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2月21日 星期日

一天一地

細沙一樣的雪無聲的下了一個晚上。路燈下看得見風﹐有時候不規則地旋轉﹐有時候在半空失憶似地停止不動。毫不可聞。埋了一頭一臉﹐埋進夢裡。

醒在一個沉默的冷凍庫。一天一地。一隻烏鴉停在三角形屋頂尖﹐背著我忙碌地低頭﹐轉動。像午休民工扒飯。像牙齒凌亂的小姐﹐在路邊整理斑駮艷紅的十隻腳趾頭。

2008年12月17日 星期三

顯示為離線

一杯巧克力煮的近焦﹐兩個人都知道依照窗外的雪勢﹐隨即會累積。兩個人都知道對方裝著不知道。劇場的天窗慢慢暗下來﹐積雪擋住了光﹐做好了場。第二幕。

“我看今天是回不去了。”

長長的停頓。

“那就不要回去吧。”

牙酸無忌。在專業上絕對拿不出手的臺詞﹐竟唸得心顫發抖。她知道彼此在想什麼﹕再下去就是場標準伯格曼電影。就是歡娛、偷竊、告解、衝突、痛苦、和絕望。

把衣服脫光﹐捲在毛毯裡。瓦斯暖氣喘吁吁。多少年的經驗過來撲殺他們。每一個讚不絕口的鏡頭﹐再三研究的過場。一切有人開路﹐太陽下沒有新鮮事。更是﹐一切都像既成規矩。下一幕前﹐一段快樂的滑坡。

2008年12月2日 星期二

口味口

在別人面前她吃的很少。剛開始約會的時候﹐他還以為是一種女性慣常的矯飾﹐或某些國家不成文的禮貌的影響﹐他也不好意思問﹐只是仍然往她碗裡夾著他知道她不會吃下去的菜。他也逐漸習慣了下半場約會裡聽著她打包塑料袋的唏唏做響。或是在黑暗的電影院裡﹐或晚上的公車上﹐看她手裡餘溫尚存的食物香的眾人胃痛發慌。

一直到結婚以後﹐他才知道其中緣故。她總在食物冷掉以後﹐才津津有味的吃起來。她尤其喜歡冷掉的餃子和薯條﹐覺得那硬實的口感值得一嚼再嚼。她也不是不喜歡熱食﹐只是得配著冰涼的可樂﹐毫無疑問地一口一洗﹐他總懷疑她到底嚐到了什麼。她還最喜歡假中國菜﹐那些外國人才吃的甜酸雞、檸檬雞、桔味豬扒﹐她往往能一人吃掉一盤。

她的味覺是沒有問題的。她能輕易地煮好一桌子菜﹐看他和孩子心滿意足的吃完。她則把上一餐剩下來的幾道飯菜都丟進一個鍋裡﹐炒熱了再開開心心的吃起來。新嘗試是在熱飯上堆一些生菜﹐切一些早餐留下來的德國香腸﹐再淋上又酸又辣的 Buffalo Sauce﹐算得一道聯合三大洲成份的新料理。他曾經擔心孩子們會因為好奇而染上像母親一樣的奇異口味而在學校受欺負﹐好在孩子往往試了一口“媽媽的菜”便失去興趣。

等他們家境寬裕一點時﹐孩子也離開家到大學去了。她總愛和他開著車到處去試新餐館﹐尤其是那些新移民開的餐廳。從餐盤和餐點裡可以明顯看出這些新移民從來就不是做餐館的。她最喜歡的是一家越南移民做的紅燒牛肉麵。黑黝黝的湯裡有白麵和大塊牛肉﹐上面放著綠油油的水煮芥蘭。味道也說不上是哪裡奇怪﹐但絕對不算可口。他甚至懷疑過是不是狗食罐頭。這餐廳莫名收場的時候她難過了好一陣子。他卻鬆了一大口氣因總覺得那不過是某個幫派堂口﹐餐廳全然只是掩飾。只是如此一來更不敢追究那肉和奇怪的味道究竟從何而來。

2008年12月1日 星期一

忠告

1
“你是個船迷麼﹖”我問他。
“也不是。有人放馬具﹐有人放高爾夫相關物 - 你總得有些什麼﹐你知道。”

2
我回來的飛機上遇見的亂流好厲害﹐叫大家安上安全的廣播才剛完﹐飛機就365度翻了一翻。咖啡﹐飲料﹐餅乾撒了大家一身都是﹐一個女人帶著小孩﹐那小孩皮的很﹐一路上吵的大家頭痛﹐一時來不及反應就往機頂摔﹐落地時嚇傻了﹐還不知道哭﹐她那一路都沒出聲制止的媽倒尖叫起來﹐聲音跟那小孩一模一樣。

3
每天晚上他睡著以後﹐我就從陽臺溜出去。我們就住二樓﹐我得抓著陽臺的彫花鐵欄慢慢掛下來﹐背後是整個夜晚的星星﹐我身上一件薄薄的碎花睡衣﹐掉就掉在沙灘上﹐然後一直跑﹐一直跑﹐沒命的跑到和他相約的地方﹐他在形狀崎嶇的岩石旁遠遠地看到我﹐黑夜月光裡笑出一口白牙。

4
這幾年我一直聽她說教﹐說我不該和哪個男朋友分手﹐說三十歲不比二十歲﹐說我身邊人一個換過一個﹐最後年華老去﹐什麼也沒留下也不是辦法。她丈夫就在他旁邊聽她說話﹐為她添茶﹐友善的微笑。她總拿他做例子﹐說平淡是愛情最好的狀態﹐兩個人只要能互相照顧就好﹐人生就圓滿。他是我最長的情人﹐每年找一個國際會議和我去渡假﹐我們瘋狂做愛﹐每次都像要把一輩子的精力都用光。

2008年11月21日 星期五

Orlando Vice

1
他聽見車庫打開的聲音﹐她走進門。侷促地走進自己的房間。他坐在餐桌前吃著買回來的速食漢堡﹐等稍後她走下來給自己做吃的。明明是他打電話問她何時回來﹐等她到了﹐他又不知該說什麼。要是孩子還在就好了﹐他想。她們總有什麼可說的。一整天他們在外面說了太多話﹐誰也不願意先開口。

2
剛開始是一個角色﹐再來是名字﹐一個地址﹐一個房子﹐一個屋子﹐屋子裡面旋轉的風扇﹐金框照片﹐一個鄰居﹐一個國籍﹐一張紙條。然後﹐他的律師﹐我的律師﹐一通電話。電話裡的英國腔熟悉又鮮見。你到後面才想起來﹐怎樣的紳士來到美國還不是牛仔。

3
他的聲線低沉溫和﹐幾乎未聞。像夜半的播報員﹐把案情娓娓道來。只是很難忽略說話的時他不住發抖的左臉和手。

他寫滿了半張黃色拍紙簿。這裡律師的專業用紙。在本名以後附帶了一個框框 “People call me Hack.” 他說。聽上去像個在法庭上能以證據把對方砍到無話的狠角色。但他一臉蒼白﹐眼神驚慌像在空中聽見槍聲的鳥。

2008年11月5日 星期三

尖叫

什麼都可以。她表示要離開他的時候﹐他這樣說。只要我能給你的﹐我給你。

於是﹐她來到這個北國邊界的小島﹐一個黃顏色的房子。為了讓她無後顧之憂的自我放逐﹐他什麼都準備好了。床上和沙發上鋪著高級溫暖的毛皮﹐看上去像烈火燃燒的電子壁爐﹐整齊的廚房﹐總是堆滿新鮮水果的冰箱。三餐都有人做好﹐放在桌上。用過的碗盤至少丟進水槽就可以﹐隔天便會發光乾爽地回到碗架上。品味良好又不會太大的屋子裡堆著書和各種雜誌期刊﹐電視音響。定時有人把衣服送來﹐把髒衣服收走﹐送回來的衣服總會多了幾件新衣﹐少了幾件舊衣。

