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就這樣了對嗎?你沒有其它話要說了嗎?”他瞪著眼。
她看著他臉旁邊兩吋的某一點,沒有說話。
“你說話啊。就這樣了對嗎?“
牆後面有什麽呢?她心想。他似乎想和她說什麽,但她無法觸及。他聲音太大了,她努力想,頭腦越是一片空白。她知道他正瞪著她,她不用看他也知道。
“你看著我。“
她看著他。
“你沒有話要說了對嗎?“
她按照他說的看著他,我該說些什麽嗎?我應該有話要說的,是什麽?
她搖頭。
“所以你沒有話要說了對嗎?”他瞪大的瞳孔顔色越來越淺,她看著那淺褐色的半圓。她心跳的很快。她點頭。
“好,夠了。你…… 好,夠了。”
他走了。她不知道。她感覺也沒有。像一個人裸身被留在雪原,卻不知道冷。不知道遮掩。她什麽也感覺不到。
2
她以後就是他的寡婦了。他沒有死,正在某個地方活得好好的。但對她來說都一樣。她用想著一個死人的想法想著他。她到他家樓下,門牌就是他的墓碑,上面寫著墓穴的代碼。16C。
她聽說西德有一個寡婦,她的丈夫是柏林圍牆。她還載著他的姓氏,房子裏放著他們的合照。她想去探望她,她們可以互相支持,像電視上那些記錄片演的一樣。她會帶她去看他的遺體,她很幸運,有一整個屬於他的紀念館,遺體上貼著各式各樣的事蹟,唯一的缺點是,所有人分享她的記憶,像他也屬於他們。
牆太太有張溫和的臉,臉孔的線條還比一般德國人柔和一點。
3
25日,豔陽燦爛。幾架飛機像遊樂場裏排著隊的孩子蹦蹦跳跳,迫不及待等著輪到自己起飛。又像蠶,頂著個黑黑的鼻子慢慢挪動。
4
我問身邊的女子是回家嗎?是拜訪,她說。我在溫哥華長大,其它的家人都還在蒙特利爾。過了不久,她拿出一疊法文功課來修改。老師也是有私人生活愛恨的,自然,做學生的時候卻不怎麽能想到。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大概是大學時期,某次上課前偶然看到白色平頭的社會學女教授在校園中悠哉地散步抽煙,那愉快的神情完全是自己的。爲人師表四個字根本就不在系統內。
5
不過是把無知當作驕傲,招搖過市。最大的錯誤就是高估別人,低估自己。
6
他十分精神,用法文英文開心的招呼左右兩邊的陌生人,英文法語交替著用,遠遠都能聽到高低有致的驚歎語調不斷,一頭獅子一樣的金色捲髮和他一起嘻嘻哈哈,整個人生動的像連身上的毛衣都有表情。
2009年12月28日 星期一
Kelowna & Montreal
2009年12月26日 星期六
The Value of Suffering
然後我會成為他們所有的翻譯者。讓他們用中文絕望。因為我是頂尖的絕望機器。可以輕易的將身邊所有最好的東西為了絕望的緣故隨意丟棄:這裡,一克拉的戒指。這裡,好夫家。這裡,好身家。這裡,脖子上的一條金飾。這裡,“你是世界上最可愛的東西。”。這裡“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這裡“我會永遠愛你,照顧你。”。 “我會拿聖彼得的鑰匙打開你的心。”這裡,這裡,這裡。像救援飛機一樣飛過沙漠,飛過非洲,誰也接不到這些包裹,它們在白日黑夜中閃爍地墜落,只有收到莫名電波偶爾抬頭的駱駝看見過。
他說,你把你的文章打印出來,走到路上去發,十個人裡有九個人不會喜歡。她不感覺難過,她感覺很新奇。 “他在嘗試傷害我嗎?”她甚至有點驚喜地想。 “因為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你,四個字- 不,兩個成語- 自以為義,剛愎自用。”
嗯,是。她點點頭。
“你是個自戀狂。你相信你自己做的所有東西,其它人對你來說根本都不算什麼。“
“但我和同代人中的確比較優秀。”
“你看,你又來了。你要否定我,結果還是在說你自己的事情。你要否定我,結果是只是證明我說的是對的。”
“我沒有要否定你。我為什麼要否定你?”
因為他心裡覺得如果有人批評,就應該反抗。但他說得是對的,她幹嘛反抗?就算是不對的,她也不會反抗。他可以想他所有想想的事情,她在想的是所以他現在要開始批評她於是比較好說服自己離開嗎?自衛是非常標準的反應。
“你覺得我很討厭吧。覺得自己很倒霉吧。”
“你連討厭都自以為是。
然後她還要把這些都寫出來。她的討厭,他的倒霉,她的自以為是,他的見解。
“你的生命是蒙太奇式的。”
“是。我痛恨一切的過場,我沒辦法接受,而且我也很抱歉你得和我一起經歷這個過場。我討厭所有人問我'你怎麼了?你怎麼了?'我沒有怎麼了。我在痛苦我必須經歷過場。我下戲卸妝,卸妝的時候沒必要保持微笑。我幹嘛我。我下戲了,從我精彩的人生,從我有趣的,新奇的,快樂的人生,我需要在我的絕望和悲慘裡休息。”
他要開始說話了。最好的,最壞的,最能傷害你的,對自己不該愛上你的反省、後悔,對你個性和行事風格的輕蔑、批評,都要逐漸來到。來吧。你坐在觀眾席,旁邊是他吐出來的生物,它們將變為你的盟友,和你吃比薩吃香腸。或是中場的冰淇淋。
2009年12月24日 星期四
Marcel Proust
“悲傷的時候,如果能躺在暖和的被窩裏。此時,所有的努力、掙扎都結束了,即使是頭蒙在毯子裏,放聲大哭,像是在秋風裏哀嚎的枯枝,也有一種幸福的感覺。
“如果一個藝術家放棄一個小時不工作,把這時間用來和朋友聊天,他當然知道自己可是爲了某種不存在的東西在做犧牲。(朋友有什麽用呢?就是陪著我們做快樂的傻事。對這種事,我們可說來者不拒,不會刻意排斥。但是我們心知肚明,這麽做和相信家具有生命,而對著傢具說得口沫橫飛,一樣是自欺欺人。)“
“友誼讓我們犧牲掉我們自我當中,唯一真實而無可溝通的那一部分(除非藉由藝術的手法),轉而向淺薄的自我投降。”
“這樣的謊言企圖讓我們相信,我們不是無可救藥地孤獨。”
“沒錯,有些人要比自己的書來得偉大。不過,那是因爲他們的著作沒有什麽了不起的。”
“我發現沒有幾個人是真正親切的。這點讓我感到無限地悲傷。”
“在這世上最完美的人,也有某種令我們震驚或憤怒的缺點。“
“我們在聊天的時候,說話的已不是自我…… 我們變得越來越像談話的對象,不是那個與他們截然不同的自我。“
“我們真正了解的,只有新的東西,以及突然變調讓我們驚異的感覺。然而“習慣”那暗淡的副本取而代之後,又另當別別論了。“
2009年12月19日 星期六
2009年11月21日 星期六
Le Rideau 帘幕 - Kundera
一個社會現象是在它初生之際﹐而不是在它擴展之際﹐也就是在它還弱﹐還不成氣候的時候最容易被敏銳察覺。尼採曾注意到﹐十六世紀的德國教會是所有西方教會裡腐化程度最輕微的。因為這樣﹐宗教改革運動才正好會在那裡發軔﹐因為腐敗墮落只有在一開始才會被人認為不可容忍。卡夫卡年代的官僚主義和今天的官僚主義相比簡直像個天真無邪的孩童﹐可是它的醜惡面卻由卡夫卡揭露出來。從此以後﹐官僚作風變成一件稀鬆平常的事﹐大家也就見怪不怪了。二十世紀六零年代﹐一位傑出的哲學家將“消費社會”放在一種批評架構下。但是一年過了一年﹐這種批評在現實的對照下顯得落伍到可笑的地步﹐以至於一提起它﹐人家還會覺得難為情。我們必須提到另外一項通則﹕如果現實一再重複卻沒有人感到難為情﹐那麼思想在面對不斷重複的現實時終會沉默下來。
de bono's thinking course
art
one of the purposes of art is to help us stock our mind with further patterns. art crystallizes patterns of experience so that we can absorb them without having had to live through and learn them by a slow process of induction. art can also give us a range of experience we would never otherwise have had. in a sense art is an accelerated life machine.
