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6月24日 星期五

《墓碑》楊繼繩

哪裡的地方官員對毛澤東的向心力越強,哪個地方的饑荒就越嚴重。
城市和農村的饑荒有時差。而官員吃特供。

河南
 

信陽事件 人相食,許多人“反瞞產私分”被打死 

“你不打人,別人就打你。那年頭,打人是一種勇敢行為。打人打的越狠,就越證明你立場堅定,對共產黨忠誠。不打人不是好人。不打人你就是右傾分子,馬上就有人打你。”

郵局被公安局控制,不可對外面寫信。

1957河南揪出七萬名右派份子,知識界噤若寒蟬。1958懲罰“潘(復生)楊王反黨集團”,挺吳芝圃,更沒人講真話。浮誇上報。“人有多大膽,地有多高產”。
 
甘肅 

張仲涼、王秉祥(大飢荒年代主政的幹部,如果在80年代繼續在當地主政或在中央擔任重要職務,這個地方的人口數據和歷史記載就可能被竄改)

信陽(失敗的引洮工程用了許多人工)
通渭縣,餓死三分之一,吃人肉的人很多。“飢餓者捕食不到四人,便捕食活人。P159” 

1960年12月中共西北局蘭州會議後才結束。

“上有好者,下必甚焉。”

四川

浮誇風:公社化、大煉鋼鐵(亂燒山)、讓土地大翻身(亂翻地)
組織軍事化、生活集體化、勞動戰鬥化

“共產風”讓農村生產力大受破壞,農具大量丟失。

和毛主席關係好的李井泉開“頂風船”,在幾次調整左傾時都堅持不動,讓四川省的街時間最長,從1958到1962年秋。把所有與飢餓有關的病情和其他病或“疫情(腫病)”放在一起。吃“觀音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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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死一千到一千兩百萬人

安徽

1961 鳳陽縣承認失誤 1)高指標、高估產、高徵購,賣了過頭糧 2)封鎖消息,掩蓋死人真相 3)是非不分,反右傾中錯鬥爭了一些好人 4)界限不清,共產風一刮再刮 5)佔用農村勞動力過多,削弱了農業戰線 6)亂出主張,生產瞎指揮 7)任務要求過高、過急、勞役失當 (1999《鳳陽縣誌》)

拆房子,建公社,公社卻沒有建好,被迫集中居住的人晚上被縮在一起。做樣子。公社權力集中,卻沒有人知道要幹嘛,違背農時,亂栽種。不到40萬人的縣三年餓死九萬人。餓死農民,撐死幹部。虐待與強暴,活埋。集體經營的還是少,19%,責任田、救命田佔39%,抱產到組41%。十萬農村幹部被鬥爭關押。餓死300 - 500萬人,20% of pupulation。 

好官張凱帆。

吉林

情況比較好。不少“闖關東”的人從河北山東跑過去。有收容遣送站處理流民。

江蘇

消極服從,婉轉迴避,衛星放的少,非正常死亡率比其他省份低。食物爛在商業部門的倉庫裡,計劃經濟體制下,商業部門不是做買賣,而是國家分配物資的權力機構,沒有監督和制衡的權力,只剩下腐敗。

廣東

廣東省委書記趙紫陽,反瞞產鬥爭。餓死65萬人。
1961,62 有計劃的大逃港。每日數百人數千人。

山東

據說是最嚴重的一省,但資料不足。薄一波認為有三百萬人,應該還是低估。

浙江

原本的貿易經商省份,人多地少。

雲南

外逃,暴亂多,1961政策倒退後就好了。

河北

胡開明,因為就在北京旁邊,請毛主席開示救了不少人(殺弱的牲畜,取消食堂之類)

貴州

嚴重,不正常死亡176萬人(1700萬人口)
湄潭事件:打死的群眾1324人,填了一個“萬人坑”
江口事件:餓死了一半人的江口縣,農民群起暴動,開倉放糧的縣長飲彈自殺。