他大概很滿意她的臨別要求﹐她想。這甚至像她刻意離群索居﹐在世界邊緣把自己冷凍起來﹐跟為了他落髮決心下半生青燈古佛沒什麼兩樣。

負責她起居的對象顯然無法和她對話。她們往往交換微笑﹐就各自而去。她時常整個月都不說話﹐也不聽音樂。風二十四小時呼呼吹﹐海浪拍上岩岸﹐她就聽這個。她看網路新聞﹐看評論﹐看所有那些讓她嘔心的言論直到受不了才去休息。日夜交替的中間﹐她把自己裹在一條布裡﹐看自然裡激烈的神色﹐看晴天下雨﹐看大船駛進峽灣。他連情人都為她預備好了。那男孩像畫報裡剪下的﹐高大、漂亮、一點不多話。他負責照顧她身體﹐她從善如流地接受。誰也不會忘記這是他餽贈的一部份。

她知道他。他要表示沒人比他更知道她。他要站上風處飛著衣襟﹐展現超人的意志和姿態。他要她知道她什麼都不缺。為著他的緣故。沒有一絲怨恨、歉意、惘然。他們開始一場無聲的比賽﹐都要彼此知道沒人比對方更了解自己。他搭建一切為證明她是他馴服之物﹐她接受一切證明沒什麼所謂馴服不馴服。

2008年10月28日 星期二

意大利麵之年

我把被踐踏的時光之影放在缽裡﹐搓揉成德國牧羊犬的形狀﹐放進沸騰的開水裡﹐撒上鹽巴。並拿起長長的筷子﹐站在鋁鍋前面﹐直到廚房的定時鐘「叮鈴」發出悲痛的聲音為止﹐我一步也不離開。

有一年多的時光﹐我也像現在這樣的被認為著。曾經以為這種東西跨越了就跨越了﹐像公路上國與國的邊界﹐在那年春天以後就疾速駛過以後﹐就永遠經過了。但我鬼打牆一樣地再次駛進這處﹐面前的公路還在無止盡的延伸﹐一個出口也看不到。

無論什麼都是一樣的。就算你遇見了那個人也一樣。他也幫不了你。你也幫不了你自己。找出答案填完考卷以後﹐門也不會帶你到其他地方去。所有事情都一樣。

再好吃的東西新鮮感過去以後也是一樣的。你開始什麼也吃不下﹐什麼也不好吃。你只想吃自己做出來的東西﹐做自己想做的事﹐在自己想做想吃的時候。終究你誰也不在乎。這一切總歸有代價﹐代價一旦露臉﹐一切都沒了意思。

2008年10月21日 星期二

等待 - 哈金

整整一個上午﹐每當看完一個病人後閑下來﹐他的思緒就會回到吳曼娜和魏副政委見面這件事情上來。他聽了很多關於高級首長們私生活的傳言﹐心裡忐忑不安﹐不禁為吳曼娜捏著把汗。他知道有一位野戰軍首長洪澎帆的故事。這位洪司令每隔三四年就要換一個老婆﹐因為他在床上像頭山豹子﹐正常的女人根本受不了。他的每一位愛人在結婚後的頭一年裡肯定會得病﹐很快就會因為染上腎炎而死掉。黨組織不斷地給他安排新的妻子﹐在經過幾位女同志死亡以後﹐人們終於說服他娶了一個像頭大洋馬似的老毛子女人。這位俄羅斯婦女是唯一和他睡了七年之後能夠沒病沒災活下來的配偶。孔林很害怕因為有人告訴他魏副政委是個大塊頭。

2008年10月17日 星期五

去很遠的地方

在哪裡
你不知道
你說
去很遠的地方。

2008年8月31日 星期日

Le grain de la voix - Roland Barthe

330 如果你所說屬實﹐那是因為我不喜歡接受訪問﹐接受訪問會帶給我兩個不安的感覺﹕其一是﹐用非個人的方式去陳述其某些處境﹐會讓人錯以為我以“思想家”自居。其二是﹐在訪問中我必須不斷用“我”來陳述意見﹐會讓人錯以為我是個自我主義者。

336 但我不會對博物館﹐名勝古蹟或文化遺產有什麼興趣﹐除了在荷蘭的時候去看繪畫。每當我到一個地方旅行﹐會吸引我注意的﹐大多事我在旅行過程中所接觸到的﹐有關當地人生活藝術上的一些現象﹐把自己投入一個簡單而不透明的世界(對觀光旅遊者而言﹐什麼都是簡單的)﹐比如說投入他們所使用而我自己一無所知的語言﹐我只聽他們的聲音﹐這是一種帶有快感享樂感覺的投入﹐由於你不懂他們的語言﹐那種享樂的感覺是很強烈的﹐這中間消除了粗俗﹐愚蠢以及侵犯。

345 這很有意思﹕革命對許多人來講會是一個宜人的意象﹐但是現實上是很可怕的。我們英國把革命停留在意象上面﹐我們只能在這意象上面發揮慾望並積極活動﹐把革命寄託在這上面﹐然而﹐僅僅只是這樣﹐問題還是變得很複雜......。一個革命成功的社會﹐我會稱之為“騙人的” (decevante)社會﹐在那裡謊言到處橫行﹐我們將因此而大吃苦頭。這樣的社會會是騙人的﹐那是因為國家的本質並沒變動.......。就我自己而言﹐與其說革命是煽動的﹐到不如說是顛覆的﹐顛覆(subversion)這個字比革命這個字眼明細多了﹐其意義是﹕從底下上來吧市區弄亂並使偏離正規﹐把事物帶往超乎人們預期的地方。

347 有機的廢料會展現其所包含之物質的通道﹐而人類的廢料會展現期和營養有關的通道。知識份子所展現的是一條歷史的通道﹐但其中所包含的卻是一堆廢料。他們會以消耗﹐衝動﹐慾望﹐同謀或是阻礙等形式來活動﹐這些形式在任何一個社會裡都可以看得到。樂觀主義的人會說知識份子是“證人" temoin﹐但我卻要說他們只是一些形跡 trace 而已。

386 愛情不是盲目的﹐剛好相反﹐愛情具有一種難以置信的解碼能力﹐這取決於戀愛者身上的偏執要素﹐你知道﹐戀愛者身上結合了精神官能症和精神病的要素﹕這是精神錯亂者和瘋子。他看得很清楚﹐只不過不管他是否盲目﹐結局都是一樣的。

因為他不知道要在哪裡也不知道如何停止解讀符號﹐他解讀的極好﹐只是不知道如何停在一個確定的符碼上面﹐他就像被囚在競技場一樣﹐永遠無法緩和自己的處境。

434 事實上﹐我始終無法悠哉過生活﹐甚至追求閒暇都做不到﹐除了和朋友交往﹐我的時間都投注在工作和陰暗的懶惰上面。

2008年8月23日 星期六

Chinese Dream

你起來。離開一個多雨的城市。離開運河﹐屋頂﹐到另一個認識的地方。那裡陽光燦爛。中世紀的小街小巷﹐百年不變。你像是騎馬跨橋進城門﹐童話書裡才見得到的堡壘﹐小房子﹐積木一樣堆得整齊。這真好。但這也不是你的。這是一個整理好的地方﹐等你來看﹐然後離開。

是煙火﹐是槍聲。你在一個騙局裡﹐因為抬頭看不見面前的風景﹐看著腳尖走過每一個當下﹐與”那裡“的真正生活擦身而過。地上繁華漂亮﹐一隻灌滿風的風箏﹐鼓著臉飄浮在荒天荒地中間。

北京包羅萬象。我跟著人發著燒反復流汗吹冷氣。場景裡遇見所有你從沒想過會見到的人﹐說起來好聽﹐但真正想遇見的怎麼也碰不著。一個真人。至少你努力。今天在這裡﹐明天在那裡。使來的眼色﹐你一一微笑著接過﹔一個地址﹐你驅車就去。拿得起的杯子都乾。這真好。但這也不是你的。越向岸划水越覺得全身都脫了力氣。

2008年8月20日 星期三

Zizek - the reality of the virtual

creation is simply imbalance of the universe.

love is an violent act. love is not i like all universe. love is i pick out something, then i love it.