2009年11月19日 星期四
北風
這一切都安慰我。風呼呼地吹﹐所有紙屑都跳起來﹐我面前的樹大幅度地擺動身體﹐高舉的雙手下有兩個面孔不清的小人兒。面孔不清是因為左眼已經突突跳了兩個禮拜﹐是因為你在電腦前坐著都不怎麼動﹐見佛殺佛一樣要把螢幕上的事全做完。吃人吐老人的大理石大廈﹐你在大廈外深呼吸﹐一吐氣就在地上撿到兩塊。白晃晃的燈打在地上﹐外面就是黑暗﹐黑暗裡人們拿著傘﹐雨下在地上僅存的光圈裡﹐你把傘打開﹐挺直背脊走出去。
風呼呼地吹﹐你把外套的帽子戴起來﹐從中間的洞裡看手上的書。你晚到了十分鐘﹐車都開走了。半小時的風撞在身上。書裡的角色一個個死去﹐你剛剛才打開卻已經看完的書頁裡﹐主角挖了幾個深深的洞找死人﹐找不著卻埋了兩個進去。車上身邊的男子問你﹕好看嗎﹖你微笑﹕打開來才知道。他也笑了﹕是的。你又回﹕好不好﹐至少它很短。
風是個膽小鬼﹐發出的聲音毫無美感。風瘋狂搖動帽沿﹐手像書裡屍體一樣冰。書裡的字像凍起越來越小。一個年輕男子走過來﹐看著你和前面瘦竹竿一樣的時裝小姐﹐問﹕有電話可借嗎﹖有電話可借嗎﹖為證明自己不是壞人﹐拿出自己的手機﹕真的沒電了。你看看。小姐微笑搖頭﹐我無奈﹕我真沒手機。他帶著微笑風度好好的離去。第一次發覺沒手機的麻煩﹕無法適時幫助別人。說沒有連自己都覺得不可信。這年代越真實越難致信。
下了好久的雨﹐電車窗外的水漲了﹐像車就行在水上﹐很近很近。車流前頭的白燈流瀉﹐這一切都安慰我。這一切都安慰你。讓我背起你的袋子﹐抓緊你的傘柄﹐把你手心合起。
Amore Mori
死去的愛情就躺在他們中間,有張溫柔的,教人泫然欲泣的臉。他在另一邊沒有發現。它閉著眼睛,張著的小嘴像仍然在呼吸的小人兒,大理石一樣冰冷,又永恆。它再不會受傷,歡笑,哭泣,卷曲。關了燈,夜會過去,灰藍色的光照出淡淡的影子。它從未 離去或到來。
2009年11月7日 星期六
L'ignorance - Milan Kundera
不﹐他沒有任何理由為此感到氣憤。一切都過去了﹐他這麼告訴自己﹔可是﹐看見自己的手錶掛在別人的腕上﹐還是讓他陷入某種奇異不安的情緒裡。他覺得自己像個死者﹐在過世二十年之後﹐從墳裡爬了出來﹐重新回到人間﹔他用一隻腳怯生生地觸著地面﹐這腳﹐已經忘記走路是怎麼回事了﹔他幾乎認不得他曾經生活過的世界了﹐他不斷碰上自己遺留在人間的東西﹐害他跌跌撞撞的﹔他看見自己的長褲﹐領帶穿在活人的身上﹐這些活著的人自然而然﹐毫無猶豫的把他的東西都瓜分了﹔他看著這一切卻不發一語﹕因為死者都是靦腆的。死者的靦腆佔據了約瑟夫的心頭﹐他沒有力氣為他那幅畫發出隻字片語。
手握著手的海報﹐他以前就看過了!捷克工人握著俄羅斯大兵的手!儘管討厭﹐這個政治宣傳的圖像屬於捷克歷史的一部分﹐這是不容爭議的事實﹐不論捷克人有千百種理由可以緊握或推開俄羅斯或德國人的手!可是黑人的手﹖在這個國家裡﹐幾乎沒有人知道黑人在幹嘛。他的母親一輩子也沒碰到過半個黑人。
... 她抓住人家向她伸來的一隻手﹐這手把她拉出她無力承擔的痛苦處境。
她知道自己很懂得感激﹔她總是以此自豪﹐把這事當作最重要的美德﹔當感激的美德命令她的時候﹐愛意就會像個溫馴的僕人那樣跑來。她誠信誠意地把自己獻給他﹐她誠心誠意地把自己獻給他。可這種事有什麼好得意的﹖感激﹐不就是軟弱、依賴的另外一個名字嗎﹖她現在渴望的﹐是與感激無關的愛情﹐完全無關!她知道這樣的愛情﹐必須付諸果敢、冒險的行動。而在她的愛情世界裡﹐她從來不曾果敢﹐她甚至不知道這意謂著什麼。
... 他輕觸這肉體﹐如此宏偉壯觀﹐如此豐盛﹐這肉體的慷慨揮霍撫慰了他﹐讓他心情平靜。一股寧靜的感覺包圍著他﹕有生以來﹐這是第一次﹐情慾處於一切危險之外﹐處於衝突和悲劇之外﹐處於所有的迫害之外﹐處於一切罪惡感之外﹐處於憂心之外﹔他無須照顧任何事情﹐反而是愛情會來照顧他﹐這正是他一向渴望卻始終不曾得償的愛情﹔愛情 - 休憩﹔愛情 - 遺忘﹔愛情 - 逃離﹔愛情 - 無憂無慮﹔愛情 - 微不足道。
2009年11月5日 星期四
L'Art du Roman - Milan Kundera
Hermann Broch 發現那些唯有小說才能發現的事情,這是小說唯一的存在理由。一部小說如果沒有發現一件至今不為人知的事物,是不道德的。認識,是小說唯一的道德。
我無意預言小說未來的道路,我對此一無所知;我只想說:如果小說真的得消失,那不是因為它的氣力耗盡了,而是因為它置身於一個不再屬於它的世界。
“溫柔誕生於這樣的時刻:那一刻,我們被拋擲在進入成年的門檻上;那一刻,我們焦慮不安地領悟到童年的好處,而這些好處,我們做孩子的時候並不知道。”
Kafka to Milena:辦公室不是一個愚蠢的機構;它毋寧屬於幻想的範疇,而不是屬於愚蠢。
這個句子隱含著卡夫卡一個最大的秘密。卡夫卡懂得觀看那些無人得見的東西;他不只看到官僚現象對於人、對於人的境況及未來的重大影響,同時(更令人驚訝的是)他也看到如詩的虛擬,蘊含在辦公室的鬼魅特性之中。
COMIQUE 悲劇性把人性偉大的美麗幻象提供給我們﹐帶給我們某種慰藉。喜劇性則比較殘酷﹔它粗暴地為我們揭示一切事物的無意義。我認為所有的人文事物都包含著它們的喜劇面向﹐有些是眾所周知、被承認、被開發過的﹐有些則是遮蔽隱晦的。真正的戲劇性的天才不是讓我們笑得最多的那些人﹐而是揭露了某個喜劇性的未知領域的那些人。歷史總是被視做一塊非嚴肅不可的領土。但是﹐歷史所未知的喜劇性還是在那裡。就像性慾也有喜劇性(雖然難以讓人接受)。
一部小說經常就是一趟長途的追逐﹐追捕若干逃逸的定義。
偉大的小說總是比它們的作者稍微聰明一點。比自己作品聰明的小說家都應該改行。
Veronika Decide Morrer
當她幾乎得到所有想從生命中得到的事物時,也得到她的生存再也沒有意義的結論,因爲日複一日,毫無變化。所以,她決定不再活下去。
她一個人坐在餐廳裏,小地方擠滿了桌椅,和鄰座手碰手,背靠背。都說著她聽得懂的語言,大概都是這附近的國際學生,討論著各樣語言考試的細節。左手邊的她一口鄉音,戴著粗框眼鏡,長髪染了燙了,盡力地裝扮了自己的樣子。對面的男子抱怨背單字甚爲麻煩,她回覆我喜歡背單字呢。對方就有點怏怏地下不了臺。很快地吃完離開。
她想著,課程結束以後,她回到原來的地方,上傳履曆自傳,四處應徵。可能一路做到三十幾歲,等著朋友介紹對象,或是下班後和男友見面吃飯,懷孕生孩子。和城裏數百萬女子相同。她想著突然很累,一塊敲扁炸酥的雞肉怎樣也吃不出味道來,只有把醬料沾滿。喇叭大聲放著韓文熱門音樂,聽不懂也知道歌詞在說什麽:快來愛我,和,誰要你睬。
坐在教堂階梯前的流浪漢動也不動。下午他讀著一本書,晚上他梳著一頭栗色長髪。時而思索,時而乞憐,時而自在。至少他還有感受。路上走著的電梯電車裏擠著的這些人,全是一個表情動作。
她一天比一天累。八個,九個,十個小時這樣睡。時常覺得呼吸困難。吃飯沖完熱水澡後就像盡了人間責任,往自己的黑暗裏躺去。那裏連夢都沒有。像每次都往那黑暗裏扔下一些什麽。早上起來又是新人,另 一個人。留在另一邊的便在也醒不來。
2009年10月30日 星期五
Doctor Glas - Hjalmar Söderberg
We want to have everything, want to be everything. We want to know all the pleasures of happiness, and every depth of suffering. We want the pathos of action and the peace of the on looker. We desire both the desert's stillness and the uproar of the forum. At once we wish to be the thoughts of the thinker and the voice of the crowd; we want to be both melody and harmony. At once! How can such a thing be posssible!
"I want to ride on horseback and take the boat."
Now I sit at my open window, writing - for whom? Not for any friend or mistress. Scarcely for myself, even. I do not read today what I wrote yesterday; nor shall I read this tomorrow. I write simply so my hand can move, my thoughts move of their own accord. I write to kill a sleepless hour. Why can't I sleep? After all, I've coommitted no crime.