2022年6月20日 星期一

《不存在的三億人 - 漂流、貧困、難以翻身:中國農民工的掙扎與悲歌》山田泰司 Yasuji Yamada

雖然是“低端人口”系列,1988年就去山西讀中文的作者顯然多了一份關懷。當時作者和大學裡學日文的同學一起回廣東鄉下,同學是整個村子裡唯一讀大學的人,爸媽都“餓死”了。而且足足是30年做自由業的觀察,和一般英文媒體派去的角度自然不同。書是2017/7/11寫完,2015 農民工開始有返鄉潮,然而最後還是都會回到城市。生活水平差但賺錢容易,容易存錢養活家庭。他當時已從鬼城和城市需要的服務業人口降低觀察到中國的景氣下行,甚至有類似“躺平族”的描述。四十歲就回家鄉退休的父母和二十初的小孩拿錢,小孩知道自己永遠不會買到房子,也沒有城市戶口,於是缺乏動力。

1990 11億9百4千萬人口,8億4千萬人口,73.5%農民
2015 城市化讓農村降到6億人口,總人口的 42.1%,還是被稱為“盲流”
2017/4 2億84171萬人,中國仍有 1/5 農民工,3/4 是初中以下學歷,1986年才開始有到初中的基礎教育




2022年6月15日 星期三

《低端人口 Le Peuple Des Rats》Patrick Saint-Paul

應該還是用原名“鼠輩”比較適合,寫的是北京地下城生活的人。滿滿的法國 expat 味中國人看了必定不舒服,我看來倒是還蠻誠實的..... 想到在上海夜店難以接受大家喝掉幾萬塊但清潔工工資幾千塊的事實。回亞洲久了心態果然也變了,主要是他們都不同情自己人,我去濫情是做什麼。

//除了跟貪污有關的事,問及中國其他重要問題時,王秀青都毫不思索地回答。

“鄰國對我們領土的侵略野心,就真是個威脅。中國還不夠強,它必須成為一個強盛大國,免得悲慘的歷史重演。”

愛國主義式的宣傳早就一切美好,因為他們無須為了那些直接影響生活的狗屁倒灶所苦,包括污染、土地強制徵收、黑心食品醜聞。中國人有辦法忽略真正切身的問題、新中國社會裡的不平等。媒體新聞與電視劇強化了二次大戰時日本侵略帶來的傷痛與恥辱,而他們時時準備為國家大業犧牲。//

2010 留守兒童有6500萬,兒童的22%,民工兩億七千萬(大概是下一本日本人要寫的三億人)

地下城由福建政和縣人掌握。

2022年6月13日 星期一

《尋歡作樂 Cakes and Ale》William Somerset Maugham 毛姆

毛姆一樣如此諷刺。文壇的那些虛以委蛇,英國小鎮兇猛的歧視鏈,再次一一現形。是主人公的 coming of age 故事,過世名作家性格自然的前妻蘿西。眾人受不了的個性和他人到中年才體會到的自然美麗。第二次捐款逃往美國。殖民地真是大家的 land of oppotun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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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曉得別人是否像我一樣,但我很清楚自己無法長久凝視著美。對我來說,濟慈所寫《陰地米恩》第一局的虛假堪稱超越其他十人。美的事物帶給我神奇的感知時,我的思緒就迅速飄離;我實在無法相信,有人自稱有辦法接連數小時心醉神迷地欣賞一幅風景或一幅畫。美是欣喜若狂,宛如饑餓般單純,真的沒什麼好說,也就是無關乎藝術。藝評家對於提香筆下的《埋葬基督》這幅全世界或許最具純粹之美的一幅畫,除了請你親自去看,其餘評論皆算是歷史或傳記等等。但世人還把美添加其他特質 - 絕妙、人情味、溫柔、愛 - 因為美無法帶來長期滿足感。美就是完美,而完美僅能吸引我們一時的注意力(這是人性)。一位看完悲劇《費特兒》的法國數學家問道:“這齣劇證明了什麼?”他並非一般人認定的傻瓜。從來沒有人可以說明,為何帕斯頓神殿比一杯冰啤酒更美,除非納入種種與美無關的考量。美是一條死路、是一座無路可走的峰頂。這就是為何我們終究發覺 El Greco 比提香更吸引人、莎士比亞的未竟之功比拉辛的至高成就更為動人。探討美的文章多如牛毛,因此我只略加論述。美滿足審美的本能。但誰想要滿足呢?只有對傻瓜來說,吃頓盛宴就等於滿足。我們要面對現實:美有點令人厭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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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覺自己最嚴肅時,往往受到他人的嘲笑。其實,每過一段時間,我重讀以前發自肺腑所寫的文章,也禁不住想訕笑自己。真摯情感想必本來就有其荒謬之處,只是我難以理解其中原因,唯一的可能就是:人類在這個無足輕重的星球上僅是過客,歷經所有的痛苦與奮鬥,對於永恆心智而言都只是一場玩笑。