20 years ago we still debating about Communism and Capitalism, today we just simply accept it. utopia is not to imagine a perfect society, utopia is an inner most urgency that we create out of desperation.

when a dictator receive applause, he just accept it, but when stalin accept applause, he applause himself.

i think we should have enough of them making us guilty, making us pay the dues of previous generations. we have had enough of being the material for someone else's dreams, whether those of partisans or their victims. we have had enough of the vampires that live off of us making us guilty, that are making us pay someone else's dues. today we need, only one stake, a wooden stake, together with garlic, to kill and destroy all sorts of vampires.

Churchill's paradox: private property is the worst of all possible systems. the problem is, as experience shows, there is no other that could be better.

you cannot find a book of Derrida without 1. quotation mark 2. rhetorical differentiation "if butler were to be ask "what is this"she would never have said "this is a bottle of tea." she would say something like "if we accept the metaphysical notion of that language identifing clearly objects, taking all these into accounts, then may we not like, the hypothesis is that, in the condition of our language game, this can be said as a "bottle of tea."

even love. today nobody dares to say "i love you" but can only say "the poet says 'i love you'" so today we afraid that if we say "i love you" we believe in it. it would mean too much.

Lacan: I always tell the truth, not the whole truth, beacuase one can't to say everything is impossible there aren't enough words, it's this iimpossibility which brings truth close to the real.

the marxist father would say "you're going to see your grandmother"
but a post-modernist father would say "you're going to see your grandmother, but you don't have to go if you don't want to."
but the child knows that he not only mean "you have to go." but also "you have to like it."

Happy meal: i go there pretends to be happy so he can be happy - what the hell this game sucks.

2008年8月17日 星期日

Here and There

她有張愚蠢卻溫厚的臉﹐帶著恐慌混合驚訝的表情。從旁邊看來﹐她像是一條大蛇﹔若從前面看﹐就像是一隻黑色的甲蟲。她無趣且仔細地說著話﹐每個字後面都會打嗝。

宮廷顧問西蒙‧彼得洛維奇坐在桌前﹐胸前圍著一條餐巾﹐不耐煩地抖著﹐等著俄國煎餅送上來。好像是個將軍在檢視戰地一般﹐他的面前展現這樣的景致﹕餐桌的中間到前線所拉出來的士一長串細長的瓶子 - 三種不同品牌的伏特加酒﹐有基輔、寶宜爺、萊茵﹐甚至還有僧侶用的聖本篤會大肚瓶。在酒精的四週擠滿了巧妙排列著的鯡魚排、淋著熱醬汁的沙丁魚、酸奶、魚子醬(一磅要三盧布四十戈比)、新鮮的鮭魚等等。帕格奇金貪婪地巡視著食物﹐眼睛像奶油一般融化了﹐臉龐浮現著慾望。

皺起了眉頭﹐他轉向他的妻子。

“怎麼會這麼久呢﹖卡蒂亞!”他叫著廚子。“快點!”

終於﹐廚子端來了煎餅。冒著燙傷手指的危險﹐西蒙‧彼得洛維奇從一疊煎餅中抓起最燙的那兩三塊﹐津津有味地丟到自己的盤子裡。煎餅煎得鬆脆、多汁、肥厚﹐就好似商人女兒的肩膀。帕格奇金親切的笑著﹐愉快地打了個嗝﹐然後把煎餅放到熱奶油中。然後﹐好似要戲弄他的胃口﹐要弄得更奢華似地﹐他慢慢地﹐謹慎地在煎餅上堆了滿滿的魚子醬。魚子醬沒有覆蓋到的地方﹐他則是澆上了酸奶。現在剩下的就只是吃下去了﹐對吧﹖錯! 帕格奇金凝視著他的創作﹐並不感到滿意。他想了一下﹐在煎餅上放了一大塊他能找到的最油膩的鮭魚﹐然後是一塊鯡魚排、一條沙丁魚﹐然後﹐煎餅再也無法支撐了之後﹐他帶著愉快與渴望的顫抖﹐捲起兩塊煎餅﹐喝下一口伏特加﹐微喘地打開他的嘴巴 - 然後中風了。(關於不朽﹕一個狂歡節的故事﹐Chekhov)


問題是﹐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活在”這裡“﹐而是活在”那裡“。像一個在你眼前的島嶼﹐走過中間一層結凍的薄冰就能到。“這裡”有什麼呢﹖這裡有的都是偶然。

2008年8月14日 星期四

de Beauvoir: how wicked people can be

511 He says he could not do less, chiefly he could not eat and drink less than he did, because in the beginning Russians were a little diffident about him. Then, during a dinner, one of them said: "Since the beginning of the dinner, I watch this man: and now I know he is good man, because he eats and drinks sincerely." So he had to go on eating and drinking sincerely to make them sure he was a good man. Then they were so nice, so eager to show him everything, to please him, then he had to look at everything to please them. On the whole, he was very pleased with his trip.

533 I found my beautiful home all spoilt: the American old lady, on the flat above, had let open the water, which flooded everywhere - my walls were all wet. I sued her and should have get the money to pay all the works made, but do you know what the old witch did? Suddenly, opening the concierge door, she fell down and died! She managed that on purpose. Now I don't know if the heirs will repay me. I don't care too much. I just tell the story to show you how wicked people can be.

2008年8月13日 星期三

Dark Habits (1983)

I can get you a poster of Mick Jagger.

他一邊吐火一邊對她使眼色。

她看著他把鐵條戳進臉頰裡。

2008年8月11日 星期一

波羅的海上花

我想﹐這幾年裡我都沒好好看她﹐於是到現在還是覺得她穿了一件好萊塢化妝師給人扮老扮胖的衣裳。還想是不是誰來換了我的母親﹐讓我一夜間無法適應她的模樣。我記得的她從沒戴眼鏡﹐一雙眼睛牛大﹐穿一套大氣的褲裝﹐高跟鞋﹐一臉乾淨神氣的妝﹐坦然接受別人過來說“你媽媽真是太漂亮了。”然後當作是天底下最正常的事。

然後她向我走來﹐我知道是她﹐又覺得不是她﹐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呢﹖原來十六年的模樣是這樣。

她在這裡﹐我還知道她要跟我說什麼話。還記得我在教會裡拉她衣袖問一個她無法正面回答的問題。至今仍未得到解答。那時我還不知道對自己說“有些事情就是那樣。”恐怕說了也無法接受這樣的解答。但現在可以。

這件事情就是那樣。母親無法解釋為什麼全能上帝要我們崇拜祂﹐上帝無法把十六年前的母親模樣倒帶歸還。那麼我們都接受吧。她還是一樣樂觀及鐵頭﹐不知哪個為因哪個為果﹐但我們都認得。

奇跡似地﹐我發現﹐愛這樣的她更容易。

2008年7月19日 星期六

嶺阿姨

我想我一直都知道嶺阿姨有多麼不一樣。只有要她出現的場合﹐她就有能力把它變得像某部魔幻寫實小說的一章﹐以致我長大後真正讀到魔幻寫實的小說時﹐總覺得她在我背後呵呵地笑。

我所不能明白的是﹐母親為什麼能一直容忍嶺阿姨這樣的人物出現在我們身邊。我甚至無法想像她們倆那從高中就開始的情誼是如何成型﹐又如何維持。如果嶺阿姨是魔幻寫實的化身﹐母親便是蘇聯全體小說裡的一章﹕緊抿嘴唇把每件事做好。不如意時認為是金色洋蔥頂裡載裝的那位神的懲罰。

嶺阿姨的處世路線從我十歲生日可以略知一二。在烤肉和切蛋糕中間﹐就有她三點全露地走過來﹐微笑地和我們打招呼﹐徑直走入秋日湖水裡去﹐水妖一樣地來來回回游了幾次﹐再套上父親一早丟在岸邊那件恤衫﹐過來和我們唱歌吹燭。一同一向﹐若有誰不自在﹐也不會是她。

我想過所有她和母親同時出現的理由﹕莫非我是嶺阿姨的孩子﹐由不孕的母親向她求來﹖莫非父親本來是嶺阿姨的男子﹐在人生某時被母親搶了過來﹖莫非她知道母親永不言語的秘密﹐以此要脅母親以友情做為交換﹖嶺阿姨其實一直深深愛著母親﹖

這些老套的理由只要認真看看嶺阿姨就知道不可能發生 - 看看父母和我一式一樣的扁面孔吧 - 有關血緣或愛情這種充滿陰謀的想像只會是我一廂情願的期待﹐愛上父母親更是只有他們彼此辦得成的事。經過多年﹐我想不出任何理由讓她出現在我們的生活﹐我們平凡無奇平鋪直敘的生活。或許這才是嶺阿姨人生中最魔幻的部份﹕一個反覆出現的正常家庭。

2008年7月14日 星期一

513

She have a
3 digit number
on her hand.
It's a tatoo,
she said. It's
the only man
I've loved. The
first night we
met, he wrote
his room number
on my hand,
then I never
see him again.