2009年10月23日 星期五
La Chamade - Sagan
她掉開目光,低頭看到皮包上有道刮痕。得換個新皮包了。她盯著刮痕瞧,眼裏只有那道刮痕,想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上面:在什麽地方刮到的?她在等,她在等她的 心臟再度跳動,等天色大亮,等隨便任何事情發生:一聲電話鈴響,原子彈爆炸,或是街上傳來一聲嚎叫,好掩蓋她內心無言的呼喊。可是什麽事都沒發生。
然 而,在這淩晨時分,讓她上身筆直坐在這張牀上的,是一股驕傲,這驕傲是上流社交圈人士所固有的,因之她幾乎忘了牠的存在。現在,在這股驕傲下,她發現了一 個最接近、最親密、最珍貴的盟友。就像個具有禀賦的騎士發現自己能靈巧地從公車底下穿過,都歸功於三十年來的騎士練習一樣。
此時此刻,他才想到她也許正在和查理在一起,才想到他沒有錢搭飛機。搶劫行人、殺死查理、駕駛波音飛機,這些事他都能做。果然,晚上七點半的時候,在空中小姐的建議下,只要他願意,他的確能從座艙的左手邊鳥瞰里昂城市。
他們的感情關係取決於兩個幾乎相等的感情創傷。
我 是怎麽啦?我應該和其它人一樣,直接把單子扔了。這是什麽樣的怪癖啊?想讓人高興;想要晚上六點鐘的時候在艾瑪廣場與人建立親密的關係;想要每個人都喜歡 我。陌生人之間要有親密關係、要有情感大奔放,只能在對飲威士忌的時候、在有錢人的家裏、在封閉的酒吧裏,或者是在一場大革命中才有的。
2009年10月21日 星期三
It doesn't hurt
I know you're good, I know you're right.
I know you mean the best every time you stop by.
Don't know what to say, don't know how to act,
'cause I'm still moved by you
'cause you just have to ask
我知道你好 知道你是對的
我知道你 總是帶著好意來
不知說什麽 不知怎麽做
因爲我仍然被你震動
只要你問
No. It doesn't hurt, unless I walk.
I don't feel any pain, unless I try to talk.
I don't even cry, unless I open my eyes.
I don't need to kick, or scream, or curse.
No. It doesn't hurt.
不。已經不痛了 除非我走
我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除非我試著開口
我已經不哭了 除非我張開眼
我不需要掙扎、尖叫 或詛咒
不。它已經不痛了。
You don't have to call to make sure I'm up.
'cause I'm still wide awake
'cause I'm still lost, and shocked
I know you're concerned, I know you're just sick
and I know you'd feel better
if I were over it
你不用打電話來 看我是否醒著
因爲我依然睡不著
因爲我依然迷失 驚慌
我知道你只是擔心 我知道你只是不舒服
我知道你會好些
只要我忘記這一切
I am wind
I am the sand
I am skin
I am a woman and I'm fine
and I deserve the time
to feel hurt
我是風
是散落的沙
皮膚
我是個女人 我很好
我需要時間
去感覺傷害
I know you're good, I know you're freaked.
And I know it's safer if you would just let me be
'cause what will you say that you haven't said
the question you ask me
just makes me feel better you left
我知道你好 你只是嚇壞了
你就讓我這樣吧 那會比較安全
因爲你還能說什麽 是你沒說過的呢
你問我的那些問題
只會讓我感覺 你走了也好
So it doesn't hurt, unless I move
I don't feel anything, unless I think of you
I don't even cry, unless I open my eyes
I don't need to kick, or scream
所以 不痛了,除非我動
我什麽也感覺不到,除非我想到你
我甚至不哭了,除非我張開眼
我不需要再鬧 再尖叫......
2009年10月2日 星期五
號碼
他在她手上寫了三個數字。他沒有說﹐她也沒有答﹐兩個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她把數字握在手裡﹐像一個夢的實體﹐打開來看﹐黑色的筆跡還在。筆尖酥酥刺刺。
她回到房間﹐放了一缸子熱水﹐浸進去看一本書。她把手平放在水裡﹐字還沒化﹐她用一個手指頭去劃它﹐刮它﹐癢癢地從手心爬到身體裡去。她從來沒有一刻想過要走到那數字前面去。甚至沒有想要撥個電話去。握著的美夢﹐自然比現實好。
他看著她。“我等了你。你沒有來。”
她像沒有聽見﹐抬起眼睛﹐笑得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說她永遠可以打這個號碼找他﹐不管她需要的是什麼。她寫在好幾個地方。看著。她知道她不會打﹐但她要知道有這個號碼﹐那比真的發生什麼還重要。
他不應該給她選擇。她從不會選擇。也不會問。她會的只是接受。他應該來到她門前。沒有什麼選擇﹐從來沒有。他應該告訴她是左是右。是這裡或那裡。今日。他應該給 - 所有他能給的﹐一句話也別說。
2009年9月17日 星期四
爱眉
哪一次在巴黎,同樣的麵店,青白色燈光下,每個人面前一碗熱氣蒸騰的湯。可能是冬天,可能是春天,外頭還冷著。不遠的隔壁桌坐著一家人,窗口旁邊的位置,幾個成年的姐妹在桌上談著什麽,認真又不認真地,再嚴肅的事也可以在午餐桌上講,對著白亮的桌子,正午十二點。再認真的事也不過普通,一個幾千年的城市。
她有一頭深栗子色的短髪,蘋果一樣的眼睛笑著,看聽幾個姐妹來來往往的對話,偶爾也說句話。一旁的父親低著頭吃麵,眼鏡片上熏滿了熱氣,她笑著:爸爸!全家人看著他,哪裡來的手來拿他的眼鏡,那邊已經拿了紙張,一頭有人接過去拭鏡,全家人鬧成一團,她的眉毛也微笑,在自己的地方有片安靜。
從很遠的地方走過來,從一個連年的噩夢裡醒來,發現一切都是真的。他已經走了。喂,你在嗎?別忘了中午的聚會,全家人都到的。包括皮耶嗎?不,不包括皮耶。對方掛了電話。她套上床邊的外套,是個晴天。她從家裡走出來,和家人吃一碗麵。地鐵碾過意志,把空洞碾得扁平。熟悉的面孔聲音。我們已經點了,你吃一樣的嗎?啊是的,最簡單的。哎別站著,把葉子遞過來吧。可以的,一切總會過去。
你在我夢裡得了絕症,骨癌還是血癌,我無能為力的那種。我們還在場景人物裏走來走去,平常人一樣的說話。永遠有這麽多不相干的人。我手足無措地在心裡著急,臉上一樣鎮定。只因在某個時候失去了語言表情。你在我面前走著,我知道你慢慢地在死去,我們還好端端地在說話。我在沉下去,沉下去。你激烈地痙攣著走了。
我戴著她的微笑,沾上兩片眉毛,該高一點還低一點?我對鏡子微笑,摘下鼻子和嘴。
2009年9月5日 星期六
2009年8月21日 星期五
呼喊與細語 - 余華
飽嘗了人生綿延不絕的禍福、恩怨和悲喜之後,風燭殘年的陸遊寫下了這樣的詩句:老去已忘天下事,夢中猶見牡丹花。“生活在西元前的賀拉斯說:“我們的財產,一件件被流逝的歲月搶走。”
人們通常的見解是,在人生的旅途上走得越是長久,得到的財富也將越多。陸遊和賀拉斯卻暗示了我們反向的存在,那就是歲月搶走了我們一件件的財產,最後是兩手空空,已忘天下事,只能是“猶見”牡丹花,還不是“已見”,而且是在虛無的夢中。
古希臘人認為每個人的體內都有一種維持生機的氣質,這種氣質名叫“和諧”。當陸遊淪陷在悲涼和無可奈何的晚年之中,時隱時現的牡丹花讓我們讀到了脫穎而出的喜悅,這似乎就是維持生機的“和諧”。
我想這應該就是記憶。當漫漫的人生長途走向尾聲的時候,財富榮耀也成身外之物,記憶卻顯得極為珍貴。一個偶然被喚醒的記憶,就像是小小的牡丹花一樣,可以覆蓋浩浩蕩蕩的天下事。
×
玻璃起到十分奇妙的作用,它以透明的姿態插入到李秀英和外界生活之間,既保護了她不受風和塵土的侵擾,又維護住了她和陽光的美好關系。
我至今清晰地記得那些下午的時刻,陽光被對面的山坡擋住以後,李秀英佇立在窗前,望著山那邊天空裏的紅光,仿佛被遺棄似的滿臉憂郁,同時又不願接受這被遺棄的事實,她輕聲告訴我:“陽光是很想照到這裏來的,是山把它半路上劫走了。”
她的聲音穿越了無數時光來到我現在成年的耳中,似乎讓我看到了她和陽光有著由來已久的相互信任。而那座山就像是一個惡霸,侵占了她的陽光。
×
這個我童年記憶裏陰森的老女人,用陰森的語調逐個向我介紹照片上的人以後,才讓我離開她那間可怕的屋子。... 直到很久以後,我才感到她其實並不可怕,她只是沈浸在我當時年齡還無法理解的自我與孤獨之中,她站在生和死的界線上,同時被兩者拋棄。
×
我的同學臉色蒼白,他咬著嘴唇不知所措。我是這時候轉身離去的,像一只清晨的公雞那樣昂首闊步。我當時心裏充滿了罪惡的歡樂,國慶絕望的神色是我歡樂的基礎。
後來我也以近似的方式威脅了王立強,那個年齡的我已經懂得了只有不擇手段才能達到目的。威脅使我在自尊不受任何傷害的前提下,重獲昔日的友情。我用惡的方式,得到的則是一種美好。
翌日上午,我看到國慶膽怯地走過來,用討好的語氣問我願不願意上他家樓上去看風景,我立刻答應了。這一次他沒叫上劉小青,只有我們兩個人。在走去的路上,他輕聲懇求我,別把那事告訴他父親。我已經獲得了友情,又怎麽會去告密呢?
