“都是 exploit 非洲來的黑金”)

222:他在 1879 年回到剛果河口,所得到的指令以他的話來說就是“沿著河岸播下文明聚落的種子,和平地征服壓制該區,以符合現代思想的方式將該區重新塑造為民族國家,歐洲商人在這些國家境內能與做買賣的黑色非洲人攜手合作,正義、法律與秩序將得到實現,謀殺、缺乏法紀與殘忍的奴隸貿易等現象將永遠消失。“這一句話涵蓋這項計畫所有關鍵詞:“文明”、“現代”,與“和平”相對於“黑色”、“殘忍”,與“缺乏法紀”。

259:然而,雖然康拉德看過也寫下這麼多剛果的可怕,卻從未加入凱斯門和莫瑞爾創辦的“剛果改革協會”。“我不是那種人,”他承認,“我只是個可憐的小說家,編造出可悲的故事,玩不起那種令人痛苦的遊戲。”康拉德畢竟從小在對抗野蠻的理想化運動陰影下長大,他的雙親對抗沙俄政權的奮鬥,這運動什麼也達不成,只是早早進了墳墓。凱斯門錯看了他。

康拉德在人生最後娶了階級低下卻令他安心的妻子,不再和沒事幹階級的法國女性調情,但精神始終衰弱。舅舅留給他的遺產也因為投資失敗而失去大半,存錢的銀行還倒閉。然而《黑暗之心》之後隨手寫的好讀又好懂的簡單故事《機緣 Chance》一口氣賣了五刷(經紀人歸功於封面引人遐想,其他人則說他的書總算有女性角色了),突然變成暢銷作家。之後以南美為背景的大作《Nostromo》讓他更上一層樓,晉身大師之流;一戰後更變為某種權威,人生的最後二十年在美國大紅。頂著痛風拜訪美國時,費茲傑羅為了進他的招待宴會,在前院草皮表演愛爾蘭踢踏舞,海明威則聲稱如果把當時在美國更受尊崇的艾略特變成肉醬灑在康拉德墳上就能讓康死而復生,他“明天一早就會帶著絞肉機出門去倫敦”。

《Nostromo》和美國為了要巴拿馬運河,讓巴拿馬從哥倫比亞爭取獨立的歷史平行。

靠身體感覺的“美國將要變成新霸權”再準確不過了。還是在一戰之前就預告的。一戰時正好和太太兒子到波蘭去探親(真是衰的很),費盡千辛萬苦才從戰事正酣的波蘭回到倫敦。中間還躲到渡假村 Zakopane 山上(我去過,真是非常華美清閒,與正常人世脫節)。

349:威爾遜總統帶著”十四點和平原則“抵達凡爾賽,協約國將以此為本建造和平。“征服與自我壯大的時代已經過去”,威爾遜宣布,從此以後民族自決 - 而非帝國主義 - 應當成為國際關係的基礎。鄂圖曼、德意志、奧匈等帝國,被分割成推定的民族國家與託管地,在國際聯盟監督下由協約各國代為管理。

第十三點原則要求建立“一個獨立的波蘭國”,康拉德贊同此事,但她為此表露出的感情卻少得驚人。“重建波蘭唯一的合理理由,就是此事在政治上為必須。”(就算這樣,他也比經濟學家凱因斯更同情此事,後者直接怒斥:“波蘭是個經濟上的不可能,它除了迫害猶太人以外,沒有其他產業活動。”康拉德推想:“美國對歐洲事務的影響不可能是好事,因為這些人粗鄙無知,背後卻有強大的物質實力,且對自己的力量越來越有自覺。在他看來,威爾遜正在打造一個到處都是哥斯大瓜納的世界:只有當幾個大強國覺得新國家的獨立有其價值,這些國家才可能維持獨立。康拉德說得沒錯。國際聯盟託管地的做法其實仍是某週帝國主義型態,只是用國際主義的語言來掩飾 — 就跟1885 年的剛果自由邦差不了太多。

354 - 355 
戰後變成“權威”
1919年《金箭》是全美年度暢銷第二名
1923年四月美國行


身為波蘭貴族地主的後裔,生在俄國控制的烏克蘭,雙親早早去世後,從16歲開始走船,從歐洲、東南亞、美洲到最後的《黑暗之心》非洲,康拉德簡直早了一百年看清新自由主義的本質,無論之前後來你將它換作什麼名字,文明現代化是剝削的前奏,民族自決是民粹對抗的開始,唯一不變的是宿命,什麼都不值得支持。

離開行船生涯後娶了階級低下卻令他安心的妻子,不再和沒事幹階級的法國女性調情,但精神始終衰弱。舅舅留給他的遺產因為投資失敗而失去大半,存錢的銀行還倒閉。然而《黑暗之心》之後隨手寫的好讀又好懂的簡單故事《機緣 Chance》一口氣賣了五刷(經紀人歸功於封面引人遐想,其他人則說他的書總算有女性角色了),突然變成暢銷作家。以南美為背景的大作《Nostromo》讓他更上一層樓,晉身大師之流。

一戰前就看出美國即將代替歐洲主導世界,戰後直接變成權威。1923年頂著痛風拜訪美國時,費茲傑羅為了進他的招待宴會,在前院草皮表演愛爾蘭踢踏舞;海明威則在他過世後,聲稱如果把當時在美國更受尊崇的艾略特變成肉醬灑在康拉德墳上能讓康死而復生,他“明天一早就會帶著絞肉機出門去倫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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