Way it is

When they talks about me - to me - it sounds like I'm dead already.

"That's just the way it is." They said. "This is the life you chose."

They enjoy my misery. Can't wait for me to become one of them, to submit myself into the excuses they always gave me: they have no choice, and life is just a series of misunderstanding that can't be correct.

I traced back to see where it gone wrong. It's like a joke. I told it so well that they end up thinking it's real. Once you have no fight left in you, they take you apart and left you an empty shell.

Waited

She waited two years
to get a divorce
just to recover from
her wedding.

2008年7月12日 星期六

人生戴在頭上

他們把人生戴在頭上
以它為榮或為恥

他們搶奪羽毛
有時候從鳥類身上
有時候從獸類身上
有些時候
從別人的帽子上

他們把頭抬的很高
讓帽沿的陰影蓋在別人臉上
他們把頭垂的很低
好讓別人細看 窮愴或豪華

我把帽子脫下來就走了。把帽子脫下來就走了。

他們把人生戴在頭上
像一頂摘不下來的帽子
他們不願意將它摘下
無論看不看的到它。

代價

她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為何而來。但她可以往前面走。前面有一整片草原﹐一整片山脊﹐森林。她堅信人不會活不下去。她還有一個靈魂﹐一個身體。出賣至少有一個價錢﹐買賣裡沒有對錯﹐只有份量。

她嫌她賤﹐她搞不懂。她伸手過來扯她衣服﹐趕她出門。她要她坐在鐵門外面的水泥階梯上等她開門。她深信自己教導的好﹐抱怨她沒成為一個淑女都是因為他﹔她沒興趣那些頭銜﹐要她自己保留貞節牌坊。

演一場無償的戲﹐還有人過來批評演出不合心意。誰都虧欠了誰﹐總在還債和討債。都活給誰看。給誰看。

他在路上大罵她家在哪裡都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說。面前這個對她大叫的中年男人是誰﹖他們過來說﹕他是你父親。是麼﹖她看著他想。她想不起來。

2008年7月9日 星期三

Persona (1966)

"A limitless, never satisfied, never renewed, unbearable curiosity drives me forward, it never leaves me in peace."


Don't you think I understand? the hopeless dream of being. Not seeming, but being. Consious at every moment. Vigilant. At the same time the chasm between what you are to others and to yourself. The feeling of vertigo and the constant desire to at last be exposed. To be seen through, cut down, perhaps even annihilated. Every tone of voice a lie, every gesture a falsehood, every smile a grimace. Commit suicide? oh no. that's ugly, you don't do that. But you can be immobile, you can fall silent. Then at least you don't lie. You can close yourself in, shut yourself off. Then you don't have to play roles, show any faces or make false gestures. You think... But you see, reality is bloody-mided. Your hideout isn't watertight. Life seeps in everything. You're force to react. No one asks if it's real or unreal, if you're true or false. It's only in the teathre the question carries weight. Hardly even there. I understand you, Elizabet, that you're immobile and silent. That you've placed this loack of will into a fantastic system.


我了解你。她說。我甚至以此尊重你。

你可以演出這個角色﹐直到你倦膩了它為止。

2008年7月8日 星期二

黑色之書 - Pamuk

373

我永遠無法說服你為什麼我相信一個沒有英雄的世界。我永遠無法說服你為什麼那些創作出英雄的可悲作家們自己不是英雄。我永遠無法說服你雜誌裡你所見到的照 片是屬於另一個人種。我永遠無法說服你你必須要滿足於一個平凡的生活。我永遠無法說服你在那平凡的生活之中﹐我必須擁有一個位置。

258

來到阿塔圖克橋頭時﹐卡利普心裡想著﹕從現在開始﹐我只要觀察人臉就好。橋上往來的臉孔時而閃現一星光采﹐在他心中暮然凸顯﹐像是翻譯的圖文小說中放大的問號﹔接著﹐隨著問題的淡去﹐臉孔也只留下一抹隱約的痕跡。即使他就快要得出結論﹐找出橋上所見的城市景象和臉孔在心中積累的意義之間有何關聯﹐但那終究是誤會一場。雖然從市民的臉孔上﹐有可能察覺出城市的古老﹐它的不幸﹐它失落的繁華﹐以及它的憂傷悲苦﹐膽那並不象徵著什麼精心設計的秘密﹐而是一種集體的挫敗﹐歷史和陰謀。

2008年7月6日 星期日

Letter Unknown

我遇見極大的精神困擾﹐想著想著就嘔吐起來。我對無理感到噁心﹐對索討感到噁心 - 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可給你的。把腸子的一端放在別人那裡﹐他就擱在門檻上﹐誰來都踩一腳。誰來都看著礙眼。

有一個寫信的對象﹐if you can take me seriously. 我浪費了太多太多時間在幻覺上﹐但是幻覺還是好過別的﹐別的我目前所能想到的。

她寫過。我在這裡﹐聽外面的腳步聲﹐看外面的大鐘旋轉分針﹐白底黑字﹐差幾分六點。我可以一直等下去﹐壓抑期待的狂喜﹐直起身子﹐托起背脊﹐睜開眼睛。讓笑容從嘴邊溢出來。時針永遠都不會到。那樣很好。我聽著腳步聲﹐知道他在那裡等待﹐這樣就夠了。想得到卻知道得不到就夠了。說你在鋪大雪的夜裡心底想著我就夠了。一夜棉絮。那黃色路燈照在身上﹐我踩著自己影子﹐往上看有銀色的細線成千成億掛下來慶祝就夠了。永遠不要回來﹐不要走到﹐不要打開門﹐像兔子踩進陷阱﹐不要從你的鏡子裡看見自己。

演完那場戲我們都很開心。因為幻覺。幻覺我們在那裡齊心一意﹐而不是各懷鬼胎。幻覺我們真讓那意義成型。然後他們在那裡接手機﹐尷尬﹐排座位﹐看我們是否姿勢標準﹐擔心自己聲音。也或許我們開心這演出得好﹐許多人說挺好。比別人都好。你還覺得開心驕傲。

她說你別這麼想﹐走自己的路。然後對你說你們是一體﹐你不這麼認為。如是如此那你就是這身體裡的病變﹐你想往別的地方去﹐一個人在那裡吹風走路﹐誰都不虧欠誰﹐都不必聞問﹐拿老虎鉗來拴你。那地板上一扇門一條階梯來接你走到井底去。

Tired

她對發生在她身邊的事不太在乎﹐儘管對他人來說那些事情發生在她身上。他們總會過來索取那些他們自認需要的部份。世界上大部份的事情都無可奈何﹐她無法認同﹐於是忍耐。忍耐便是容許被侮辱。她會說“這不是我要的”或是“不”。但他們總會堅持。於是她接受因為不想解釋。她痛恨積欠。而且她累了。

那樣就那樣吧。這樣就這樣。她要爭取﹐就招人恨。她覺得麻煩。每次解釋都像擰自己脖子﹐他們則準備好來吐口水。她為要避免歉意﹐便對自己犯罪。那是她自己的﹐比較乾脆。

她永遠都不會原諒她們。

She does not really care about things happening around her, even most of people would say they are what's happening "to" her. She would have an idea, then everyone wants a piece of it. They want to put things right in their way, like it have everything to do with them. Most of things are repulsive, she cannot agree with them, but she can take. Humiliation. She would say "It's not what I want," or "No." But they insists. So she takes to save the trouble to explain. She hates to be in debt. And she is tired.

