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4月2日 星期二

《中國行日記》羅蘭巴特 Roland Barthes

既然都是安排好的行程,那些沒完沒了的參訪各個單位的數字和鬥林鬥孔標語實在難耐,羅蘭常思緒飄遠,一般都是觀察制服細節和想像中國人的情慾都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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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1日。準備動身。通身洗了個澡。忘記了洗耳朵。等飛機起飛:這意味著,要耐心等待,一動也不動。還是不旅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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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六點,向窗外看了一眼。有人在打羽毛球。一個人打得很好,他們打來打去 - 只是打了幾個來回,就像吸一支煙那樣。

身體呢?收縮與拉伸。一旁,有包。

無性別差異。

突然,一個男人瞬間閃現出一種色慾表情:那是因為他有一雙智慧的眼睛。智慧就等於有性慾。

但是,他們的性慾表現在什麼地方呢?

我認為,我絲毫不能說清楚他們,但是,我只能根據他們來說清楚我們。因此,需要寫的,不該是《那麼,這就是中國嗎?》,而是《那麼,這就是法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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髮型都是規則的。

真讓人印象深刻!完全沒有時尚可言。零度的衣飾。沒有任何尋求、任何選擇。排斥愛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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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美之荒蕪。

服飾的完全一致所產生的驟變效果。

這種情況產生了:平靜、清淡、並非粗俗 - 以廢除色情為代價。

就像是坐禪的效果。

兩個男孩子互相掐著脖子,他們都過了14歲。但是,過了一會兒,誰都不見了。因此,出現了壓抑。能說是有性慾了嗎?

那些少有的英俊男孩子都很好奇,看著你 - 是接觸的開始嗎?

11點35分,第一個性慾表示。一個調皮的穿土黃色衣服的人和他的夥伴嬉皮笑臉地看著茱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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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電。英俊的男教師穿著藍色勞動服。

這一切都帶有色情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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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木偶劇。

很大的郊區才有的大廳。潮濕氣味濃重(參閱衛生院的情況)。感到壓抑與不可避免:我們這個兩排上歲數的歐洲人被圍在中間。不可能與別人混在一起。他們不願意混在一起。我們的身體都被保護了起來。太特殊了。

夜間:平生最厲害的偏頭疼 - 無法入眠與噁心。難受、心灰、恐慌。對於這一點,我最終認為,它象徵著對白天活動的完全拒絕,象徵著在“是的,無話可說”與“不,我不想說”(即偶像崇拜者的“是的,但”)之間的斷裂。

回想:也許,整個政治話語就像一種精神投入對象、一種壓抑對象,加之該對象使他們成了非對抗性的、從事平心靜氣的。我們遷就大部分多格禮,而(有關身體的、激情的)話語的其餘內容也就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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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剝奪的東西:咖啡,生菜沙拉,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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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比住在旅館的外國人更醜陋難看的了:沒有一個人相貌英俊或出眾。商人或遊客都不修邊幅。他們每天在用早餐時尤其表現出不可一世、盛氣凌人的樣子:精神抖擻、臉面乾淨和大吃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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