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2月28日 星期一

Kelowna & Montreal

1
“就這樣了對嗎?你沒有其它話要說了嗎?”他瞪著眼。
她看著他臉旁邊兩吋的某一點,沒有說話。
“你說話啊。就這樣了對嗎?“
牆後面有什麽呢?她心想。他似乎想和她說什麽,但她無法觸及。他聲音太大了,她努力想,頭腦越是一片空白。她知道他正瞪著她,她不用看他也知道。
“你看著我。“
她看著他。
“你沒有話要說了對嗎?“
她按照他說的看著他,我該說些什麽嗎?我應該有話要說的,是什麽?
她搖頭。
“所以你沒有話要說了對嗎?”他瞪大的瞳孔顔色越來越淺,她看著那淺褐色的半圓。她心跳的很快。她點頭。
“好,夠了。你…… 好,夠了。”

他走了。她不知道。她感覺也沒有。像一個人裸身被留在雪原,卻不知道冷。不知道遮掩。她什麽也感覺不到。

2
她以後就是他的寡婦了。他沒有死,正在某個地方活得好好的。但對她來說都一樣。她用想著一個死人的想法想著他。她到他家樓下,門牌就是他的墓碑,上面寫著墓穴的代碼。16C。

她聽說西德有一個寡婦,她的丈夫是柏林圍牆。她還載著他的姓氏,房子裏放著他們的合照。她想去探望她,她們可以互相支持,像電視上那些記錄片演的一樣。她會帶她去看他的遺體,她很幸運,有一整個屬於他的紀念館,遺體上貼著各式各樣的事蹟,唯一的缺點是,所有人分享她的記憶,像他也屬於他們。

牆太太有張溫和的臉,臉孔的線條還比一般德國人柔和一點。

3
25日,豔陽燦爛。幾架飛機像遊樂場裏排著隊的孩子蹦蹦跳跳,迫不及待等著輪到自己起飛。又像蠶,頂著個黑黑的鼻子慢慢挪動。

4
我問身邊的女子是回家嗎?是拜訪,她說。我在溫哥華長大,其它的家人都還在蒙特利爾。過了不久,她拿出一疊法文功課來修改。老師也是有私人生活愛恨的,自然,做學生的時候卻不怎麽能想到。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大概是大學時期,某次上課前偶然看到白色平頭的社會學女教授在校園中悠哉地散步抽煙,那愉快的神情完全是自己的。爲人師表四個字根本就不在系統內。

5
不過是把無知當作驕傲,招搖過市。最大的錯誤就是高估別人,低估自己。

6
他十分精神,用法文英文開心的招呼左右兩邊的陌生人,英文法語交替著用,遠遠都能聽到高低有致的驚歎語調不斷,一頭獅子一樣的金色捲髮和他一起嘻嘻哈哈,整個人生動的像連身上的毛衣都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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