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月9日 星期五

《獨生》方鳳美 Mei Fong

現已退休的奧爾斯德教授說自己當年的數學問題“只是一種非常棒的數學練習”。他並未考慮社會和經濟因素。

“我不知道,當時我們在大學裡,有終身職位,我只是努力在數學方面不斷創新。設計那個問題是為了和其他同事競爭,炫耀一下自己的成果,讓別人知道你有在做事。我從沒想到會產生這麼多的連鎖效應。”

羅馬俱樂部的末日寓言並未實現,但是“對很多人來說,那是一次覺醒,讓他們意識到要謹慎對待地球和我們的資源,”奧爾斯德說。他認為“在各項條件相同的情況下,我們都應該這麼做,推行一胎政策。”

我出於好奇而詢問奧爾斯特有幾個孩子。得知他有三個女兒和五個外孫,我並不意外。因為許多採訪做下來,我已經開始注意到那些支持一胎化政策的人如果不住在中國,生的孩子就不止一個。

反觀像學者王峰那樣的人 - 王峰稱一胎化政策是中國最差勁的政策,甚至比大躍進和文革還要糟糕 - 雖然住在美國,卻只生了一個孩子。少了政府的限制,很多人對一胎化政策的看法與他們的行為似乎對不起來。



從邏輯上講,只要一胎化政策繼續存在、生育限額和指標繼續實行,強制手段就會持續下去。就在2010年,廣東普寧市進行了一場接近萬人的絕育運動。根據國際特赦組織的消息,被列為絕育目標的夫婦有將近一千四百名親屬遭到拘禁,以逼迫這些夫婦配合絕育。

然而,我認為這項濫權行為的本質已經離強制墮胎和絕育越來越遠,而是越來越偏向以受屈高額罰款為目的。其中有部份是因為這些所謂的社會撫養費已經逐漸成為很多縣鄉的主要收入來源之一,特別是比較貧困的地區。過去十年,中國實施了土地稅改革,要求各省上繳稅收給財政部再重新分配。實際上,這意味等級較低的縣政府和鄉鎮政府幾乎失去了所有獨立收入來源。唯一的特例是超生罰款,這一項不需上繳給中央政府。記者上官敫明表示:“大家常說,如果要賺錢,‘大城市靠土地,小城市靠計劃生育。’”他詳盡記載下湖南某小城計生官員的這種濫權行為。



應考在中國文化當下扎下非常深厚的根基,雲南省的地方小吃“過橋米線”相傳就是專門為苦讀的文人發展出來的。傳說古時候有一個妻子,常常過橋為深夜還在讀書的丈夫送麵條當宵夜。但是她還沒過完橋,麵就已經涼了。於是她想出一個保溫的方法,就是在湯上用一層油來隔熱。不管故事是真是假,都道出了中國人對應考的重視。相較之下,再想想英國人對烹飪的貢獻 - 三明治 - 竟是為了讓賭博不中斷而發明的。



中國正面臨嚴重的污染問題,越來越多人把不孕歸因為污染,但是科學家還不完全清楚污染的影響為何,或者更確切地說,影響的是誰。例如在2013年,政府智庫中國科學院宣佈針對空氣污染何女性不孕之間的關係,展開一項為期五年的研究。然而其他科學家認為,污染危機影響的是男性而非女性。同一年,各家報紙都宣佈上海正面臨一場“精子危機”,當地主要精子庫中的精子只有三分之一達到世界衛生組織的標準。幾項空開發表的研究也指出,環境狀況惡化與中國男性的精子品質下降有關。

要得出結論並不難。中國有超過六千萬名女性未能出生、在嬰兒時期被殺死或送人,還有另外四千萬名女性不孕,所以容易受孕的女性成了越來越稀有的商品,正如愛特伍小說中的情況。



有一天我會告訴他們從前有個國家一貧如洗,皇帝下令每家都只能生一個孩子。我會提到這片土地如何被一種巨大的悲傷籠罩,提到大家是怎樣送走自己的小孩,或者偷走別人的孩子,或者尋求魔法師幫助,讓自己唯一的寶貝孩子成為最強壯、最聰明的人。我也會講到那裡的嬰兒怎麼會變得越來越少,最後變成一個老人的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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