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是怕體育課的,女生是數學不好的,女生是愛哭柔弱的。我在躲避球場痛宰男生,考試常常滿分,甚至把欺負班上女生的男生弄到哭著道歉(好孩子不要學)。那些關於女生的規範,如同《惡靈古堡》裡的雷射切割線,你即便躲過一道又一道,最後還是會鋪天蓋地地向你而來,躲都躲不掉。女生面臨的不是玻璃天花板,而是玻璃棺材,言行舉止皆被束縛。看似要等到一個戀屍癖王子救援,逃進婚姻,變成已婚婦女或媽媽以後,這些束縛才會自動降低門檻。接著,又馬上為你套上新的枷鎖,又有新的規則得去抵抗、或是打破。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討厭自己是個女生。這並不表示我想要成為男生,選項從來都不只有兩個,甚至有更多的討論空間,我只是想要得到公平一點的預設值。或者是說,就以“人”的方式被對待,不會因為性別而有任何預設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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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annatte Winterson
有太多事情我們沒辦法說,因為它們太過痛苦。我們希望說出來的事能夠緩和剩下沒說的,或者以某種方式平復它。故事帶有補償性。著世界沒有公平正義,無法參透,也不受控制。我們說故事是在施行掌控,但掌控是要留下一道鴻溝,一個開口。這是一個故事版本,絕不是最終版本。也許,我們期盼沈默會被哪個人聽見,然後故事得以繼續,得以被重新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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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瘡百孔的時候,反覆想著人生意義。被碰凹的罐頭,會成為留在架上的最後一個,賞味期限越近的商品,就越不容易被選取,我一步步走過乾淨明亮的超市,物傷其類,覺得自己也有哪個地方凹陷了,再也無法復原。躺回床上,想像自己被放回貨架,一覺醒來,又是一個完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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