×
我們老師的權威並不是建立在準確的判斷上,而是緊隨其後的那種嚴厲和獨特的懲罰。他在判斷是非時簡直太隨心所欲了,正因為這樣,他的處罰總是以突然襲擊的方式來到,並且變換莫測。他從沒有重復過自己的處罰,我在孫蕩小學的四年生活證明了這一點。他在這方面表達了卓越的才華,和出眾的想象力。這就是我們一見到他就膽戰心驚的全部緣故。
×
可我畢竟太年幼了,意志只有在吃飽穿暖時,才會在我這裏堅強無比。一旦餓得頭昏眼花,也就難以抵擋食物的誘惑了。事實上我過去和現在,都不是那種願為信念去死的人,我是那樣崇拜生命在我體內流淌的聲音。除了生命本身,我再也找不出活下去的另外理由了。
2009年8月20日 星期四
Noruwei no Mori - Murakami
四月結束,五月來臨,但五月比四月更糟糕。五月裏在春意加深之中,我不能不感覺到自己的心在開始震顫、搖擺。那震顫大多在黃昏時刻來臨。在木蓮花香淡淡飄來的幽暗中,我的心便莫名其妙地膨脹、震動、搖晃,被疼痛刺穿。那時候我便一直靜靜地閉上眼睛,咬緊牙關。並等那過去。花很長的時間那才會慢慢過去,之後只剩下鈍重的疼痛。
“不要同情自己。”他說。“同情自己是下等人幹的事。”
“我會記得。”我說。於是我們握手分別。他邁向新的世界,我則回到我自己的泥沼裏。
喂!Kizuki,我想。我跟你不一樣,我是決定活下去的,而且決定盡我的力好好的活下去。我想你也一定很難過,其實我也難過。真的噢。這也都因為你留下了直子,自己卻去死掉的關係喲。但我絕對不會遺棄她。為什麽嗎?因為我喜歡她,我比她堅強。而且我以後還要更堅強,而且更成熟。要變成大人喏。因為不能不這樣。我過去曾經想過但願永遠留在十七或十八歲。但現在不這麽想了。我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少年了噢。我可以感覺到所謂責任這東西。Kizuki 你聽好噢,我已經不再是跟你在一起那時候的我了。我已經二十歲了噢。而且我不得不為了繼續活下去而付出代價。
2009年8月19日 星期三
2009年8月15日 星期六
2009年8月8日 星期六
路
他把東西摔到地上後,她臉上還是沒有什麽表情。她的頭歪在一邊,沈思著什麽的模樣,正在他不知道怎麽反應的時候,她突然意識他在場一樣地驚慌歉意地給了一個微笑。她站起身往下走,往外走,他大聲地在後面罵,她一句話都沒聽到,像走在飄忽忽地棉花上。門喀地一聲關上,他奔回樓上,攀著窗框往外看,大雪中她的黑發像一塊移動的墨碑動也不動,她一步步的走,像沒有腳。足跡很快地淹沒。他嘆息,跌坐下來。
她走在雪裏,白日,灰天,黑夜,路燈照在地上像走在一碗湯,她知道天上還掛著一糾糾的星光。不管她看不看的到。有一碗水喝嗎?路邊的男人用手捧著水,她捧著他的手喝完了水,還不願放下,那張手厚厚地,很有一種肉欲的實在。她的臉埋在手裏,騰騰的手的溫度烘著臉,手心裏的水乾了,兩個人都覺得冷。她擡頭看著他,還是一個陌生人。她當親人的那人到了另一個世界,她回頭看,遠方的亮著的那盞窗“噗”地熄滅。
余華說話
1
小說的世界。因為我覺得在那個世界,比我們現實的世界要豐富,寬廣得多。在現實生活裏,我也已過了四十多歲,我每天都是一樣的,每天的生活在重復,再沒有新的讓我感到刺激的事物。但是我發現,當我在寫作的時候,我在尋找一些另外的事物,另一個世界,在見到這另外一個世界的時候,我才發覺每天都是新的。
寫作能夠使人不斷地發現自己,它使我對自己真的充滿信心:“我還有這才華啊?能寫這樣的東西!”寫完以後才知道!就是這麽興奮的一種感覺。寫作與我,確實是不可能再分開了,當然,我也不可能再幹別的工作,別的工作我也幹不了。寫小說,我想我會永遠這樣幹下去。
2
最後那個福貴走出來的那條人生道路,不是我給他的,是他自己走出來的。我僅僅只是一個理解他的人,把他的行為抄在紙上而已,就這樣。
3
剛開始寫作,的確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我面臨的第一個困難,就是首先要建立屁股和椅子之間的友誼,而且是長時期地建立這種友誼。那個時候我二十歲出頭,比你們年紀大一點,但是還很年輕,比我現在是年輕多了。看著別的人都在外面玩,陽光這麽的明亮,鳥在樹上叫,還有汽車在街上跑,船在河裏走,我呢,在房間裏寫小說,你說這叫什麽事。確實非常困難,但是也終於度過了這一個階段,是咬著牙度過的。為什麽?我不能拔牙,我要是看著人家張開的嘴巴度過一輩子,那太悲慘了,我必須要換一個工作。而且,口腔在我看來是最沒有風景的地方,千篇一律,眾口一詞。
4
當一個人內心非常平靜的時候,你才可以寫他的心理,當他的內心非常動蕩的時候,他的心理活動是根本把握不了的,心電圖都測不出來,只能用一種外圍的物質去表達,可能會更加準確。對於一個作家來說,沒有比準確更重要的了,他能夠準確地寫下每一個人物每一句話是最重要的。
寫作是非常漫長的過程,很多事情是在你寫了很多以後,你才突然領悟到,不是一篇小說都沒寫就能明白的,他是自己逐步的去了解,就像人生道路一樣,一邊走一邊去領悟自己的一生是怎麽過來的,寫作其實就是這樣。
5
文學的記憶還是可以延伸的。有一個波蘭作家的作品在細部描寫方面非常有力量。他有一篇短篇小說描寫一個煮熟了的螃蟹在逃跑時,沿途掉下了它的腳。螃蟹煮熟了以後,腳當然是要掉下來的... 另外有一個女作家,在一本書裏面寫到,有個人的腦袋被人一刀割下,過了一段時間以後,那人卻又死而復生了。這時作者把沾著鮮血的脖子比喻成脖子上圍了一塊紅色的圍巾。這種描寫太漂亮了,給人一種血跡未幹的感覺,我覺得這種道具增加以後,便使得我們記憶有一種延伸 - 把圍巾和鮮血放到了一起去了。
他說他用“四倍”的子彈把那個人打死了,但他卻沒有說這個“四倍”的基礎是什麽。蒙田描寫一個將軍的兒子死了,他卻依然可以指揮,但他身邊的一個隨從死了,他卻馬上就倒下了。隨從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2009年8月3日 星期一
Speak
我的世界是一個動物會說話的世界﹐我沒有告訴任何人﹐但似乎大家都知道這回事。於是﹐讓牠們把話說出來﹐變成了我的職業。
“你錄取了。”他把桌上的講義夾一收﹐站起身來。
我很驚訝。“但我從沒有做過這個。”
“你能夠聽見牠們說話不是嗎﹖”他試圖移動嘴角﹐眼睛裡面是一個冰冷的世界。
“你怎麼會知道﹖”
他沒有說話﹐笑了笑﹐走了出去。
我就坐在這裡寫﹐面對一抹灰牆。當初的每一個手勢都還留在牆上。他說﹐你把你聽到的寫出來就是。他沒有說﹐但我知道。他又說﹐你把你知道的寫下來就是。寫下來。
剛開始牠們很靜。後來牠們又說得太多。我滴滴答答地打著字。可能打了一刻。可能打了十年。我的頭髮瘋長﹐下巴生出青色的鬚根。牠們還要說。
但我需要牠們靜一靜。就靜一靜。讓我和我的書在一起。書頁裡全是黑白。Then she travel to an unknown land for an unknown reason for an unknown time.
2009年7月23日 星期四
Brand - Ibsen
BRAND
Is there a word that's more abused
and soiled with lies than "Love"? It's used
as every kind of weak excuse
to let vain, foolish men believe
there's some sense in the way they live.
Is the road too steep? It can
be cut short by Love. A man
walking the primrose path of sin
can still find hope in Love. If, seeing
his goal, he will not fight to win
it, Love will win it for him.
If he goes astray, ignoring
promptings of conscience and of sense,
Love is his refuge and defence.
DEAN
let us rely a little more
on Holy Writ for metaphor.
For instance, at the Tower of Babel,
how were things? Basically - unstable.
A very simple explanation:
Everyone wanting to talk at random,
no one wanting to work in tandem -
severe linguistic complication.
Everyone speaking a different sort
of language - "personalities", in short.
When God desires a man to fall,
He makes him an "individual".
BRAND
How long the war will last? Until
the day you die. What will you lose?
Everything you think you love.
What gain? A purer, stronger will,
a loftier faith, integrity
of soul, with all the power to choose
to go in happiness to the grave.
That is the crown of thorns, that each
of you must fight this war to reach!
2009年7月19日 星期日
Eve Ensler
There's the clit moan (a soft, in-the-mouth sound), the vaginal moan (a deep, in-the-throat sound), the combo clit-vaginal moan. There's the pre-moan (a hint of sound), the almost moan (a circling sound), the right-on-it moan (a deeper, definite sound), the elegant moan 9a sophisticated laughing sound), the Grace Slick moan (a rock-singing sound), the WASP moan (no sound), the semireligious moan (a Muslim chanting sound), the mountaintop moan (a yodeling sound), the baby moan (a googie-googie-googie-goo sound), the doggy moan (a panting sound), the birthday moan (a wild-party sound), the uninhibited militant bisexual moan (a deep, aggressive, pounding sound), the machine-gun moan, the tortured Zen moan ( atwisted, hungry sound), the diva moan (a high, operatic note), the twisted-toe-orgasm moan, and, finally, the surprise triple orgasm moan.