So that is that. These are these. If she fights for it she get despised. It's troublesome. Everytime she explains she feels like choking herself, while they are standing by ready to spit on her. She doesn't want to feel sorry, so she is sinful to herself. At least she knows what happens, and everybody else goes home happy.

She will never forgive nor forget.

2008年7月4日 星期五

the Godfather (1990)

Finance is a gun,
Politics is to know when to pull the trigger.


If I may, dear Father, I want to make a confession. While they slide through those hard, cold marble floor, looking all pure and clean.

If I may, Father, I want to believe they do have something that would redeem me, that I can repent, that I can be free of my conscience. So that sin is not the only thing I'm certain in my faith.

- There is no fear in love; but perfect love casteth out fear: because fear hath torment. He that feareth is not made perfect in love. -

Blessed are the people that knows no sin.

Evangelist

我想為他們的人生帶來不幸﹐將不幸巨大地灑落在他們之中﹐我想讓他們身處巨大恐懼當中﹐再讓那恐懼一一成真。我想聽見心一路往下沉的聲音﹐握碎拳頭的衝動。我想讓他們失望像橫在公路上的一頭鹿。我想讓他們撕裂衣裳﹐暴曝在人前撕扯頭髮﹐用全身身體裡的力氣大喊﹕天啊!

那麼﹐他們或許會感受到靈魂的存在。或許在巨大苦難中能朦朧的意識到什麼。”什麼“出現﹐”什麼“被碰撞﹐”什麼“從身上生出﹐的”什麼“。

2008年7月3日 星期四

On the way to 26

大塊大塊的雲
對峙著黑色和白色的雲。

牛像綠茶冰淇淋上的碎核果仁一樣撒在草地上。

*

我抬起頭﹐正對著她的臉。

我仍然深深記得那時的感覺 - 像夏日將臉貼在瓜上 - 透心的﹐令人感動的發抖的涼氣﹐在地獄一樣的夏日﹐我的心頓時安靜下來。而我那時還不知道﹐那叫做美。

我時常那樣倒在自己的嘔吐物裡﹐仰著臉看著天上的雲。我一直睜著眼睛﹐直到用盡所有力氣才閉上。

2008年7月1日 星期二

Curry day

There are seven sauces. Sour Cream, Green Pesto, Chopped Tomato, Curry, Soy, Teriyaki, Peppercorn. He goes shopping twice a week. Usually Tuesday and Friday. He bought four kinds of fruit, four kinds of vegetable, four kinds of meat, a canton of milk and a pack of bread for the morning. He eats the fruit in the afternoon. He takes out one kind vegetable and one kind of meat, cook them together, then add the sauce of that day. and that is that.

Sour Cream is Monday, Green Pesto for Tuesday, so on and so on. He feels wonderful with the soy sauce day, which is Friday. A bit lost with those peppercorn Sunday nights. He feels the mood of celebration with Teriyaki, forecast happiness with Curry. They came with their colour too. White Monday, green Tuesday, red Wedensday, yellow, black, brown, baige. 365 days of 52 turn, nothing changed for three years.

He read on his way to the office. Read after work. He arrives 2 hours earlier than his colleague, read news and feel empty. He paints in his notebook after lunch, sometimes he sleeps instead of paint. He got home around 10 o'clock, when the traffic passes. He watch a hour of TV. Then turn it off a hour before sleep. He had his TV on when he is eating, so he won't feel alone.

Love in the Afternoon (1972)

: we have nothing to say.
we'll drink in silence.

I know, but it is all meaningless, with no offices, things would go on.
they create nothing but words and paperwork.
what's so creative in serving a drink?
I give pleasure.


how good would it be to have some conversation in such stairway? it maybe better than kiss. I'm afraid I wouldn't get a chance to do it ever. You only have one life, how dreadful.

2008年6月29日 星期日

他總不可能罵我妓女。

他抓著頭髮將她扯到地上﹐開始用腳踢她。一下﹐兩下﹐她甚至沒有捲起身子﹐她只是側躺在那裡﹐像一條表情器官都在同一面的魚。然後他突然走開了﹐她迅速的站起來﹐半跑著追上他﹐一邊把身上塵土拍到地上。

有人問她﹐她就笑﹕他要罵我什麼呢﹖就像我不可能罵他是狗娘養的。他總不可能罵我妓女。一個婊子的兒子﹐嘴巴只能老實了。

她笑的比誰都響亮﹐提著手上的繩子﹐走了。繩子上綁著她每天要吃的那條鱸魚﹐薑絲蔥絲切的細細。她吃最好的部份﹐工作回家的兒子就吃剩下的魚頭魚尾﹐還是碎的。她不相信犧牲自己那套﹐從沒人看過她哭。孩子生完就放在床底下的鞋盒﹐連多看一眼都懶得。

老天對我太好了。她說。每一個人都是她的情人。他們都愛她﹐用身體﹐用錢。我比誰過得都好。語氣裡沒半點驕傲。

Guatemala Sing a Song

你可以唱歌。

唱歌﹖

對。

怎麼唱﹖

把嘴巴張開﹐用脖子壓住喉嚨﹐然後向裡面吸氣。

他試了一下﹐不太了解怎麼「用脖子壓住喉嚨」﹐於是她教他先用手掐著﹐然後﹐用張開的嘴巴吸氣。

他成功發出咯啦咯啦的聲音﹐但無法阻止眼睛向上吊。

他放開手﹐咳了兩聲。「這好像著魔。」

第一次被打﹐他也是這樣說不出話來。剛開始誰沒也發現。過了要一個月﹐某個熱的發癢的日子﹐爸爸和哥哥都去了其他城市﹐母親一句話也沒說﹐過來就拖著他的手出門。倆母子一語不發的穿越市集﹐穿過花攤﹐菜攤﹐肉販然後踩過肉販後面一整灘的血﹐穿過牛棚﹐裡頭幾只瘦牛一邊看著肉販宰雞宰豬宰牛一邊使勁吃著面前沾了血的糧草﹐都是誰家沒辦法了拖出來典當的。牛眼沒有眼白﹐沒有快樂﹐沒有怨恨﹐也沒有驚奇或恐懼。牠們瘦到連淚都流不下來。母親一直走著﹐毫不理會肉販傳來的淫聲穢語。後面的小街一個人也沒有﹐陰暗的像太陽頓時下了山﹐而剛剛還是中午。他看著地上乾涸的血腳印﹐他們似乎就跟著這些腳印向前走。

那泥屋沒有門﹐母親二話不說掀開遮掩的紅布﹐他看見裡面地上幾乎裸體的少女﹐吊著眼睛﹐吐著白沫。母親還沒開口﹐他便因為太過驚奇而冒出了一聲﹕媽。

他們回去時走的慢多了。肉販子甚至因為他的緣故塞給母親一串剛拉出來的熱腸。母親一手牽著他﹐一手拿著那還在滴血的白物﹐張著牛一樣毫無情緒的眼睛走回家。母親很少說話﹐卻沒有人想要拖著她的手去收驚。她的說話﹐是廚房裡生火的闢啪聲﹐鍋鏟的喳喳聲﹐和盤子放在桌上篤定的一聲〝咚〞。

他想起是因為剛剛喉頭發出的聲音﹐和那時躺在地上的少女一模一樣。

她像沒有聽到他剛剛的話﹐起來拿了一杯水給他。

把嘴巴張開。

他一口喝完﹐覺得舒服多了。張開嘴巴。

現在﹐用嘴把空氣吐出來。

他照做了。

經過喉嚨。

這次他不用手﹐把脖子皺起來﹐像試著用下巴頂住脖子﹐然後吐氣。自動抵著下門牙的舌頭很重﹐但似乎是發出一些聲音了。

好像嘔吐。他說。但是比著魔好。

她很滿意﹐說﹐就是這樣。

這就是唱歌﹖

這就是唱歌。

2008年6月27日 星期五

她看著他巨大的背﹐想像他在月光下逐漸透明﹐又想像他像一塊剛凝固的液體﹐伸出指頭去碰就會凹出一個洞來。

她覺得她會失去他﹐就這麼容易。像液體蒸發﹐像愛那些素不相識的人然後橫當從未相識。她只能看著它發生。就算她努力怎麼也不動。她緊繃著身體閉上眼睛數數兒以便自己去想她會期待 如果她期待 睜開眼睛看到什麼。

She watch his broad back, imagine it to go blur in the moonlight, imagine him as some liquid that just starts to form, if she use her finger a hole would be drilled.

