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中國 My Years in China, 1926-1941》Hallett Abend

第一章 1926 - 1931 

1
日本的傳統房屋往往精心維護，整潔程度堪稱典範，但奇怪的是，他們卻學不會維護西式樓房的竅門。不久以後，我在滿洲及中國內地見過許多日本人建造的高級飯店、辦公樓和領事館，都因管理欠善，變得骯髒破敗。這些建築一旦啟用，不出一年，就瀰漫著令人欲嘔的尿臊味。

我覺得在我到過的城市裡，上海是最髒的。我在街頭巷尾目睹的貧窮，可真謂觸目驚心。即使在上流場所如理查飯店及匯中飯店利泡酒吧，氣氛也陰鬱不堪。要是那時有人對我說，我將要連續十一年以此地為家，我非厥倒不可。

“還是別待在這兒，現在這裡什麼事都沒有。也別去北京，那裡簡直是個停屍間。最好是去廣東。我在那待了六個星期，剛回來。”

2
1925年上海五三慘案（英國捕頭下令開槍）
蘇聯創造反英情緒，隨即蔓延到香港，香港華人撤到廣州，在租界沙面島示威，再次被開槍。沙面島如今只有4/5英租界和1/5法租界，蘇德奧因為輸了一次大戰失去治外法權和所有特殊條約權。乾脆直接搬進廣州。

623沙基慘案（周恩來策劃）

沙面唯一一家賓館是維多利亞飯店（今日的勝利賓館）

3
“一開始，孫中山便希望美國及英國承認他的政府是中國的合法政府，並援以資金及武備，助他以武力統一中國。但每次與兩國打交道，都遭到斷然拒絕。於是他轉向俄國求助，馬上得到回應。

到1923年底，孫博士開始警覺了。經國民黨內中國共產黨員的推動，國民黨被全力推向極左。莫斯科中山大學的數百名中國籍畢業生，試圖將中國的這場革命融入世界範圍的共產主義革命計畫中。孫中山由此感到，中國的未來地位和福祉，可能要服從莫斯科的反帝總體構想了。

適逢美國駐華公使 Jacob Gould Schurman 博士於1923年末訪問廣州。孫中山絕望之下，要求與他會面，並舉行了秘密晤談。孫中山要求他請華盛頓出面，與英國、法國、德國、義大利及其他較小的條約國溝通，看各國是否願對中國做聯合干預，為期五年。

孫中山提出，他可以發表正式倡議，邀請此項干預，並願意盡餘生之力，投身宣傳工作，勸導中國人民與這場干預合作。

他預先對計劃做了詳盡設計，考慮了所有細節。他要求被請的國家聯合出兵佔據各省首府，並對鐵路、河流、港口、電報實施軍管。他要求美歐各國派出大量軍事專家、鐵路專家、金融專家、水利工程師、公共健康行政人員、教育專家及其他培訓顧問，來華工作五年。他要求行政專家們不僅要組建一個可運作的中央政府，還要在中國的十八個省組建高效的地方政府。

他的想法是，在這五年裡，外國軍事力量可幫助鎮壓軍閥及土匪，中國便可在和平與秩序中真正獲得生命。他提議，至保護期的第五年初，中國必須舉行全國及各省的選舉，然後各國將權利逐步移交給中國人民自己選出的領導人。

對這項提議，華盛頓並不熱情，不過確實與歐洲的幾個大國做了溝通。同樣的，歐洲各國無一對此做過嚴肅考慮。一次大戰結束時，各國曾在西伯利亞地區做過聯合干預，遇到過極大的艱難險阻。顯然，這使各國一聽到類似的計畫便膽寒。而且，即使政府有興趣，當時的美國國會和英國議會看到任務如此龐大，也絕不可能批准。

在1923年，面對各國如此扶持中國的舉動，日本最多只會發出無力的口頭抗議。假如這一保護計畫成功，918事變肯定不會發生。遠東的歷史，甚至世界的歷史，都會向好的方向發展。

1925年一月，在死前兩個月，孫中山在再次做出同樣的懇求，還是徒勞。

在1926年的時候，國際事務報導很難遇到此種級別的事件，而廣東一地的情形，卻隨時都能製造出世界性的頭條新聞來。”

外國人盤據的沙面時刻收到威脅，美、英、法領事館發出的警告通知直如家常便飯。每當收到警告，島上的每個外國人都要收拾好一個小包，裝著盥洗用品和換洗衣服，隨時登上泊在沙面碼頭外的外國軍艦逃生。

*

上海或北京永遠都感覺廣東事“只是一群烏合之眾時常鬧事”，然而1926年蔣中正軍隊一下子就北上佔據上海和南京。那時他已感覺到俄國和共產主義的威脅，然而在黃埔軍校期間還是以仇外為凝聚力（鴉片、基督教、外國人），因為還得用上俄國提供的軍火，他匆匆帶兵北上獲得勝利，後續卻打了十年戰爭打到1936年。

