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學家 Norbert Elias 曾經說過一個例子:十六世紀的時候,在巴黎有一種燒活貓的習俗。每年夏至聖約翰節之際,巴黎人就會聚集一起,一旁有樂團演奏輕快的曲調;搭建的刑架上掛著一口袋子或一隻籃子,裡面裝了一到兩打的活貓。袋子或籃子慢慢地點燃了,裡面的貓一隻隻掉到下面的火堆,發出被活活燒死的慘叫聲,看得大家心花怒放。對我們這些自認為愛護動物、誰敢這麼做一定扭送法辦的現代人來說,這簡直十不折不扣的野蠻行徑。不過,根據 Elias 的說法,聖約翰節火葬活貓在當時可是一種不折不扣的社會習俗。
某個動物的好或壞,其實未必與牠實際上的行為相符。譬如大家都認為骯髒的豬,其實並不如我們想像中的友善 - 自古以來,被豬吃掉的人要比被狼吃掉的多。
1939年二月二日,法國人民在幾乎是哀慟的情緒下,接獲了 Anatole Deibler 的死訊。他是共和國的資深劊子手,享年七十六歲。這個至少砍過四百顆人頭的老人,在當年的新聞媒體筆下,有著一種親和力十足的形象,於是我們才知道這位死刑執行者在日常生活中,原來是這麼平易近人:
他每天早上都會帶他的小狗去散步,下午則常去看賽馬,會讓隔壁的咖啡館把餐前酒送到家裡,如果他的胃允許他這麼做的話;他喜歡玩撲克牌...... 日子過的就像一個守時的公務員、一個好爸爸...... 培育稀有種玫瑰,醉心陶藝。
然而我們一開始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劊子手是壞人嗎?他的心地是壞的嗎?在上面提到的那篇關於 Deibler 的報導中,記者寫道:他的臉龐散發出一種溫柔而且憂鬱的氣息,他的心腸很軟,隨時樂於助人,總是扶弱濟貧;報導中甚至讚揚他對斷頭台的諸項改良,也提到了他私生活裡的不幸遭遇 - 一個兒子五歲就夭折(因為醫生開錯藥),一個女兒年紀很大了還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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