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31日 星期日

《新千年文學備忘錄》卡爾維諾

故事中查理曼愛上一個姑娘,她死了他還繼續戀屍,圖爾平大主教發現姑娘舌下含著一枚指環,於是把它收起來。皇帝立刻熱戀大主教。大主教把指環扔進湖裡,皇帝立即愛上湖。

卡夫卡的小說《煤桶騎士》更是生動:那個騎煤桶者是因為沒有煤並且窮得連一塊煤也買不起,才來討煤的;他沒討到,於是煤桶載著他飛越冰山遠去。



任何人只要能夠通過智力上的猜想而上昇至宇宙性的思考,以此超越個人肉體的死亡,則墳墓就是你們的家,而不是我的家。

這位詩人哲學家靈巧地一躍而起,使自己昇至世界的重量之上,證明儘管他身體也有重力,他卻擁有輕的秘訣,也證明很多人以為是時代的活力的東西 - 喧鬧、咄咄逼人、加速和咆哮 - 屬於死亡的王國,就像一個廢車廠。

西拉諾是現代文學第一位原子論詩人,他是迦桑狄的感覺論和哥白尼的天文學的追隨者,但他的營養主要來自義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自然哲學。他有些篇章儘管充滿反諷,卻難掩一種真正的宇宙性的興奮,他頌讚一切有生命或無生命的事物之統一性,頌揚決定生物多樣性的各種基本形狀之組合;他尤其傳達了這樣一種危險感,即這些事物的形狀背後的進程是不牢靠的;人幾乎錯過成為人,生命幾乎錯過成為生命,世界幾乎錯過成為世界。



故事中沒有一字提到國王得什麼病,或為何食人魔竟有羽毛,或那些山洞是什麼樣子的。但提到的,都是在情節中發揮必要作用的。民間故事的第一個特點,就是簡潔的表達。那些最離奇古怪的冒險故事,眼光都鎖定最基本的要素。為了實現願望或重新擁有失去的珍寶,就永遠要與時間競爭,與重重障礙競爭,不容受阻或推遲。或者連時間也停頓了,一如在“睡美人”的城堡裡。為了使時間停頓,作者僅用了寥寥數筆:就連火堆上串滿山鷲和雉雞的烤肉叉,也睡著了,火也睡著了。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仙女做事都很利索。

我至今找不到任何一篇足以與危地馬拉作家蒙特羅索那一篇匹比的故事:當他醒來,恐龍還在那裡。


精確/形象/繁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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