2009年7月16日 星期四
夜车
太喜歡坐電車,常常希望能不要有終點,向著未知駛去。喜歡看著天橋下的房子,像個飛得很低的飛機,一只富有人性的鳥,一只放棄結局的幽魂,一個四處飛翔的夢,飄浮著望著觸手可及的,紙盒一樣的小房子,米粒一樣的小車子,樂高砌成的大廈。
有別人的寂寞,就沒有我的寂寞。有別人的悲劇,就沒有我的悲劇。書頁裏的故事五顏六色,光怪陸離。一個字一個字地,我就聽不見心中的回音。我曾經相信過很多事情。然後,我接受它們只是“一些事情”。
從書頁裏擡起頭來,大河像發光的蟒蛇一樣滾動,遠近星星點點的燈光。車廂裏,疲倦瘋狂的臉面。月亮是否有守候你回家?你想不出。想不出有誰曾羞愧和疼愛地看著你,望著你。像97歲的她,提起殘忍父親像昨日一樣。
父親不停地轉換情人,帶回來古老的織畫讓她們修補。她修腳,母親為北美保守的顧客給天使們去勢,她們合力在那幼小的性器上織果子、葡萄。情人和全家一起到南部度夏,身份是她們的家庭教師。她說英文。
他總在餐桌上嘲笑她。撥開了桔子,像個女體,有胸有腿,拉出最後的梗 - 她真奇怪。是你啊!Louise。她從沒有忘記,從沒有原諒他。家庭是她的剃刀,學校反而成了避難所。最好的科目是幾何學,可以鎮定家裏的震蕩。
她結婚,到美國去。但她想家,想法國。她爬上屋頂,把每一個過去的、想念的、不願意承認想念的,塑諸形態 - 她可以這樣說出來 - 是的。這是她自己的了。
到我這裏,你就安全了。
2009年7月12日 星期日
Le Pere Goriot - Balzac
他的遭遇和一切能力平平的人一樣﹕他的平庸挽救了他。直到有錢了﹐不再危險的時候﹐他的財富才為人知曉﹐因此﹐也沒引起任何人的嫉妒。糧食買賣似乎耗盡他全部的聰明才智。凡是涉及小麥、麵粉、秕穀﹐鑒別穀物品質、來源﹐注意儲存﹐推測市場行情﹐預測收成的豐收﹐廉價購進穀物﹐從西西里島﹐烏克蘭來囤積﹐等等諸如此類的事﹐高里奧走遍天下無敵手。看見他管理生意﹐解釋糧食的進出口法規﹐研究法規的意圖﹐鑽法規的漏洞等等﹐有人說他頗具國務大臣的才幹。他經營業務時耐心、積極﹐精力充沛﹐堅忍不拔﹐行動迅速﹐有著鷹一般犀利的目光﹐一切都能領先﹐一切都瞭如指掌﹐一切都藏得密密實實﹔老謀深算如外交家﹐勇往直前如士兵。然而一旦脫離他的本行﹐離開他那簡陋、陰暗的店鋪﹐窮極無聊得背靠著門框站在大門口的時候﹐他又成了一個又笨又粗魯的工人﹐一個不明事理﹐對一切精神享受無動于衷﹐在戲院裡打瞌睡的無能之輩。
你知道這裡的人是怎麼發財的嗎﹖要嘛靠天才的光明﹐要嘛靠腐敗。所以要融入人的社會﹐要像砲彈一樣轟進去﹐不然就像瘟疫滲透進去。老實憨厚是毫無用處的。在天才的威懾下﹐人們會屈服﹐先是仇恨這種威懾﹐妄圖誣蔑它﹐因為它獨吞不容分享﹐可是一旦堅持﹐人們還是會屈服得。總之﹐當人們無法把它埋在泥土裡時﹐就會對它佩服得五體投地。腐化墮落遍地皆是﹐智慧才幹極為罕見。因此﹐腐敗是多如牛毛的平庸者的武器﹐你能到處感覺到它銳利的刀尖。
“你記不記得其中有一段﹐他問讀者﹐身居巴黎﹐單憑一念之差﹐在中國殺死一個年邁的滿清官員而發了財﹐讀者該怎麼辦﹖”
“記得。”
“那你會怎麼做﹖”
“...... 我們的幸福﹐親愛的﹐一直存在我們整個軀體裡﹐不管它的代價是每年一百萬還是一百路易﹐實際的感覺都是一樣。所以我不會對那個中國人下手的。”
...... 樂隊演奏的美妙旋律在金碧輝煌的大廳裡迴響﹐可是在王后眼裡﹐這是一片渺無人煙的荒漠。
她站在第一間客廳門口迎接她所謂的朋友。她一身白裝﹐簡單的髮辮上毫無裝飾﹐顯得冷靜沉著﹐沒有痛苦﹐沒有高傲﹐也沒有虛假的快樂。沒有人能看穿她的心思﹐簡直可以說是一尊尼奧貝的大理石彫像。她對至友的笑容有時頗具嘲諷意味﹐但在眾人眼裡﹐她與幸福光芒籠罩她時一模一樣﹐那些最無動于衷的人為此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猶如古羅馬青年為含笑而死的鬥牛士鼓掌喝彩。上流社會似乎有意妝點得光彩奪目﹐與它的一位女君主道別。
2009年6月28日 星期日
父親的道歉信 - 向田邦子
十五年前﹐我是這家店的常客。由於白天在出版社上班﹐傍晚開始幫週刊寫稿﹐閒暇之餘還要寫廣播劇﹐日子很忙碌。因此這家只要一小時付五十塊錢﹐就能不必看老闆臉色安心地寫稿得店便成了我的工作室。電視機下面的座位是我的固定位置。雖然很吵﹐還必須彎著脖子抬頭才能看見棒球比賽或摔跤比賽﹐但跟自己毫無關係的噪音就像音樂一樣﹐我其實並不在意。反而是坐在後面的情侶鬧分手了﹐更會吸引我的注意力﹐所以我總是一個人坐在沒有其他客人得電視機下面撰寫兼差的稿子。
這家店僱用了十位女服務生﹐其中一位十分細心。她年約十七八歲﹐身材嬌小的她﹐會很仔細地幫我添新茶﹐也能正確無誤地傳達別人給我的留言。
有一次﹐我因為工作太累了﹐忍不住趴在桌上睡覺﹐結果桌巾上凹凸得玫瑰花樣在我臉頰上印下了紅色痕跡。她一邊忍著笑﹐一邊來來回回地幫我換熱毛巾敷臉。
我心想﹐哪天該買條手帕私下送給她當作謝禮﹐卻突然在某一天的午間新聞中看見成為被害人的她的照片出現在電視畫面上。
她是被交往中的男朋友殺死的。電視主播以公式化的口吻說出她被殺害的理由 - 因為懷孕了而強烈要求對方結婚。當我聽到她被勒死後還遭棄置在漂浮著舊木材的污水池中時﹐幾乎無法繼續用餐。
我所知道的她﹐是個笑臉無邪﹐待人親切的少女﹐有說話時身體靠近人的習慣。那雙露在咖啡廳制服底下的細瘦長腿﹐令人覺得還有著尚未發育成熟的幼稚。在她那如同小孩般扁平胸口裡﹐居然懷抱著如此激烈的心性﹐看來看人眼光不夠成熟的人﹐是我而不是她。
每次看到女服務生﹐護士等穿著制服工作的人時﹐我就會想﹐在那制服底下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人生故事﹐所以我總是告誡自己千萬不能以偏概全。
*
年輕時我讀過一則外國船員的故事。那是海上航行還需要依賴星座位置﹐羅盤針來辨認方位的時代﹐船員經常跟夥伴們提起他的少年時代。
他說﹕在故鄉小鎮上的蔬果店和魚店之間有間小店﹐我經常撫摸著裡面陳列的外國地圖﹐布料﹐玻璃飾品等就能玩上一整天......
