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9日 星期六
鎖匠
“起床了,小豬,看看誰來了。”
我從被窩裡把眼睛推出去,我們的攝影師朋友站在床前。今天是我的生日。生日快樂,他說,我請 E 來為我們拍照,作為你的生日禮物。
他沒有再說什麼,到隔壁去拿了早餐給我,昨日買的三明治帶著濕氣,我用棉被把身體裹起來,傻傻地在床上笑著,聽他們一搭不搭地聊天,我們三人喝著他做好的咖啡,熱呼呼地。冬天的窗前起了霧氣。
那天是我的生日,我們的攝影師朋友過來,拍我們的照片,他抱著我,像永遠不會放手...... 我多麼快樂:像從未這樣快樂過。
現在我知道了,他當時已準備好與我分開。他如此抱緊我因為他知道我們將會分別。你離去前我都不會回來,他說。但我回來的時候,我會帶著鎖匠。
我就這樣一個人待在我們的屋子裡。那時已沒有我們。不敢出門,不敢打電話給任何人,更不敢找他。我知道他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做的。我先把冰箱的東西吃完,再來是櫃子裡的罐頭,再來...... 再來就沒有了。我這樣不發聲響地躺在床上三天,除了起來喝水,一滴米也沒有進,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知道一切都結束了,我知道。但我身體裡面有什麼還沒有收到。它無意識地在我身體裡遊走,拒絕與其它器官溝通。
也就是這樣。我收了幾件基本的衣服,兩本書,兩塊CD。帶不走的,我堆在床上。他會知道怎麼處置它。他知道所有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我一個人走在路上,以為流完的眼淚又從臉上掛下來。不,就只是這樣,陽光下另一個一式一樣的故事。我已經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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