5 《北京導報》

張作霖控制北京（馮玉祥），蔣中正南京，吳佩孚進了四川。蔣中正仇外情緒終於讓南京裡的外國人、傳教士受害（1927/5/24），英美砲轟上海。北京俄國使館藏有大量共產黨員，也在其中發現馮玉祥給《北京導報》前主管錢的事。另一份報紙《華北正報 North China Standard》拿的則是日本的錢。

6 《紐約時報》

時任《紐約時報》代理總編的，是能力非凡的 Frederick Birchall。他給我的指示簡明扼要：盡一切可能接近事實真相；即使是美國有錯，也要揭露事實；避免對事實作評論，因為“這是社論的工作”；若認為故事內容美聯社可能已發過通稿，就不必再花錢去復述；若對某事存疑，寧可不寫，除非存疑的原因本身是新聞；還有，“寧可不發消息，也不要發了錯誤消息後，再去更正。”

張作霖做皇帝夢，出巡街上的店都要關門，地上要灑金粉。一聽見他有意復辟，躲在廟裡的三百名太監也興奮的蠢蠢欲動。

軍閥張東昌讓山東三千萬人挨餓，五百萬人饑荒。他自己用五萬五美金的餐具，喝香檳白蘭地。四十各各國女人組成的後宮，在他出征時丟在兩節火車上帶著去。

7 濟南慘案

53慘案。加在要撤出的北洋軍隊和要打進來的十萬國民黨大軍之間的日本人，因為被挑釁而對當地民眾展開的大屠殺。他從青島隨日軍火車去濟南，最後再和難民火車回來。

8

濟南後，北洋聯盟已散。如果反對國民黨就是叛國親日。
山東張宗昌逃到日本，再轉往大連。吳佩孚在四川三峽退隱。孫傳芳實力無存。
1928/6/4 滿洲王張作霖被炸死
1928/12/29 中華民國國旗在瀋陽升起

中間六個月無數次交涉。最後北京城留下五千軍紀嚴整的兵士，和山西來的閻錫山交接。晉軍不是年輕就是年老有經驗，沒見過白人，被要求不要騷擾外國人，從南門入，北洋軍從北門出。馮玉祥的國民革命軍把將撤退的北洋軍圍困繳械，在北京城以南囤積重兵。白崇禧和李宗仁從廣西來，開進京城東北角。這時的國民黨已不再承諾土地改革和勞工組工會。各地將軍和軍閥只是因為國民黨外交順利，只希望繼續擁有自己的軍隊和地盤可以收稅。外交上各國願意對不平等條約讓步，讓國民黨保持這個危險平衡。理應所有軍火買賣只能經過南京政府，然而日本並不聽從。當年北平有兩千六百多歐美人士居住，沒有商業活動，大都是外交人員、軍人、家屬、學生。

10 被逐，轉到上海

因為總報導北京對南京政府的不滿，和對新國民政府的不信任，被南京政府驅逐，卻被紐約時報升官轉到上海負責整個中國的新聞，只需要在當地找支站記者（北京、南京、香港）。政府用不讓他傳電報的方式封鎖他，他只得去各地使館或用軍艦、日本的線路。

1930 馮閻叛亂：騎牆派張學良最後幫忙平定（就此成了海陸空三軍副司令）馮玉祥逃到北京西北，閻錫山逃回山西，再從大連去日本，汪精衛逃到法國。中共被卡在山西直到1936.

對外國出爾反爾予取予求，國民黨和今日的共產黨沒分別。

他認為中國共產黨和蘇聯共產黨並無關係，不是托洛斯基列寧派，也不是史達林派，在1941德國打俄國之前這些蘇聯都是把軍火給國民黨的。蔣中正不過是另一個軍閥，廢除佃農、土地改革拋諸腦後。根本沒有什麼“行政”可言。一切都危在旦夕。

12

國民黨中宣部和中國的審查沒什麼兩樣，連在裡面做事的人的各種弊病都一樣。


第二章 日據時代 1931

1
1931 八月，日本已在滿洲各地備戰，918前風雨滿樓，只是沒有外國願意相信。原本可駐軍一萬五已經至少到了四萬。9/4向美國公使報告，沒人重視。張學良此刻在北京醫院包了一層樓戒毒。南京政府在處理長江決堤，3000人流離失所，南京有一半泡在水裡。

918後，各國皆認為“自由派人士、知識份子和金融家”將會從“兇惡的軍國主義”手上奪回權力，保持樂觀。然而1932上海（128事變）數年後天津，1937七月盧溝橋還是這套謊言，中國卻開始痛苦的抗戰，12月在長江擊沈美國砲艇帕納號和兩艘標準石油公司的油輪，從1931 到1941年12/7的謊言，終於迎來12/8的珍珠港。

2
瀋陽事變日本人口不過一億（包括朝鮮和台灣）一直到1942年4月日本征服了四億五千萬人，地球上五分之一的人口。（1927，67月，東方會議的《田中備忘錄》，寫著征服亞洲的野心）。