結束漫長的旅行﹐多年沒有返家的船員回到了故鄉﹐也回去看了那家小店。可是在蔬果店和魚店之間並沒有什麼小店﹐只有一個僅能容納小孩子坐下的牆縫。
2009年6月19日 星期五
Eugenie Grandet - Balzac
人類的幸福無一不是從無知中獲得。
“先生﹐烏鴉吃死人肉是真的嗎﹖”
“你真傻﹐娜儂!牠們像人一樣找到什麼吃什麼。難道我們就不靠死人活﹖那麼遺產是什麼東西﹖”
二十二歲時﹐可憐的姑娘只因長相兇惡而找不到工作。當然這種想法有失公正﹕要是她的臉長在一個魁梧士兵的頭上一定會令人讚嘆不已。總之﹐人們說﹐任何事情都該有個合適性。...... 她力大如海格力斯﹐站在那裡活像一棵六十年樹齡的橡樹﹐堅不可摧﹔...... 她像一條忠狗保護著主人的財產。總而言之﹐她對主人得信任幾近盲目﹐毫無怨言地服從著各種古怪的想法。
幾天前﹐他父親叫他到索漠的伯父家住幾個月﹐或許巴黎的葛朗台想到的是歐葉妮。初次到外省的夏爾想表現時髦青年的優越感﹐以他的豪華衣著令全區人望塵莫及﹐並在這裡開闢新風尚﹐當地人帶來巴黎生活的新氣象。總而言之﹐他在索漠要比在巴黎勞費更多的時間修指甲﹐更費心神地追求穿著打扮。...... 簡言之﹐花花公子該有的玩藝兒他全帶來了﹐從決鬥開始時用的馬鞭到決鬥結束時的精緻手槍﹐一個紈絝子弟在外闖蕩得所有行頭都囊括在內。
“如果我有一個心上人﹐我就會...... 跟他入地獄。我會...... 什麼...... 總之﹐我會為他去死﹐可是...... 什麼也沒有啊!我到死也不會知道人生是怎麼一回事。小姐﹐您相信嗎﹖高努瓦利雖然人還不錯﹐他總是纏著我﹐想必和我的年金有關﹐就跟那些來這裡為嗅一嗅先生的錢財而奉承您的人一樣。握對這些盡看透了﹐雖說我胖得像頭豬﹐可我腦袋還機靈著呢!不過﹐小姐﹐雖說這不是什麼愛情﹐但我還是感到高興。”
2009年6月15日 星期一
La Complainte de la butte - Jean Renoir
St Vincent 街上
诗人和陌生女子
短暂的邂沟
就此 从未再见
这是他写的歌
期待他的陌生人
能在春日早晨听见
在某处的街角
苍白月亮
为你的红发 戴上皇冠
艳红月亮
撒在你破碎的底裙上
洁白月亮
靠拢在你忧愁的眼光
街头的公主啊
欢迎来到我
受伤的心
梦马特的阶梯们 为难穷苦人的上坡
磨坊的叶片 遮盖着背德情人的翅膀
小女子 你的手
正寻找要扣着我
你稚嫩的胸 你细瘦的腕
我不再悲伤
尝着你嘴里的热气 你饥饿的气息
在你的拥抱里 一阵动人的狂喜
梦马特的阶梯们 为难穷苦人的上坡
磨坊的叶片 遮盖着背德情人的翅膀
但他已离去
月亮走开
公主不再
没有月亮的天空下
黑暗中哭泣
我消逝的梦
2009年6月14日 星期日
Ne Me Quitte Pas - Jacques Brel
別遺棄我。忘記。因為所有都能忘記。那些已經過去的。忘記那些誤會。那些失去的時間。尋找方法。去忘記那些被“為什麼﹖”所謀殺的時刻們。快樂的心。別遺棄我。別遺棄我。別遺棄我。
別遺棄我。我會給你雨一樣的珍珠。來自從不下雨的國度。我將會遍地尋找。直到死亡。直到我讓你遍滿。金子和光芒。我會創造一個國度。讓愛為王。讓愛為律。你是其中的王后。別離棄我。別離棄我。別離棄我。別離棄我。
別離棄我。我會發明那些沒意義的字。你會了解。我會告訴你那些愛人。的心燃燒了兩次。我會告訴你。一個國王的死亡。因為他沒能找到你。別離棄我。別離棄我。別離棄我。別離棄我。
總能看到新燃的火。來自一座。已經焠盡的火山。有人說。一塊焦土。能種出的麥子。更勝四月之巔。當夜來臨。天空著了火。黑色和紅色 不總也燒熔一起﹖別離棄我。別離棄我。別離棄我。
別離棄我。我不再哭了。我不再說了。我就躲在這裡。看著你跳舞和微笑。聽你歌唱。然後。笑。讓我成為你的影子。的影子。你的手的影子。狗的影子。但。別離棄我。別離棄我。別離棄我。
2009年5月22日 星期五
Revolutionary Road - Richard Yates
And I didn't even want a baby, he thought to the rhythm of his digging. Isn't that the damnedest thing? I didn't want a baby any more than she did. Wasn't it true, then, that everything in his life from that point on had been a succession of things he hadn't really wanted to do? Taking a hopelessly dull job to prove he could be as respoinsible as any other family man, moving to an overpriced, genteel apartment to prove his mature belief in the fundamentals of orderliness and good health, having another child to prove that the first one hadn't been a mistake, buying a house in the country because that was the next logical step and he had to prove hiimself capable of taking it. Proving, proving; and for no other reason thant that he was married to a woman who had somehow managed to put him forever on the defensive who loved him when he was nice, who lived according to what she happened to feel like doing and who might at any time - this was the hell of it - who might at any time of the day or night just happen to feel like leaving him. It was a sludicrous and as simple as that.
... but the worst part - the worst part of the whole weekend, if not of his life to date - was the way April was looking at him. He had never seen such a stare of pitying boredom in her eyes.
It haunted himi all night while he slept alone; it was still there in the morning, when he swallow his coffee and backed down the driveway in the crumpled old Ford he used for a station car. And riding to work, one of the youngest and healthiest passengers on the traini, he sat with the look of a man condemned to a very slow, painless death. He felt middle-aged.
Stumbling down the wooden steps and out into the darkness, grinding the pebbles fiercely under his heels, he felt all the forces of the plausible, the predictable, and the ordinary envelop him like ropes. Nothing was going to happen; and the hell with her. Why wasn't she home where she belonged? Why couldn't she go to Europe or disappear or die? The hell with this aching, suffering, callow, half-assed delusion that he was in "love" with her. The hell with "love" anyway, and with every other phony, time-wasting, half-assed emotion in the world. But by the time he'd reached the last row he was jelly-kneed and trembling in a silent praryer: Oh God, please don't let the car be free.
"Have you thought it throught, April? Never undertake to do a thing until you've-"
But she needed no more advice and no more instruction. She was calm and quiet now with knowing what she had always known, what neither her parents nor Aunt Claire nor Frank nor anyone else had ever had o teach her: that if you wanted to do something absolutely honest, somthing true, it always turned out to be a thing that had to be done alone.
