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觸老讓你想到另一個你認識的人。也不是好看也不是不好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盲點。
Munich, Jan 6th
凌晨三時,我躺在黑暗中,腦中許多畫面不斷更換,像小偷闖入空房後,迅速檢視他想要的東西(我所知道的電影或電視片中的小偷)。
也像流浪漢檢視垃圾堆,或者像大拍賣場的少女挑選衣服,像小孩翻著他們所獲贈的禮物。我檢視自己的內在。像撿骨人開棺撿骨。像妓女清算嫖客留給她的鈔票。
Munich, Jan 8th
牙醫在替我看牙時,他的護士走進房間。她問:診所來了一個失業的女人,問你可不可以援助她?牙醫停下工作,做了一個奇怪的回答:我已經把錢寄去援助印度了。
Munich, Jan 9th
E 的一句話讓我嚇一大跳:非洲人太多了,餓死一些沒關係。而我從未看過任何積極援助非洲的人如她。
Munch, Jan 10th
1
我已經一個月沒打電話給什麼人,一種慶幸感正如及時登上火車,坐在窗前看著火車開動,不禁鬆一口氣。我不需要跟別人聯絡,是這樣嗎?至少,今天二次想打電話給 H,卻打消了念頭。和她沒關係,而是我不想隨便破壞這個新養成的好習慣。有時我會在不對的時候和不對的人聯繫,甚至違反初衷把我的事情告訴別人。
為了怕重複這個行為,我逐不打電話給 H。我現在想像幾個月都不跟任何朋友聯絡。我不知這個想法從何而來,但我的確有這個想法。
III
B 有一隻假眼,這使他的笑容顯得誠懇但不快樂。B 說,他已找到一個更適合他的人。我想像 B 以他的一隻假眼看著那位更適合他的女人。
VII
昨晚在印度餐廳吃 Tandoori 烤雞時,想及去年夏天與父親二度在北京重逢,他請我與他的職員去餐廳用餐,點菜時,我的父親說,“什麼都可以點,但我女兒不吃雞。”
父親記錯了,我並非不吃雞肉,只是十歲那年我不吃。那年,母親在後院養雞,我看著長大的雞被殺時,突然對家人宣布我不吃雞肉了。但那個想法只維持了幾個星期,而父親在三十年後仍然以為如此。
IV
住在漢堡的 K 來拜訪我,她說她剛剛認識一個男人,一切猶如童話故事。我記得她上次也認識一個男人,她也說出同樣的字:童話故事。
V
只有更大的不幸才能讓此時的不幸完全消失。
Munich, May 22nd
一位台灣駐外的外交官以賓士車載我們去用餐,我說,車內氣味很友善(我其實並不喜歡芬芳劑),他答以:台灣外交處境雖困難,個人處境則可以隨時改善。
2018年12月25日 星期二
《The Blue Hour》陳玉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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