She know she will lose him, just like that. Evaporate. Like one put out so much to love those strangers then treat them as strangers later. She can only watch it happen. Even she hold herself to be perfectly still. She tightens and close her eyes to count so that she won't think about what she hopes to see if she hopes at all when she open her eyes.

2008年6月26日 星期四

o

最駭人的﹐是那些人人都知道﹐卻不說出口的部份。

Hemingway

: You know I like you less and less the more I know you.
Madame, it is always a mistake to know an author.


在戰爭裡我們不爭辯 - 死亡 - 會自然解決問題。

2008年6月25日 星期三

Faithless (2000)

like a pair of incest sibilings
lovers in the desert


but it's hard to talk about love
that jungle of impulses
that attacks of vertigo
growing like cancer
finally becoming impenetrated

2008年6月17日 星期二

Hi, Sofie

為了新名字,你必須
認識全新的朋友 并且
絕不嘗試與他們拉關系
用你所不熟悉的語言
講話盡量簡短

用新的輸入法
把自己釘上墻

Death in the Afternoon - Hemingway

There is no sure sign by which bravery may be determined although there are many indications of probable cowardice. 32

In the early days of bullfighting bulls were allowed to be fought which had been in the right before and so many men were killed in the bull ring that on 20th November 1567, Pope Pius the Fifth issued a Papal edict excommunicating all Christian princes who should permit bull-fights in their countries and denying Christian burial to any person killed in the bull ring. The Church only agreed to tolerate bullfighting, which continued steadily in Spain in spite of the edict, when it was agreed that the bulls should only appear once in the ring. 27

2008年6月15日 星期日

How to be Good

And I do, until tea time. And after tea, we play Junior Scrabble. We are the ideal nuclear family. We eat together, we play improving board games instead of watching television, we smile a lot. I fear that at any moment I may kill somebody.

I thought it would makes me happy, but it's quite depressed. as all truth is.

那就讓你感覺好像一片在洗碗槽裡旋轉的菜葉直到你終於被沖進深不見底的不知處。


"Hey dear, is that a camera that you're holding? if so, shoot me."

2008年6月13日 星期五

La Connaisseur

Simone de Beauvoir, Beloved Chicago Man, 1998
Leonard Cohen, Book of Longing, 2006

Marguerite Duras, Wartime Notebooks, 2008

Ernest Hemingway, Death in the Afternoon, 1932

Nick Hornby, How to be good, 2001

James Joyce, A Portrait of the Artist as a Young Man, 1916


你不想相信風水﹐但街上總會有一家店生意不好﹐數年內轉手多人。有時候你會進去冒險﹐不太差的話就再去支持。再拜訪時﹐早就無聲無息的搬空了。

那比頭大的 Challah Roll 行徑難以追蹤。"Consistency." 昨夜 Golden Ramsey 嘗試向身邊的 Juliette Binoche 解釋﹐"Consistent supply is important for restaurants." 對超級市場應該也一樣。但既然它是猶太麵包﹐對"大移居 (Diaspora) “的字根來源不能苛求太多。

為了 Sylvia Beach 的書店開始讀她朋友的書。這中間人做的顯然委屈﹐一本書讀來像歡樂家族﹐最後幾十頁忍不住吐出尤里西斯的版權爭議種種﹔意思是風險要她負責﹐但錢是揮金如 土的他要賺。面對自認為藝術而活的對象﹐最好自比聖人才無怨無悔。混帳也能寫出好書﹐只是要忍受無聊當有趣的幽默感﹔但他們都過世了﹐你沒有認識本人的風險。

專家。賣猶太麵包的店想來點異國風情。總之 Challah Roll 多了一個供應處﹐可以稍微放心。他狐疑你買猶太慶典麵包做什﹐但從善如流的把最後一個巨大麵包賣給了你 - you infidel - 放在腿上像買了一條狗。

2008年5月30日 星期五

Status Anxiety

Alexis de Tocqueville (Democracy in America, 1835): In France, we are worried about the increasing rate of suicides. In America, suicide is rare, but I am told that madness is commoner than anywhere else.

Schopenhauer (Parerga and Paralipomena, 1851): Otherpeople's heads are to wretched a place for true happiness to have its seat.

Chamfort: Public opinion is the worst of all opinions.

Voltaire: La terre est couverte de gens qui ne meritent pas qu'on leur parle (the earth swarms with people who are not worth talking to)

Schopenhauer: There is the world only the choice between loneliness and vulgarity.

2008年5月19日 星期一

the Faces of Waiting room

前面的男人﹐行李很少﹐只有一手袋似的小紅皮箱。一個人﹐叫三種飲料﹐一條每一口都甜的致命的 brownie﹐吃一口﹐等一個世紀。眼神凝聚在不遠處一點﹐但什麼都沒看到。大概是腦中正安排人類命運 - 也是﹐我們自己就是人類﹐幾乎是了。

一家三口坐下﹐都是女人。媽媽喚奶奶 "Peg." 西方人對長輩也直稱名諱。也是。一人一條命﹐沒有誰比誰矜貴。

男人的皮夾﹐手機﹐西裝﹐皮鞋﹐無一不講究。像從雜誌裡走出來。除了一張帶有正常生活困擾的臉。他走了﹐手機還放在桌上﹐不久又匆匆拼回拿取﹐銀色的 blackberry。

一個頭髮微禿的男人﹐白襯衫﹐二種不同層次的灰色外衣。他一手撐在膝蓋上﹐用絕對標準的手勢握兩只筷子﹐專注吃一盒比冷更冷﹐比死更硬的生魚壽司盒。淡色眼睛注視手的動作﹐沒有表情 - 米飯﹐生魚﹐醬油。一一送入口中之後﹐再把醬油裡遺漏的米飯用筷子堆起﹐一粒粒悉數食淨。耳朵和頸子中間有一個疣。他站起來﹐正確結束一次殺人任務一樣準確乾淨。

下次要去哪裡呢﹖你。旁邊的母親這樣問奶奶。她連讓她走出視線外都不放心﹐飛到遠方城市倒可以。屆時不是自己的責任。


我穿著別人留下的白風衣﹐肩上掛一個別人留下的毛線包﹐風衣有點長﹐毛線包很方便﹐但天氣實在熱了。我不在乎別人留下的東西﹐物品是沒有記憶的。但我有。我甚至連裡面兩件衣服的故事都記得。我一個人﹐紐約的冬天。

夏天太熱﹐冬天太冷﹐紐約天氣。

人在倫敦待了六年也不像倫敦人。倫敦不過是個餐館﹕吃完﹐走人。(還是一個年華老去的小姐﹖誰都摸她一把﹐但誰想娶她回家) 但紐約會爬到你身上來﹐隔著一桌人都能被別人認出來。他就能辦到﹐我們接吻的那個晚上。

所幸我們都身世不明。

但物品。它們都有故事﹐沒有地標的紀念品﹐they're never what they appears to be. not just that. it's always more than that. I can tell you a story. Ones that I never forgot.


她等一個男人﹐問她要不要去舊金山。有人告訴我﹐那個人會折棉被。我們較小信﹐需要絕對的啟示。


他們在櫃檯前把所有東西翻出來﹐連字典都有兩本 - 一本有圖﹐一本句型較為清楚。最後﹐他們各自又多穿了兩件大衣。雖然是夏天。


Manchester City / Chelsea 在 Moscow 踢球。一路有人唱歌嚷嚷 - 男人的遊戲。會不會有一個人﹐靜靜的來﹐靜靜的去﹐在歡呼中看著﹐在咒罵中看著﹐在滿地的開心果殼和空酒瓶中走過﹐一個人回到旅館﹐黑暗中穿一件四角褲﹐白襯衫﹐看電視說明日的天氣。一個不知道什麼叫熱鬧的男子。

可能它們是這樣子。小時候就像你在 Hostel 見到那些男孩﹐到一定年紀﹐一個一個都知道自己不能踢了﹐於是做正常人去﹐正常家庭。然後﹐今日。在飛機上唱歌﹐大吼大叫。長歌當哭。

2008年5月17日 星期六

hey, dear.





