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6月7日 星期一

《奈波爾的作家論 A Writer's People》V.S. Naipaul

父親 44/45 

我常常要求父親寫下他小時候的故事。我想知道那些故事。他從小就失去父親,幼年被寄養在不同的親戚家中。他不時會告訴我一些他小時候的可笑片段,卻從未寫下任何有關童年的故事,也始終沒有對我完整敘述過他的童年,所以我一直不知道父親小時候究竟是怎樣的景象。如果我們生活在一個寫作本來就是種傳統的地方,自白式的自傳或許屬於其中一種型態,那麼父親也許就不會因為害羞而沒有留下自己的故事了。可惜那種類型或其他任何寫作型態,在千里達都找不到讀者。在這個曾經出現各式各樣殘酷行為的地方,寫下自己親身經歷的痛苦,必定會成為眾人嘲弄的笑柄。1945年,西班牙港的電影院放映集中營中飽受虐待者的紀錄片時,廉價席上的黑人又叫又笑。或許這樣的舉動 - 不見得完全出於恐懼與悲傷 - 正是奴隸時代伴隨著邪惡的懲罰所出現的行為。

母親 157
母親造訪她父親故鄉的旅程紀錄,到此結束。母親無法說完聊了一半的話,不知道如何面對在茶杯中攪動糖粒的手指。曾經以為消失不見以及無法觸及的神話之國、完美之地,讓母親啞口無言。

甘地 211
甘地本身是多種經驗的綜合體。他身上充滿了從各處擷取來的生活經驗:母親對齋戒與刻骨生活的熱愛、英國的普通法、羅斯金的勞工思想、托爾斯泰的俄國宗教夢(托爾斯泰是二十五個孩子的父親,其中十二個小孩的母親皆為農奴)、南非的監獄規定,還有曼徹斯特的不吃早餐協會。甘地強而有利的政治路線(不論在南非或印度),表面上是先前所有經驗的整合,但實際上並非如此。他的過往經驗彼此並不相稱,也稱不上不可獲缺。簡樸生活對南非的印度運動沒有用處,對托爾斯泰農場上的學校也沒有好處。農場上所有人都必須耕田種菜,結果粗活幾乎全落在孩子身上,他們要伐木、挖菜,還得負責搬運。孩子完全不喜歡這樣的勞動。

印度 242
印度沒有屬於自己的判斷方式,她現實又唯物。印度作者及其作品最為人所知之處,是其得到的預付版稅與得獎紀錄。鮮少有人討論一本書的實質內容、文學特質或作者觀點。印度媒體仍不斷傳頌著印度寫作是印度現代較大的成就,但在印度,文學批評實際上仍未被視為一門藝術。一本印度作品最重要的評論仍然來自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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