1931 32 年在東北華北的兵，比後來1937年那些暴走的老弱徵兵好得多。當時日本不知道眾強的反應，逃走的人的房產被沒收。1932 天津，溥儀。

3
日軍對他行賄“日本新聞界是最腐敗的，只在法國之外”

“要知道，在日本，一個無恥之徒總是能脫穎而出的。

日本在遠東及美國糜費鉅資，專門用於行賄。珍珠港事件發生後的一年裡，翻查聯邦法庭的檢控紀錄便可發現，大量美國人因受日本政府鉅款，替日本政府宣傳而遭檢控。在英國遭起訴者的人數，也與美國不遑多讓。”

4 1932/1 - 1936/12

1932 一 - 三月海軍轟炸進攻上海，陸軍收尾。普遍外國人決定日人幫外國人教訓了中國人。戰勝的19路軍不敵南京政府懷疑，被調到福州。1933/12月因為無糧叛亂，福州新政府被轟炸一個月後平定。

5
剿共一路打進7000里西北陝西，然而南京政府邊打邊治，許可權擴張。兩廣繼續對抗。廣東軍閥陳濟棠，李宗仁、白崇禧在廣西（1929在武漢叛變不果，南下) 兩者都受到日本物資和武器資助。1936兩廣事變。山東韩复榘。

佔領“港口”，傀儡政府自治區，自由調整關稅，中國國庫沒錢，而中國本身的店舖被日本、朝鮮、台灣運來的用品倒灌，做不了生意。最後用滿洲國種的鴉片和低價毒品傳遍中國，日本租界都成了毒品交易中心。

6
日本想先把中國分成三塊：滿洲國、華中（希望以汪精衛等人代替）、兩廣。並希望中國逐出其他國家只和日本交流。

胡適：國民黨雖死而未掩埋，而任何未掩埋的死物，都將對活人造成危害。

7 西安事變

1936/12 張學良在西安綁架暴力蔣中正做談判。同意送槍枝、彈藥、食物給共產黨，不再剿匪。

“將來，待日本侵略者被最終打敗並趕出中國後，無需太久，執政的國民黨與中共總要解決雙方在實踐與思想方面的分歧問題。而這一問題的解決，亟需調動各種政治才幹，並投入無私的愛國精神。這方面，中國領袖人物的能力是綽綽有餘的。” 😂

12
1938開始四年，日本在上海的統治。無論如何美國都對遠東地區的戰事沒有興趣。
隨著歐戰開打，輪船上和俱樂部的各國人才以國家作為單位絕交和抱團。

第三章 世界大戰

1
“儘管法國人仇視日本人，但在日本壓迫下，印支的法國人卻難有作為，因為此時法國已垮台，並遭希特勒入侵。維琪政府將印支大門向日本人打開後，當地法國政權不僅乖乖聽命，不見任何公開的異議，更有甚者，還搖頭擺尾，迫不及待與侵略者合作。他們中的絕大部分，更看重自己的飯碗、自己的資歷、自己最終能領取的養老金，而漠視法國的榮譽。他們雖被日本人粗暴使喚，卻全不值得同情。相比而言，東印度群島的荷蘭人，儘管情況同樣無望，卻並未向日本人打開大門和武庫。荷蘭人是奮起抗爭的。”

1940 9月，日本加入軸心國。日本一直都知道美國是它征服亞洲唯一的絆腳石。

本野“東京政府裡的文官都很清楚，要想得到中國人的廣泛支持，要想從重慶方面爭取足夠的人過來，我們必須給汪精衛大量的決策自由和行動自由。但令人擔心的是，華中的陸軍和大財團現在正深陷瀆職的泥潭，等到南京新政權真能獲得行動自由時，就為時已晚了。”

日軍腐敗，各派系傾軋嚴重，財團利益。三井三菱養了大量陸軍人物，堅持要壟斷許多企業（內陸航運、沿海航運、採礦業、發電業）陸軍海軍各不相讓。

日本招待在上海的九千猶太人，讓他們從美國、南美、印度、埃及、法國來，將猶太商人散佈世界各地，用來傾銷日本產品。

日本外務省並不想打仗，但整個政府都被陸軍的狂熱派把持。連溫和派都可能被暗殺。

3
1940 十月
香港：英國人正大力加強岸炮防禦力量，但守軍人數少得可憐，島上沒有足夠供水，日本奸細猖獗
馬尼拉：美國陸軍只有三千出頭，還自以為是
印度支那：已被部分日本人佔據，一顆爛蘋果
泰國：政府貪腐糜爛，醉心法西斯主義，日本人早已根基牢固
新加坡/馬來西亞：大型英國空軍基地裡空空如也。新加坡文官政府極為荒謬可笑，一肚子吉卜林殖民心態
荷蘭東印度（印尼）：知道裝備不足，但女王和政府正在倫敦流亡，有現金卻因外交無法在國際市場上買到裝備和飛機

四處都有日本間諜。只有荷蘭、中國和美國繼續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