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得怎麼做愛,”他說。那是我們到巴黎的一個月後。“你太被動,太懶惰,你讓我無聊。我受夠了。再見。”
他走出去,留下我一個人 - 那天晚上和隔天,另一個晚上和另一天。桌上放著二十法郎。我確定我懷孕了,雖然我一個字都沒說。
我得出去給自己買點東西吃。房東知道,房東太太知道,每個人都知道...... 醒在半夜,聆聽,等待......
第三天我確定他不會回來。憂鬱的天。我第一次看著房東太太,而不是低著眼和她擦身而過。她問起先生的事。先生會離開一陣子。
藍天掛在街上,房子們,酒吧們,咖啡館,賣蔬菜的小店和蒙馬特......
我買了牛奶,一條麵包,四個橘子,回到旅館。
擠壓著橘子,嗅著它發出的香氣。香氣很濃 - 應該很新鮮...... 我想:“然後呢?”但其實我不太在乎然後。正在我這麼想的時候恩諾走了進來,手臂裡夾著一瓶酒。
“哈嘍,”他說。
“我拿到一些錢了,”他說。”老天,怎麼這麼熱?剝個橘子給我。”
這時我該說“你自己剝”,我該說“下地獄去吧”,這時我該說“你不能這樣對我”。但一切都太逼人了 - 房間,街道,我內心裡的那些事,太多太多...... 我把剝好的橘子放在盤子上遞給他。
他說;“我拿到一點錢了。”
他掏出一張,兩張千元法郎。我沒問他錢的來處。為何要問呢?錢總是來來去去,四處流通 - 怎麼回事呢?何必呢,有時連你也不相信。
他倒杯酒給我。“新鮮的。我沒讓它曬到太陽。”
“你的手怎麼這樣冷,”他說。“親愛的......”
他拉起窗簾,擋住陽光。
當他吻我眼臉喚我起床,已是晚上。
但那並不重要。不是因為他永遠知道何時該殘忍,何時該仁慈。我確定我愛他的那天與這些都無關。
那時,他出去給我們買些吃的。我在窗簾後看見街上的他,站在路燈旁找尋我們的窗,找尋我。他看上去很瘦,很小,我清楚看見他臉上的表情。他,很焦急......
他把酒夾在手臂下,大衣翹了一角,底下藏了一條麵包。房東太太不喜歡我們在房裡吃東西。偶一為之還好,但若有人每天都在家裡吃飯,代表他們一貧如洗。
看著他望著上方尋找的神情,我知道我愛他,永遠。彷彿我的心被翻了過來,而我知道永遠都會這樣。當你確信有些事情將會永遠,那感覺很奇怪。就像死亡。所有的不在乎,所有的歡樂都是偽裝。為了離開倫敦,我將自己和他綑在一起,拖累了他。如今所有的歡樂都失去了,他這樣瘦,這樣焦急......
我沒向他揮手。我在窗簾後看著他,於是他越過馬路,走進旅館。
“我睡不著,” 他說。“讓我把頭放在你銀白的胸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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