《航向阿拉斯 Flight to Arras》聖修伯里 Antoine de Saint-Exupery

讀得時候剛看完 Top Gun 心裡不由得聯想。但聖修伯里自認是在打一場已經輸的仗,執行過時的命令,九死一生地純粹是去送死。在與死亡面對面時的各種想法。可能是第一次讀類似空軍寫的文章。在天空上他看到大批難民往後逃,沒有人可以接待他們。就因為被命令解散就得離開幾百年建立的家。對自己有意義的所有物品瞬間變成可燃物。戰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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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點不是薩貢面對的難題。薩貢要表達的,是他當下已生無可戀的心情。她想著自己一人孤身在飛機上,飛機仍在燃燒,後方仍有敵機追趕並不斷對他開槍掃射,他感到一片茫然。他有大把時間,輕飄飄地悠遊著,無限逍遙自在。我逐漸明瞭,當死亡迫在眉睫,一股異常的感覺時常伴隨而來:那是種無法想像的安然自在,和那種急著喘不過氣來的真實意象完全不同。薩貢趴在他的機翼上,被拋出了時間的維度以外。

.....從頭到尾,薩貢對整起劫難中真正有印象的部分,都是等待。等待火勢再升得更高些,接著完全不知所以然的趴在機翼上等待,到最後,當他自由地從空中掉落時,還是在等待。

是薩貢自己做出了這些事 - 事實上,是一個要逼我認識的薩貢更生嫩、更平凡的薩貢,做了這些;是一個發現自己掉入深淵時,有些困惑、厭世玉有點躁進的薩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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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單一事件能把我們變成另一個人。生命是經由每日小小的重生而緩慢改變。如果我們能隨隨便便就借用成熟的靈魂,那事情未免也太簡單了。

的確有許多靈光乍現的瞬間,能照亮命運的去路,激勵人們往新的方向前進。然而,是被啟發的視野,在漫長而漸進的準備後,才能突然地照亮心靈。我一點一滴地學習文法、學習造句,喚醒了我內心深處的情感,進而能讓一首詩在瞬間打中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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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說這場戰爭很可笑的,也是我們自己。為什麼不行呢?我認為我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因為犧牲的人是我們,而不是其他在道德上對我們指指點點的人。只要我高興,我當然有權利嘲笑自己的死亡,杜特也是。為什麼這些村莊都陷入了禍害?為什麼人們在一片混亂中湧向了逃難的道路?為什麼我們要抱著必死的決心衝向屠宰場?對於這些問題,我愛怎麼解釋就怎麼解釋。

我有權利說我的笑話,而且我也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我所接受的是死亡,而非危險;我所接受的不是戰鬥,而是死亡。我學到了一件真理,打仗的重點不在於接受戰鬥,而是在於適時地、全然而純粹地接受死亡的來臨。當外國的輿論議論紛紛:“為什麼沒有讓更多法國軍人犧牲呢?”我看著那些依然選擇前往送死的弟兄們,心裡想著:“我們究竟是為誰犧牲?是誰讓我們心甘情願這樣做?”

2022年6月7日 星期二

《婚姻生活 An American Marriage》Tayare Jones

“你記得我嗎?”他說:“你認得我嗎?”


我點點頭,他摸索我的五官,我任雙手垂在我的兩側。他閉上眼睛,像是無法信任眼睛。他的拇指摩挲過我的嘴唇,我輕輕抿起嘴,夾住他的手指,羅伊發出了一聲如釋重負的喟嘆。他沒有開燈,牽著我在黑暗中從屋子的一頭走到另一頭,彷彿想測試自己能否靠著觸覺摸索方向。女人有時是沒有選擇的,沒有真正有意義的選擇。有時我們不能不還的情債、不能不安慰的人、不能不保障的通行權利。每個女人都曾經為不是愛的理由上過床。我的丈夫羅伊從一場比他的父祖輩年代更久遠的戰事中戰罷歸鄉,我能拒絕他嗎?答案是我不能。我跟在羅伊身後,站在狹窄的通道中,明白了安德烈打從一開始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所以他才在高速公路飛車奔馳,為的就是要防止我做這件我們都害怕我將不得不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