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2日 星期三

《埃及考古學 The Buried: An Archaeology of the Egyptian Revolution》何偉 Peter Hessler

《中國三部曲》寫的非常好看的何偉(Peter Hessler)離開中國後去了埃及。就在阿拉伯春天在埃及爆發的2011年。他在2016年離開,和他之前預估的五、六年差不多。這本《埃及考古學》仍維持他溫和帶點淘氣的筆鋒,仍然是多年前那個離開密蘇里給美國和平工作團(Peace Corps)派去中國縣城的帶著童心的好奇眼光。


總是以人為單位:收四百戶垃圾變黃金、認識這四百戶所有秘密、鼻子靈光到可以聞到埃及博物館哪間是木乃伊的薩伊德,自己寫的教材表露出文化特色的阿語老師里法阿特,翻譯並帶他認識穆斯林國家同性戀和德國難民生涯的馬努,看到他形容的文章於是來信告訴他公寓和開羅曾經如何開放歷史的阿爾伯特畢亞斯一家猶太人。

1 語言課本教我們的總比預言更多
2 中國人非常擅於組織。而對埃及最基本的組織是家人。當一個國家進入有競爭,沒組織的選舉環境,tribalism wil take over. 除了家庭外的分界讓他們甚至要“創造”歷史背景,國中之國是想像的的共同體 
3 因為時間概念的不同,埃及前三千年歷史並沒有留下什麼文獻,許多王朝歷史可能是重疊的,分界不過是歷史學家定的。
4 埃及國高中是男女分校,於是有一半的男生都和男生有性經驗,但離開學校後便結婚進入社會
5 古埃及是世界的,現代的埃及人對古埃及的看法很開明,他們的今日社會卻很封閉。畢竟古埃及是”異教徒“的
6 4/1文盲,女性的地位很低,選舉的時候這些東西都會顯現出來。隨著書到尾聲事情越來越糟的時候彷彿有當年讀三毛一本本讀下去讀到《哭泣的駱駝》摩洛哥政變時事情從新鮮到憤怒到可氣可笑,最後變得恐怖和絕望。但當然何偉的書沒有到絕望。他幾乎在關鍵的地方往往別開了他悲憫的雙眼。或輕輕帶過。
7 當然少不了比較中國和埃及的部分,甚至有中國人在埃及的章節。埃及對女性的態度讓他想念中國人夫妻一起工作的勤奮,連埃及莫名其妙不按牌理出牌的國安都讓他想念中國國安較為有條理有系統的監視。

Chapter 18 中國人在埃及賣內衣
Chapter 24 變成家庭比賽的地方選舉


時間概念
neheh 循環(像尼羅河水一樣來了又去不留痕跡的)
djet 永恆(在神和王朝的國度裡永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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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絲莉和我選擇學埃及阿語,而非標準阿拉伯語時,我們完全沒有考慮宗教的問題。這個決定完全出於實用:我們預計在埃及待五到六年;我們想跟埃及民眾說話;我們沒有打算到該國以外的地方工作。學標準阿拉伯語實在沒有道理,不僅比較難,而且對那些經常跨區移動或以閱讀文獻為主的人才比較有用。但這個決定也意味著我們學的語言比較跟宗教無涉。我們會為了禮貌交流而學習標準阿語的片語 — “此為真主所願”,“萬贊歸主” — 但我們不會去鑽研《古蘭經》。我們也很少閱讀稱得上正統歷史或文學的著作。學玩《閒談》以後,我們基本上就全靠自學;沒有高階埃及阿語課本。埃及阿語的文學傳統不強,我們所報導的內容多數也純屬口語範疇。里法阿特上課時提供的片語清單,都是大家在開羅街頭可能會喊出來的:

別再說幹話了。
我心情不好。
他害我心情不好。
給我看你昨天賣得新包包。
你是真傻還是裝笨?

對里阿法特來說,製作上課教材似乎是種紓壓方式。卡利瑪經營不易,穆斯林兄弟會又讓他大動肝火,這一切便化為他為課堂所寫的對話與故事。他每天早上興致勃勃走進教室,帶來有關貧窮、強暴,或是幫派吸收兒童等主題的新課文。他會寫極為簡短的人物介紹,開頭的句子像是“法利德是個非常懶惰的工人,都沒有遵守約定:他老是遲到”。里法阿特的課文中,小賊講話就像哲學家皇帝(“我不是國內唯一的騙子,騙子多的是”),家庭成員以充滿熱力的方式表現他們他們的愛與忠誠(“我要為了這個家的名聲打破她的頭”)。對這位終身不婚者,埃及的婚姻簡直是無止盡的恐怖題材:

我受夠了這整個噁心的婚姻了。
這種生活叫我厭倦。
我整晚翻來覆去。
別擔心。
我揍他已經揍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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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選標誌在埃及各地都是強制規定要有的,因為不識字的選民實在太多。在每一個選區,選標誌就像NBA夢幻選秀,是讓候選人從160個政府核准的標誌裡抽選。拜勒耶納的狀元籤浪費在吊燈團上,感覺就像是先挑 Sam Bowie,而非麥可喬丹。尤素夫挑了一輛紅色的車。拉法特則是一隻老鷹。其他的圖案含義都很啟人疑竇:小刀、步槍、救護車。你會選一隻蠍子嗎?一名男子在投票所外對我說:我投給油燈和直升機。另一個人說自己投給小船。他們通常都不記得候選人名字,因為家族長輩只告訴他們要選哪一個標誌。

馬哈茂德聲明他之所以選大砲,是因為“其他都被別人挑走了”。這沒有道理 — 他是第四順位選。但我必須承認,在軍事政變後的第一場選舉蓄著薩拉菲派的鬍鬚,用大砲當標誌,這還挺有膽的。其他候選人更是厚顏無恥。有來自兩個不同家族的長輩,他們打選戰時主打自己跟年輕人所謂的關係,其中一人的官方口號是“年輕人的候選人” — 此人六十五歲。許多志在成為國會議員的人,用至少二十年前拍的照片來當競選照。法拉特有一些競選旗幟上放的是他的王兄希什馬特的照片。願真主令他的靈魂安息。說不定是因為民眾喜歡希什馬特甚於喜歡拉法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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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她看來,“阿拉伯之春”只有讓情況更糟,因為民眾害怕動盪,而這些民主儀式完全變成老人使喚女性與年輕人的另一個機會。諾拉認識的多數婦女被人徹底隔離在家族的宅院裡。“需要有人去接觸待在家裏的女性。”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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