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愛妲,我已經忘了。我英文講得很好是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時候,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過無論如何,我的確讓他里加的朋友笑了,他一次又一次,求我表演給他們看。
你在那裡待了很久嗎?
一直到他被暗殺。
暗殺!
我在游泳池等他,妮寧哈說,然後我聽到槍聲。我一直等,一直等,他一直沒出現。
然後?
我離開了。我只在那裡待了五天。
知道是誰殺了他嗎?
不知道。
我忽然對她火冒三丈,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對她大吼,我想我罵了她婊子。看得出來她一臉茫然。我知道我不太公平,但我無法控制怒氣。我開始搖她,用我的雙手用力搖她。我不是氣她做了什麼或沒做什麼,或是她和那個俄國人在里加飯店的行為,那是她自己的事。我氣的是她沒說的那些事,氣她的沈默。是那些沈默激怒了我。守口如瓶是美德,這毋庸置疑,而且常常是絕對必要的美德。但妮寧哈的沈默是源自於絕望。
她漸漸相信,人生是一場意外,不是誰故意要它發生。這樣想,比較容易保持緘默,比較容易收拾殘局,把剩下的部份胡亂拼湊一下,然後對其他部份不發一語,不發一語。不發一語!不發一語!
她掙開我,沒說半句話,甩門就走。我走到外面樓梯間,坐在最上面那階。她已經消失無蹤。我可以聽到桉樹在風中沙沙作響的聲音。我問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暴怒,是因為我懷疑自己也漸漸相信人生就是一場沒有人故意要它發生的意外嗎?我坐在那裡啜泣;為自己感到羞愧悲哀。
*
也許在時間的陰暗皺摺裡什麼都沒有,只有我們手指的默默撫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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