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5月8日 星期四

《村上收音機3》Haruki Murakami

啊傷腦筋,怎麼辦


不過那時候我深深感覺到的是,“啊,幸虧是一個人”。旁邊沒坐人真好。當然在陌生的土地,一個人遇到這種事確實相當膽怯,不過如果旁邊坐著太太或女朋友,一定沒那麼容易了事。如果是太太可能會嘀嘀咕咕抱怨個兩小時(兩小時能結束算是幸運的),如果是女朋友,就算口頭上說“真辛苦啊。”同情我,內心也可能開始想“真是笨蛋。到底在想什麼。跟這個人交往可能大錯特錯了”。光想像到這裡,就冷汗直流。

到現在每次想起那件事情時,就會想“啊,當時,幸虧是一個人”。然後安心地歎一口氣。雖然我想女人要活下去也有各種麻煩事,不過生為男人,也是相當嚴酷的。

你話不多嗎?

如果有人叫我閉嘴,我倒可以一直保持沈默,一點都不以為苦。一個人讀書、聽音樂、到外面跑步、跟貓玩,一星期立刻就過去。大學時候一個人住,所以也曾經半個月沒開口跟任何人說過話。......不過那個時期,自己盡量溫柔體貼“努力過”的感觸,現在還相當扎實地留在我心中。雖然當時似乎沒得到多好的效果,不過我卻感覺到那感觸的記憶正巧妙地支持著現在的我。這是一種類似社會訓練吧。人生中可能需要這種,努力嘗試去適用和平常所用的不同肌肉的時期。就算當時的努力並沒有得到結果。

我看起來很窮嗎?

以前,我到長野縣山中的溫泉旅館住時,也許外表看來很樸實吧(這是穩重的表現)。被帶到一間不虛榮的房間,只給我最起碼的服務。雖然如此,以我來說能適度的不理我,反而覺得輕鬆,我可以很悠哉地放鬆休息。端出來的餐點,內容也接近粗食,不過樸素而新鮮倒也相當美味。

然而到了第二天,忽然把我換到一間氣派的房間,端出截然不同的高級餐點來。我正懷疑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時,女主人出來說“啊,不知道是先生您,失敬了。”之類的話。於是我忽然緊張起來,肩膀也僵硬了,早早就退房離開。因為平常並沒有被稱為“先生”,所以那就累了。不過態度居然能那麼突然地,像手掌翻面般改變啊。

這種死法敬謝不敏

在西伯利亞的森林裡一到夏天,就會充滿無數兇猛的昆蟲。一八八七年在當地旅行的英國學者曾經這樣記載。

“黃色和黑色條文的巨大胡蜂般的昆蟲,在一瞬間便用針刺穿驢子的厚皮,吸牠的血。不知不覺間,那隻可憐的動物已經滿身血淋淋地倒下了。睡覺的時候、走路的時候、吃飯的時候,總之身邊必須經常燒著煙霧瀰漫的除蟲煙。如果對生物有能稱為活地獄的時期的話,那就是西伯利亞南部的夏天。”

因為是極北方的短暫夏天,因此在那期間昆蟲們也拼命在儲存營養,設法繁殖。因此也就變得格外兇猛了。

在這樣的土地上,舊蘇聯征服設立了強制收容所,把無數囚犯送進來。如果囚犯採取反抗態度,就在夏天把他脫光衣服綁在樹上,讓昆蟲去螫。昆蟲聚集在赤裸的囚犯身上,短時間之內,就會把血吸光到死為止。但願不要遇到這種死法。光想像就噁心。只要幾個地方被蚊子叮到已經夠難受了,要是遇到這種情況...... 。

另一方面一到冬天,反抗的囚犯也會被綁在樹上,一個晚上就凍死了。讓蟲子螫固然討厭,凍死也傷腦筋。要我二選一的話也很為難。

據說成吉思汗佔領都市後,會讓逮捕來的幾百個貴族並排躺下,上面鋪上特製的巨大地板,在那上面舉行宴會,把他們壓死。

濕地板會滑

經常有人說“美麗的日語”或“正確的日語”,不過每個人心中美麗的東西,正確的東西各有不同,語言只不過是反映那感覺的工具而已不是嗎?當然語言必須受到重視,但語言的真正價值,與其說在語言本身,不如說在語言和使用者的關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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