2009年5月11日 星期一
小團圓
「你們這裡佈置得非常好﹐」他說。「我去過好些講究的地方﹐都不及這裡。」
她笑道﹕「這都是我母親跟三姑﹐跟我不相干。」
他稍稍吃了一驚道﹕「你喜歡什麼樣的呢﹖」
深紫的洞窟﹐她想。任何濃烈的顏色她都喜歡﹐但是沒看見過有深紫的牆﹐除非是個舞廳。要個沒有回憶的顏色﹐回憶總有點悲哀。
她只帶笑輕聲說了聲「跟別的地方都兩樣。」
*
她寫了首詩﹕
「他的過去裡沒有我。
寂寂的流年﹐
深深的庭院﹐
空房裡晒著太陽﹐
已經是古代的太陽了。
我要一直跑進去﹐
大喊『我在這兒﹐
我在這兒呀!』」
他沒說﹐但是顯然不喜歡。他的過去有聲有色﹐不是那麼空虛﹐在等著她來。
“你就是犯賤”她恨恨地拭淚﹐“你就是賤。”
他站在那裡﹐一句話不說。見他紋風不動﹐臉上不知什麼表情﹐她不想再看下去。轉身﹐去廚房給他做了餛飩。
你就是犯賤。她罵自己。你就是賤。
2009年5月5日 星期二
Demian - Hermann Hesse
28
說句老實話﹐有時候我對於浪子懺悔、回頭是岸的結局﹐簡直感到惋惜。
55
具有勇氣和個性的人總是讓人心生恐懼。
66
假如你懼怕某人﹐那代表了你賦予他這個權力。
112
種種恐懼、可憎的感覺﹐反倒安慰了我﹐因為至少它是感覺﹐至少它還有火花。
134
鳥奮力衝破蛋殼。這顆蛋是世界。若想出生﹐就得摧毀一個世界。
163
假如我們怨恨一個人﹐我們恨的是在他形象中德某些東西﹐這些東西也是我們本身所擁有的。凡是我們本身沒有的東西﹐並不能激動我們的心。
我們看見的事物﹐和處於我們內心的事物﹐是同樣的東西。沒有任何事物比我們內心得事物來得更真實。這也就是為什麼大部份人過著不真實的生活﹐因為他們不把這些意象視為真實﹐不讓內心的世界表達出來。雖然這樣可以過得很快樂﹐可是一旦我們知道了怎麼一回事﹐就再也不會選擇跟其他人一樣的路。大部份人走的是一條簡單的路﹐我們走的卻是一條坎坷的路。但還是要走下去。
183
他的職責是﹕找到自己的命運、不是一個隨意的命運﹐而且在那之中盡情生活﹐全心全意、不受動搖地生活。除此之外﹐其它一切都不完整﹐是一種逃避的企圖﹐是想要逃回群體的樣板中﹐是為了適應自己內心的恐懼。
205
對他們而言﹐人性是某種已經發展成熟的東西﹐人們必須保存它、保護它﹔在我們看來﹐人性卻是一種必須尋覓的遙遠未來﹐沒有人認得這個未來的圖像﹐也沒有任何地方記載了它的法則。
2009年4月29日 星期三
2009年4月26日 星期日
雪山 - 顧城
一个事情到了最后的部分了,它的核就会露出来。这是我们在所有的生活中间没想到的,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所没想到的。
它不是一个东西,但是生活包裹着它,为它生长,在我们看见它的时候,我们就全看见了,我们为它做其它以外的事情,那么现在就最后的看看它吧。
我多笨呐,那时候英儿已经走了。乡伊在电话里想起说她临走不久,还哭,还说一辈子跟我有缘,只跟我有缘。我听了这话心里还忽然清亮了,好像都是温暖的游泳池的波浪,坐在床上,心情一下就好了。我多笨呐。
如果我再见了英儿,她再跟我说这些话,我知道我还是会愉快的,我的心会变得干净温暖,但是一切结果是不可避免的,但那是多么好的结果啊。
一起从悬崖上落下去,什么都不要了,这是最后的安宁,片刻,在空中的家和呼吸,我们再不要一个有柱子的家了,有石头的家,有屋顶的家,只要手握着手,这就是家,只要四下都是风的声音,这就是家,只要在草地上,把最后的东西吃了,把食物放好,我的家在天上。
没有人跟我到这个家里去,没有人跟我到这家里去,我的手是空的,英儿也不会,我知道,我最后的渴求是很可笑的。
我知道当我们都站在地上的时候,当我们相互看着的时候,我们就是属于地的,命能让我们在一起,也能把我们分开,就像金钱和爱情一样,只有一只手,它盲目的伸着,它要到空气里去,它要握住另一只手。
有未来的日子,都是属于地上的,有未来的日子,有晚饭的日子,有明天的日子;有贝贝的日子,都是属于地上的。
这地布满房子,在那些海滨,在那些小山上,在那些河流冲击又淤积的地方,布满了房子,可是你看到过雪山吗?你知道雪山那巍武银白的样子吗?在晴空之下,暴烈的明亮的,不能被高空阳光溶化的雪山,那锋利的棱棱的石块一样的山,那纯白的山。
雪山是有神的,那飞过又停留的云是有神的,我的心渴望着,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到空气里去、这时候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最后的一点心跳。
也许是一刹那,但是这个心再没有别的了,它只是为了这一刻跳的。
我不知道鸟儿为什么又回到地上,我知道鸟儿有羽毛,它会安全的降落,它的生命像我们一样,里边有种子,有另外的春天和秋天,有无无数数的,它所不知道 的那些小生命的日子。就是为了这个,当生命枯萎的时候,那些树还站着,没有果子,最后的果子已经在树上干了,没有花。有的树也没有了皮肤,它们光亮真捷地 站在空气里。
这是生命离去的时候留下的生活。就是这样,死了的树还站了很久。
我要跟着那只手到空气里去,到那有雪山光芒的地方去,到那鸟儿飞不到的地方。到地狱里去。只有告别地的时候,我才相信,什么是我要的。只有在 空气中,我的手没有松开,我才知道,什么是我的,全部是我的,我要的是全部。这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疯狂所在。我要的是全部,哪怕是在空气里,哪怕是在一 瞬间。
英儿有时候那么清楚我的渴望,她有一回含含怨怨地说:
如果她在大学里,还要早,她遇见我,她什么事也没有,什么事也没想过,遇见我,她也许会被我蛊惑,几个月,几个月被我蛊惑,不出门。然后我说:死吧。她就同意了说:死吧。就可以把最后的晚餐吃完。
英儿想这些的时候,有点浪漫,但她是清楚的,我要的是什么。
她说:现在不行。
Ein Regenschirm fur diesen Tag
今天我幾乎都不再胡思亂想﹐只是到處看著。很明顯﹐我是在說謊﹐因為不太可能在街上亂走而不想些什麼的。這一刻我想的是﹐如果人們突然間變窮了﹐還真不錯﹐而且是所有的人一下子都變窮。要是眼前的人沒有太陽眼鏡﹐沒有手提包、頭盔、競速腳踏車﹐沒有純種狗、溜冰鞋、無線電子鐘的話﹐該有多好。除了幾件穿了好幾年的破衣服以外﹐他們身上應該要一無所有才對。至少應該要這樣過度過個半小時吧。
我的自負是由一種謙卑和厭惡彼此近乎永恆的衝突所組成﹐而這兩種力量差不多同樣強大。一方面謙卑提醒我﹕你就是該聆聽別人這種最白痴的故事! 而同時厭惡則挖苦著我﹕你現在要是不逃的話﹐就會被別人的臭味燻死! 最慘的是﹐這些衝突從未得出任何結果﹐只是不斷地重複。
我無法完全排除自己是不是有可能在這一刻發瘋。無論如何﹐只要我真的把夾克拋到灌木叢上﹐那便可以確定我會發瘋。只不過在這一刻﹐這件事還未發生。我喜歡想像一種裝出來的瘋狂﹐那會幫我活得不受阻礙。偶爾﹐也只是幾分鐘而已﹐這種裝出來的瘋狂會逐漸成真﹐加大我和現實的距離。然而﹐當真正的瘋狂國語接近我時﹐我一定還會隨時回到這種遊戲中。說不定這會讓人明白﹐人類只要能隨時在假裝的瘋狂和真正的瘋狂之間做選擇﹐那麼人類就會幸福。我經常觀察到﹐人類天生有罹患精神病的。我很訝異﹐很少人會承認自己的正常其實是裝出來的。
我對於自己幾乎落空的生活的不安﹐轉成了對於剛發現的出路的激動。不過﹐我並不能在心裡和這些人的快樂與期待產起共鳴。我敢確定﹐只要殘酷無情突然間看來有好處﹐所有這些快樂的人們在任何一種情況下﹐都會變得殘酷無情。我捲入令人厭惡的工作中﹐或捲入了處理厭惡的工作中﹐或捲入了真正的厭惡中﹐我這時候並無法明確分辨出這些差異。
2009年4月16日 星期四
L'elegance du Herisson (2006)
206 我回想過去﹐眼前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玻璃球。這個球放在老師的桌上。載我上塞爾文老師的小學高班之前﹐她一直是我的老師。每當我們表現優異的時候﹐我們就有權利把玻璃球倒轉﹐然後把它拿在手心上﹐一直到球裡的最後一片花絮落在鋁製的艾菲爾鐵塔腳下。那時我還不到七歲﹐但是我已經明白﹐片片小花絮緩慢飄落的旋律﹐預告著享受極端歡樂下的心情。時間的腳步變得很緩慢﹐很輕鬆。在毫無外界的衝擊下﹐花絮的飄落像永恆一樣的長。當最後一片花絮落下來時﹐領悟到我們剛剛是活在時間之外。這個時間之外是大啟蒙的標誌。當我仍是小孩子的時候﹐經常自問﹐我將來是否能夠擁有這樣的時刻﹐讓自己生活在緩慢、莊嚴的花絮飄落中﹐能夠擺脫時間既沉悶又急促的腳步。
234 藝術有何作用呢﹖藝術是在時間的巨輪中﹐打開一到對動物而言似乎是永遠不可少的情感空間﹐替我們提供一個短暫﹐但像雷火光石般的茶花幻覺。藝術是如何誕生的呢﹖它來自於心智對感官領域所擁有的雕塑能力。藝術替我們做了些什麼呢﹖它讓我們的情感擁有外形﹐讓情感可以被看見﹐並且將人類傑作共有的永恆印記銘刻在情感上。所有的傑作都是透過某種特殊的外形﹐成為人類共同情感的化身。
...
當我們看一幅靜物畫時﹐當我們在無特意的追求心下﹐為美麗且靜止的物體外型所帶來的美感而欣喜時﹐我們是正在享受著我們心中未覬覦的事物﹐我們是在觀看著我們未企圖佔有的物體﹐我們是在珍惜著我們並未渴求的東西。靜物畫﹐它是把和我們內心慾望溝通的美用形象表達出來﹐但是這美是出自於另一個人的慾望﹔靜物畫不僅和我們的享樂意願溫和﹐而且和我們的任何計劃都沒有關聯﹔靜物畫呈現在我們面前﹐可是不需要我們付出努力。靜物畫師藝術精髓的化身﹐這藝術精髓便是永恆的擔保。在無聲無息﹐沒有生命也沒有動作的靜物畫中﹐出現了沒有被未來計劃所佔據的時間﹐不受期限和貪婪羈服的完美 - 也就是不帶慾望的享樂﹐無限期的村子﹐不帶意志的美。
2009年3月23日 星期一
The World According to Garp
122 因此﹐蓋普一生都把性與特定的氣味與感覺聯想在一起。經驗本身是秘密而放鬆的﹕冒險犯難終於獲得的報償。在他記憶中﹐那是一股極其隱私而略帶醫院氣息的味道。周遭一片荒涼。蓋普心目中﹐性是在宇宙荒漠中的單獨行為 - 有時在大雨之後。性行為永遠是出於極度的樂觀。
戰火下宏偉的廢墟來做動物園 - 多麼適得其所。
185 “他是有點邪惡﹐我知道﹐但平常他不壞! 而且他的表現不斷在改進。他知道這些事也是沒辦法啊!”