If not your heart ever so built over it,
it's just another town.

2008年5月16日 星期五

Jafar Panahi - Circle (2000)

In my view, everyone in the world lives within a circle, either due to economic, political, cultural, or family problem or traditions. The radius of the circle can be smaller or larger. Regardless of their geographic location, they live within a circle punished just because social difficulties have driven him to it. He's guilty because he didn't try to expand the radius of his circle.

the Art of Travel

At the end of hours of train-dreaming, we may feel we have been returned to ourselves - that is, brought back into contact with emotions and ideas of importance to us. It is not necessarily at home that we best encounter our true selves. The furniture insists that we cannot change because it does not; that domestic setting keeps us tethered to the person we are in ordinary life, but who may not be who we essentially are. - Alain de Botton

仔細想想上路的理由是什麼。已經不是“活不下去﹐就走到路上”﹐也很難被歸類是哪一種 culture stereotype﹐只是不信邪﹐想要自己走去看看一個地方﹐才知道真的是什麼﹐風吹來是怎樣。灌軟體一樣的遊歷法。

我想我不是歷史狂﹐也不是喜歡流浪﹐只是個什麼都想知道的貪心鬼罷了。


上班唯一好處可能是硬性規定我集中精神﹐讓我這些散落的能源一時集中在某特別部份。體質太容易心蕩神馳。

2008年5月9日 星期五

The Napoleland

上帝啊! 事情就是這樣。我們來到這裡並且找到一種早已為我們準備好了的生活﹔我們只得上演這種生活。

十九世紀的迪士尼﹐迪士尼賣的是持續的愉快﹐它賣持續的憂鬱。迪士尼人物不老不死﹐拿破侖島人生就生在墓穴裡﹐還有四處趕過來停靠的瘋人船。死亡在這裡可以被談論﹐被擴張﹐被延續﹐被溫柔慇懃地處理。

慶典的起源和結果並不重要﹐他們只記得一種姿態﹐黑白照片裡穿著戲服的演員費勁全身力氣將火苗向外甩﹐或是更早的﹐露出一面胸部舉旗。前者是嚷嚷﹐後者爭取復辟。隔日﹐反叛份子穿好衣服襯衫﹐別忘記用藍黃色安全別針把手帕釘在胸口﹔娘從另一個房間跺過來﹐拖過手就是往水龍頭下怒搓一氣。凱撒的歸凱撒﹐不礙事﹐都是逢場作戲﹔沒場﹐佈景下分一 只煙屁股﹐時間一樣過下去。

產品線叫 1789﹐叫68﹐賣的不錯。革命是多好的文化創意。

2008年5月8日 星期四

他長的像賣土耳其冰淇淋的小販。

4 我在學習觀察。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是每一件事物都在深深地刺入我的內部﹐並且不再在它們從前一向停留的地方停駐。我有一個內在的自我﹐我自己對它一無所知。現在﹐一切事物全都相著內部的遠方深入。而我卻不知道那裡正在發生什麼。

今天﹐在寫信的時候﹐我突然想到這樣一個事實﹐我待在這裡僅僅只有三個星期。別處的三個星期 - 比如說﹐在農村 - 就跟一天似的﹔但是在這兒﹐三個星期卻像很多年。於是﹐我決意不再寫信。告訴別人我正在發生變化﹐又有何益﹖如果我正在發生變化﹐那麼我肯定已不再是從前的那個人了﹔而如果我已經變成了和從前不一樣的另一個人﹐那麼很顯然﹐我一個熟悉的人也不會有。對於陌生的人們﹐對於那些不認識我的人們來說﹐我是不可能給他們寫信的。



這不是一個房子﹐這是一個格 - 一個蜂巢裡密密麻麻的某一格。我和他飛進飛出﹐裡外徘徊﹐總飛不了多遠。薄牆旁邊的嘻笑聲忽大忽小﹐懷疑其中的人口密度﹔另一個格子裡有人嘶嘶慘叫﹐像中世紀修道院裡的放血的房間。

電話像隻瓷貓﹐一動不動的窩在一個不容易觸及的角落﹐用不著。像吃完巧克力隨手把彩色包裝紙往窗外一扔﹐你自認沒辦法留下來當寶。對不上的事﹐你裝不了傻。

金閣寺 - 三島由紀夫

也許正是明天金閣將會遭到火劫吧。充滿空間的那個形態將會喪失吧 那時候﹐屋頂上的那隻鳳凰將會復甦為不死鳥而飛翔。被束縛在形態中德金閣將會輕飄飄地離開它的錨而出現在這裡那裡﹐漂泊在湖面上﹐黑暗的海潮上﹐透露微光蕩漾在水面上……
等啊等啊﹐京都終於沒有遭到空襲。翌年三月九日﹐傳來了東京小工商業區一帶成為一片火海的消息﹐可災禍離京都很遠﹐京都顯現的只是一片早春澄明的天空。
我近乎絕望地等待著。這早春的天空像閃亮的玻璃窗﹐不讓人窺見其內部﹐但我相信內部隱藏著火和破滅。如前所述﹐我對人的關心是淡薄的。父親的死﹐母親的貧窮﹐幾乎沒能左右我的內心生活。我只幻想著一種在巨大的天下的壓榨機似的東西﹐在一定的條件下把災難﹐悲慘的結局﹐滅絕人寰的悲劇﹐人﹐物質﹐醜陋的東西﹐美好的東西﹐統統壓的粉碎。早春的天空異乎尋常的璀璨﹐常常以為是覆蓋著大地的巨斧的冰涼的刀光。我只是等待它的下落。甚至無瑕思索就迅速下落。
至今我仍然覺得有些事情是不可思議的。本來我並沒有被黑暗的思想所俘虜。我所關心的﹐讓我感到是個難題的﹐理應只是美的問題。但是﹐我並不認為戰爭作用於我﹐使我抱有黑暗的思想。如果人只過度思慮美的問題﹐就一定會在這個世界上不知不覺間與最黑暗的思想碰撞。人大概生來就是這樣。

Exuberate

是不是誰到了巴黎都會寫作﹐畫畫﹐自殺﹖春天多麼好﹐下雪多漂亮。是不是英國出不了作家 - 寫得好的英文作家都是愛爾蘭人﹖很無聊的地域文學論。其實最需要是交一個好朋友 - 卡夫卡﹐班雅明一類 - 圈子對了﹐才不會只是一個“生活不正常”的人。

電腦老了﹐人類歲數上至少也有五六十﹐感覺像八十。更年期﹐陰陽怪氣﹐時不時裝傻﹐發燒﹐風扇不動﹐背後的螺絲靠人力打不開﹐對著風口行“人工呼吸”﹐看它那灰塵塞滿的肺會不會再喘過來。鍵盤一個個字母符號掀開﹐各家各戶儲毛球﹐一些長短顏色不一的頭髮。外面已經換了一個季節﹐太有精神了﹐人們都走在太陽下。

你是我的父親﹐是我的孩子﹔我是你的孩子﹐是你的母親。我還需要誰﹖於是容易對外面生疏﹐難得集中精神講幾句話。話飄浮在灰塵裡﹐伸手去捉﹐再也看不見了。


看清本質﹐找一個方式﹐獲得自由﹐樂在其中。

2008年5月5日 星期一

Paranoid Park (2007)

Fake trees, fake woods, fake forest, fake mountain, fake water, fake water body, fake waterfall, fake iceberg, fake admiration, fake fake. Real Plaster.

For those years I watch movies, cinema, I looked at them - without knowing what's going to happen, what happening, or what happened. I watch the face, the gesture, the interact between actors; listen to the syllable, lost the content. Then, I starts to read the same way. Leap over the words I do not recognize, skip the long glossary, I make it up, bridge it up, smudge - with my understanding. Once I understand better, I starts to read them. I watch words stroll by rather than watch the cinematic elements. I read the story, the lines, as a script. Soon enough I would be able to listen to it, all the same. The same way we have been understanding each other.

