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24日 星期四

《迷失的人 Les Désorientés》Amin Maalouf

Tanois 在之岩上消失後24年,2000年開始就沒有寫作,12年後再出的這本長篇小說和作者本人一起變老。故事是因為留在黎巴嫩做官的大學老友之死,讓大學後就二十多年不見的幾個老朋友再次碰頭。用這許多人的故事呈現1975後幾次內戰,整個國家城市失能的模樣。然而山上果然還是桃花源,各“區”也有自己的規則。最好看是覺得絕望想死的同學在回家路上被綁架,失去兒子(原本想綁架他去交換自己兒子回來)的綁匪反而勸他愛惜生命,變成他的養父母。他最後流亡到美國,身為同性戀交了男朋友。有死的心一切都變得簡單。他朋友還擔心救他出來他反而會自殺,不如留他在綁匪那。 


A portrait of true failed state. 一切都得靠貪污、裙帶關係來解決的地方。比起來香港簡直運行的太好了。我們都是 Dis-Orientés... 書中有他童年失去父母前巧遇的伊拉克貴婦(衣索不達米亞)、童年朋友情人是小時候從埃及逃到黎巴嫩的,他和朋友分別流亡到巴黎、美國、巴西,或在約旦開設全球建築公司,賺石油大亨和各地的錢,留在國家和“敵人”聯手賺錢(貪污)的穆拉德面對自己家的祖產被他人佔據奪取,得和他人聯手才能拿回來。我總對流散作家多一份親切。




9
穆拉德,斷情絕義的朋友。

我們在有可能和解之前被死亡隔離了。我有點錯,他也有點錯,這也是死亡的錯。我們剛要重歸於好,死亡突然讓他說不出話。

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也是和解過了。他希望跟我見面,我搭上第一班飛機,死亡趕在我前面到了。繼而一想,事情可能還是這樣好。死亡自有它自己的智慧,有時應該交給它更好於交給自己安排。要不然我以前的朋友會跟我說些什麼呢?謊言,歪曲竄改的真相。而我,為了不對一個垂死的人冷酷無情,裝得相信他,原諒他。

在這些條件下,我們遲到的重逢與相互的寬恕,又有什麼價值呢?說實在的,毫無價值。現在的經過在我看來更加適宜,更加顧及尊嚴。穆拉德在最後時刻覺得需要見我一面,我急忙趕了過來;他又急忙死了過去。這裡面包含一點精神上的謙讓,也是對我們不可復返的友誼做一番交待。我對這樣的收場很滿意。

以後,若是進了墳墓以後另有一種人生,我們有時間像男人與男人似的彼此解釋。如果是一片虛無,不管怎樣我們活人之間的爭執還是重要多了。

看著他逝去的這一天,我能為他做什麼呢?只是禮儀上要求我做到的,那就是我恬然地懷念他,即不譴責他,也不寬恕他。

011
我從十三歲起,不論到哪裏,總覺得自己像是個客人。經常受到張臂接待,偶爾只是被人容忍,但是到哪兒都不是享受全部權利的居民。經常與眾不同,格格不入 — 我的名字,我的目光,我的舉止,我的口音,我的真正的或外界猜疑的歸屬。在我的出生地和後來的居留地,都這樣。

034
即使有錯,這也不能說是我的錯。每個人都有權利離開,這時他的國家應該說服他留下 — 不管巧舌如簧的政客怎麼說。“不要問你的國家能為你做什麼,而要問你自己能為你的國家做什麼。” 當你是億萬富翁,當你在四十三歲剛當選美國總統,這話說來好輕鬆!但是當你在自己國內不能工作,不能治病,沒有住房,沒有教育,不能自由選舉,不能表達意見,甚至不能在街上按自己信義走動,甘迺迪的格言值多少?不值多少!

首先是你的國家對你負有一定的義務,把你看成一個享有全部權利的公民,對你沒有壓迫、歧視和非法剝奪。你的國家與領導人有義務給你這樣保證;不然,你不欠他們什麼。不留戀土地,不向旗子敬禮。讓你能夠昂首生活的國家,你給它一切,為它犧牲一切,甚至你自己的生命;叫你必須低頭生活的國家,你什麼都不用給。不論這是你的接待國還是你的原籍地。寬宏大量報以寬宏大量,漠不關心還以漠不關心,輕蔑會招來輕蔑。這是自由人的信條,就我而言,不承認其他信條。

182
對以色列問題:

“對這樣一類問題,科萊特,沒有一個令人滿意的大幅。怎樣才會不做一頭羊而又不變成一匹狼呢?以色列人走的道路說服不了我,但是我也沒有其他變通方法可以向他們建議。於是我走開,我閉嘴,我祈禱。”

313
我覺得是有的。在他的思想裡,我被認為是屬於創建者一族。今天,我四十七歲了,不得不承認我的使命是完成不了了。我不會是本族中的第一人,而會是最後一人,家族中的最後一人,是他們世世代代苦難、希望幻滅與恥辱的受託人。那個可憎的任務落在了我的肩上,去辨認我所愛的人的面貌,然後點點頭讓人把遮布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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