195 我想著﹐我注意到提歐巴德的姐姐對這世界的陳述﹐奇怪的既沒有熱忱﹐也沒有怨懟。她的故事裡﹐有種平淡﹐讓人聯想到一個接受不快樂結局的說故事人﹐就好像她的人生和他的同伴都不曾逸出她自身之外 - 好像他們永永遠遠都為了爭取重新評等﹐做出各種註定失敗的可笑常識。
243蓋普扔掉了第二部小說的初稿﹐開始寫第二個第二部小說。他不像愛麗絲﹐他是真正的作家 - 不是因為他文字比她優美﹐而是因為他知道每個藝術家都應該知道的事 - 照蓋普的說法﹕只有結束一件事﹐並且開始另一件事﹐才會成長。就算所謂的開始與結束都只是幻象也好。蓋普並沒有寫得比別人快或多﹔他只是工作的時候﹐始終抱著要完成的念頭。
567 死亡似乎不喜歡等我們有所準備﹐它沉迷於為人生製造戲劇化的轉折﹐一有機會就大肆賣弄。
2009年3月16日 星期一
Blindness
談話結束﹐醫生靠在椅背上﹐待了幾分鐘﹐然後站起身來﹐緩慢而疲累地脫去白袍﹐走進洗手間洗手﹐但這回他不再充滿哲思的向鏡子詢問這是什麼病了。他恢復了科學的頭腦﹐認識不能和黑朦在書本裡和臨床上都有清楚的界定﹐但這不表示絕不會出現變異或突變﹐如果這樣也能算突變﹐這個變異或突變似乎已經出現了。頭腦為什麼關上了這個部份卻不關上其他部份﹐可以有千百種理由﹐就好像遲到的訪客發現只有自己吃閉門羹而其他的門依然開敞一樣。這眼科醫生是個有文學品味的人﹐具有隨時能引用適當名言的天賦。
簡單地說﹐這女人可以歸類為妓女﹐然而無論從日或夜、水平或垂直來分析﹐我們所描述的這個時代社會關係網路之複雜﹐在在警告我們別驟下評論﹐然而由於我們的自信過度膨脹﹐驟下評論是我們難以擺脫的狂熱。雖說天后朱諾體內含有多少雲朵可能是顯而易見﹐但硬要將盤桓於大氣層中尋常的水珠聚集與希臘女神混為一談也並不完全合理。這女人與男人上床以換取金錢是無庸置疑的﹐我們因而可以不假思索地將她歸類為妓女之流﹐然而她只與喜歡的男人上床﹐且只在想上床時上床﹐也的確是事實。這種事實上的差異使她有別於一般的妓女﹐這可能性我們也不能排除。她和一般大眾一樣﹐有個職業﹐也和一般大眾一樣﹐利用空閑時間來放縱自己的身體、滿足自己私密的需求與尋常的需求。假使我們不以某種原始的定義來貶低她﹐那麼廣義來說﹐我們可以說她生活率性﹐在人生中盡情享樂。
這是事實﹐誰也不能否認﹐但倘使我們在從事任何行為以前﹐都戒慎恐懼的估量種種前因後果﹐先思索直接的後果﹐然後思索可能的後果﹐然後思索略有可能發生的後果﹐以及想像中的後果﹐那麼在第一個念頭使我們裹足不前之後﹐我們將什麼行動也不該採取了。
2009年3月2日 星期一
Architector
他是個額頭很高的年輕中年人
擅長討好的微笑
對於分散在城市各處的高點咖啡廳
隨口能喚出幾十家。
他喜歡坐在盆地邊緣向內望
喝一口烈酒加咖啡
談論那些異國城市像是
談論自己的妻子。
技術從來不是問題
你需要很會說話
名片上印著畢業的學校
屢次強調獎學金有多少。
他說人想要萬史留名
就要有些特別技巧
別人做過的不做
做不過別人的不要。
身為知名建築師
最重要的從來不是畫畫
討個有力的官方說法
享受臺下師奶的熱情目光。
2009年3月1日 星期日
Children of the Wolf
1
他好看的令人想哭
但他無知無覺。
2
他心裡有個孩子
但是個惡童。
3
她們開飯很晚
因為爸爸要吃飽才能睡著。
4
他對女孩的喜好走在犯罪邊緣
他渾然不覺。
5
他習慣了一個人
但摔傷了脊椎。
6
她說﹕
理想主義一旦實現似終日撞牆。
7
身為一位中等少爺
他的抱怨頭頭是道。
2009年2月25日 星期三
Eine Frau, eine Wohnung, ein Roman
除了一對學生情侶外﹐這裡沒有任何人。河隄上立著幾株已經凋謝、了無生氣的向日葵。我踩過蒲公英、三葉草和鳳仙花﹐打量活動的小動物。小黃蝶和白粉蝶停在野芝麻和蒲公英尚﹐紅色的小甲蟲奮力在蕁麻毛茸茸的莖桿上往上爬。翅膀呈淡藍色的蜻蜓﹐顯然被水吸引過來﹐到處飛馳著。小蠑螈也有辦法繼續讓我不去想我的問題。蠑螈在發熱的石頭上到處爬﹐接近牠們很容易。牠們張開小嘴慢慢咀嚼的樣子讓我著迷﹐在牠們的脖子上還能看出一陣跳動 --- 亮閃閃的皮膚規則地上下動著。
植物、動物和人的和平共處﹐讓我想到小學時的宗教課。有一本故事動人的書幫助我們理解上帝與天堂。這本書中有人和動物相處的漂亮插圖。我非常喜歡那些插圖﹐許多年來仍經常看這本書﹕巨獅在一家人旁邊﹐臥在草中休息﹔美麗的鹿跳了過來﹐看著年輕的女孩梳髮﹔黑豹和從容不迫的老人一起野餐﹔一頭北極熊低頭瞧著一名嬰兒﹐沒把孩子大卸八塊﹔在圖片的文字說明中表示﹐當上帝的國度降臨時﹐所有的生物才會和平共存。八歲的我雖然不知道上帝的國度﹐但我卻相信這些畫面。
我開始不時走到河岸邊﹐察看上帝的國度是否已經降臨。不過﹐每次我來這裡﹐要不是什麼都沒見到﹐便只會碰上幾個大一點的男孩﹐拿彈弓射麻雀﹐或把麥桿插進青蛙的肚子裡﹐吹爆青蛙。這並不像是和平共處﹐相反地﹐卻是我早已知道的戰爭。
2009年2月20日 星期五
26
8
兩張文憑﹐沒有證書。多項職業﹐無一持長。許多能力﹐毫無技術。不能也﹐不為也﹐其實一樣。
-4
再回去補學物理化學﹐讀海洋和地球科學。其心可冕﹐有上報紙的風險。主要還是太愛紙上談兵﹐嘴上也可以﹐因為字 - 不要錢。
18
那些人到不同場景來拜訪你﹐沒有變﹐沒有長大﹐不見滄桑﹐因為本性難移﹐又沒什麼天大的事。他冷漠但你知道他愛你。他熱情但你知道他只愛自己﹐而且本質非常噁心。他沒辦法。她粗神經。她頭腦不好但耍各式手段還可以。開心的身體﹐血液裡都流巴胺。她聽不懂別人說話。他乾巴巴地全是姿態。
0.(3)
圖書館裡的少年多麼漂亮。你愛上的是司機和他西裝料子的味道。痛哭流涕也沒人會改變 (不然﹐就不用哭了)。他說的話都刻骨銘心﹐值得寫在日記上﹐誠懇不記。那褲子和肩膀多麼好。貌不驚人但惹你笑。許多不需回報的自由。善解人意的鬼魂。堅強的遮蔽物。會是個很好的老伴。不乏刺激。睡下去不用起來。見人像話。有可能抵死不退。他令你失望。
其他的。我也沒這麼聰明﹐死也沒這麼簡單。
2009年2月9日 星期一
Lady Oracle
I thought of Castro as a tiger in bed though, with those cigars and that beard, which would explain his vogue in North Americia. But Mao was my favorite, you could tell he liked to eat. I pictured him wolfing down huge Chiinese meals, with relish and no guilt, happy children climbing all over him. He was like an inflated Jolly Green Giant except yellow, he wrote poetry, he had fun. He was fat but successful and he didn't take any shit about it. The home life of Stalin was boring, too much was known about it, he was such a puritan anyway. But Mao, what a garden of delights. He encouraged jugglers and spectacles, he liked the color red and flags and parades and table tennis; he knew the people needed food and escape, not just sermons. I liked to think about him in the bathtub, all covered with soap, like an enormous cherub, beaming away and very appreciative while some adoring female - me! - scrubbed his back.
2009年1月30日 星期五
The Inheritance of Loss
晚上在艙房的臥鋪上﹐海洋偎著船緣發出下流的舔舐聲。他想起自己曾經半脫去妻子的衣服﹐又匆匆替她穿上﹔他想起自己只瞥見她的表情﹐就在他把帕露套進她的頭時﹐看見的那麼一丁點兒表情。然而﹐回想著自己曾經如此靠近女人的肉體﹐在黑暗中﹐他的陽具還是摯起並微微晃動﹐一隻簡單而盲目的海底生物﹐拒絕自己被否定。他覺得自己的器官是個奇怪的東西 - 懦弱而堅決﹐懇求卻浮誇。
2009年1月28日 星期三
以字還字﹐以眼還眼
1
他該笑了﹐但他沒有笑。
2
陷入文件和電話的地獄。她打電話去﹐更多紙張寄來。不處理比處理不好更致命。她早知道。那又如何﹐還是有人為你在紙張地獄裡出錯。
她們分開太久﹐想像太久﹐彼此都不了解彼此。一個說的太多﹐但不全然真實﹔一個說的太少﹐況且說出來也沒用。
3
以愛心凡事效力。效是效了﹐力也出了。但又說 - 卻沒有愛﹐仍然與我無益。三個孩子都當了博士﹐她跟著去煮飯﹐直到孩子說﹕我們大了﹐你回去吧。於是她又回來瞪著他。他面無表情﹐兩個人都避免眼神交集。他賺了一輩子﹐從亞洲、到非洲、再到美洲。這把年紀還在貨運公司一箱一箱的搬﹐一小時一小時賺﹐自己便是勞動世界的一只貨﹐迫切付出腦力勞力﹐自己移動。她還求什麼﹖愛﹐她說。溫柔、浪漫、一個沒有人急著要走、也沒有人得洗碗的燭光晚餐。
他只是對她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