2008年5月3日 星期六

Matthew

你們是世上的鹽。鹽若失了味,怎能叫他再鹹呢﹖以後無用,不過丟在外面,被人踐踏了。你們是世上的光。城造在山上是不能隱藏的。人點燈,不放在斗底下,是放在燈臺上,就照亮一家的人。

2008年5月2日 星期五

1934, Henry Miller

102

Everything is endured - disgrace, humiliation, poverty, war, crime, ennui - in the belief that overnight something will occur, a miracle, which will render life tolerable.

122

All I'd want is a good wheelchair and three meals a day. Then I'd give them something to read, those pricks.

166

I have never seen a place like Paris for varieties of sexual provender. As soon as a woman loses a front tooth or an eye or a leg she goes on the loose. In America she'd starve to death if she had nothing to recommend her but a mutilation. Here it is different. A missing tooth or a nose eaten away or a fallen womb, any misfortune that aggravates the natural homeliness of the female, seems to be regarded as an added spice, a stimulant for the jaded appetites of the male.

211

Paris is like a whore. From a distance she seems ravishing, you can't wait until you have her in your arms. And five minutes later you feel empty, disgusted with yourself. You feel tricked.

2008年4月30日 星期三

Pink

The Consequences of Love - like an issue of iD magazine on move.

Control - nothing surprise really. but the Sam Riley's really do look like Ian Curtis - the same kicked-at face.

Tropic of Cancer

But sure, it doesn't feel like a child in my belly. The curve of it does not accord to the size it should be, but the time is right, I counts, exactly nine months, exactly tomorrow. The fear of natural birth frightens me, yet I can't find anyway to escape.

Did I miss my plane? All the travel plan that I've written on the wall, all the dates. Did i miss one of them? Is here Paris, or it awaits?

Wondering around the empty cities, under the high rail, the store with colorful tin tea bottles, the store inaccessible.

2008年4月29日 星期二

Sicko

"Deserve has nothing to do with it."
Unforgiven

“Your conscience is too sensitive."
9:30 to Yuma


Western movies sure have some kicks... there you found the roots of American culture.

2008年4月17日 星期四

Understanding Illusion

我一直努力做別的事,尤其是與寫作無關的事,但到頭來,我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即便是與寫作無關的一切,也是都為了寫作。


我為何寫作?與我的童年有很大的關係。

我一向認為,母親當年遺棄我,對我一生的感情生活影響重大。也對我的寫作生活影響重大。

五 歲半那年,我的母親因三度懷孕,無暇照顧我,決定將我送至台中外婆家,母親事前未明說,但我似乎有某種預感,不願前去,坐三輪車到火車站,要下車前,我死 命拉著三輪車上的扶桿不願下車,我可能在抗議父母長期對我的忽視,但他們不知道,他們只知道,這小孩死腦筋,不是一個聽話的孩子,母親將我的手從鐵桿上用 力拉下來。


到了台中外婆家,母親一直未告訴我,她將就此離去,我一個人坐在角落,不知不覺睡著後,醒來,母親已走,我才知道她將很久之後才會回來,我像個小瘋子似地以穿腦般的尖聲哭叫了一整個晚上,外婆沒理我,外婆重男輕女,她不喜歡女孩,何況像我這樣不討人喜歡的女孩。

那時我還不會寫字,但我心裡有許多話要說。

那 時外婆家還沒有電話,我也不知道怎麼寫信,我雖有話想說,但從未說出,我的外婆並不管我,我經常坐在她的理髮店裡看著窗外,不然便是為她打掃頭髮。那年夏 天四舅高中畢業剛好沒事,他曾以自行車載我出去玩,一次到一家新建的教會,多年後,我還記得教會的彩色玻璃窗,色彩非常詭異,我在許多年之後的夢裡還經常 夢見。


一次去打芒果,我們和一群人帶著竹竿潛入別人的芒果園,把半生不熟的芒果打下來,園主出來追打,我們必須蒼惶地逃命,那是我第一次做壞事,但我舅舅更多年後,他偷的不祗是芒果,是一家銀行。

外 婆把芒果放在米缸裡等著變熟,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些芒果的滋味。還有一次,舅舅和同學在河邊游泳,我不會游,坐在大石頭上看他們游。看魚,看石頭。我外婆後 來也搬到河邊一棟房子,我也經常坐在河邊看著流水,一坐便好幾個鐘頭。我大學讀莊子說的﹂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想到的便是童年這個時分。

那次,四舅載我回家,因他想快點跟上他的同學,速度不得不加快,他沒顧及坐在後座的我,使我的腳踝不慎捲入車輪,受了重傷,有一陣子走路有一點跛腳。

更 多時候,我躺在外婆家的和室房間,望著天花板發呆,在心裡想著所有要告訴母親的話。那些長串的話我記在心裡,一直到上小學都會背,但後來忘了。我從來沒對 母親說過。那二年我幾乎沒說過話。我和幾個外婆雇用的理髮小姐同睡,她們老叫我說話,要我笑,見到人就要笑。我想我沒笑過。

那時我如果學過寫字,我想我會寫信給我的母親。或者上帝?那時我的上帝是我從黑人牙膏盒上剪下來的黑人,我把他當神每天向他膜拜。

在 近二年的時光裡,母親並未來探視過我。我好幾次計劃逃回台北,我那時以為只要沿著一條路一直走,經過小土地廟,經過演戲的野戲台下,且得從那戲台下穿過 去,我就會走到台北。我因為這個想法而比較放心,且一直在等著那個戲班子來搭台演出。但他們似乎一直沒再來演過,倒是別的戲團到廟口去演。回台北後,我們 住在北市近郊圓通寺附近的一棟平房,我因長久離家而對父母很陌生,第一天,母親把我送到幼雅園去,我以為從此她又不回來,站在門口,死說歹說都不進去,我 沒有尖叫般地哭叫,只是不停地流淚。

我非常害怕,我以為我若走進去那裡,從此便只有自己一個人了。

陳玉慧 《我為何寫作》


不過是和自己解釋自己。壞處是﹐常常忽略了把一個人從陌生人變成熟人的手續﹐莫名生出對方應該都知道的幻覺。

2008年4月16日 星期三

溫柔沒有激情的可能

「我也不喜歡溫柔的文字,不喜歡過多的潤飾,我喜歡的是簡潔直接乾淨有力的文字,幾乎極簡,我喜歡純粹的情感表 達,我常常不願意在文字上增添,更不要華而無當,我以為華麗的詞藻只會使話說不清楚,使主題陷入為字的迷宮,而我只想把話說清楚,把故事敘述得更動人,或 者評論時更直接進入要害。……我認為最淺的文字其實傳達的意思更深。」

趕忙來看看自己﹐說了什麼廢話沒有。

There is always too much of something

We are here not to remember names or but to acquire and re-actualize a way of thinking.

The truth is never inside the truth, the truth is always around the truth.

2008年4月14日 星期一

Rocco and his brothers (1960)

還想繞回來寫﹐五個兄弟的名字只剩下 Rocco 和 Luca。臉倒是都還記得。差點把 Alain Delon 認作 Helmat Berger - 不幸的是﹐他們都順利的長老了﹐而且老了以後還是長的差不多 - 也或許所有老人也真的長得差不多。

2008年4月11日 星期五

Renaissance Man

倘若沒有焦慮和疾病,我只是一艘沒有方向舵的船。Edvard Munch

因為忘記了﹐所以懷疑﹐我曾這樣大費力氣麼﹖因為不準備記得。因為不準備描繪每一次無關緊要的相遇﹐或過程。你只打算握住一樣東西。拳頭外的﹐與你何干。

曾經細心描寫﹐因為承受不住。要用另一種方法來解決﹕至少還產出了什麼。可以跟自己交待。不甘願無謂地磨損。還要提醒自己﹐世界上總有可活的。一件件清數﹐向自己攤牌一樣﹕你看﹐一切都好好的。月亮還亮著。雨一條條掛下來﹐倒滿地。見雲開。太陽明天依舊爬上來。

然而我從來不擅描寫幸福時分。開始有餘力學習﹐有餘力關心他人他事﹐大概就是自己過的好﹐用不著現臉的關係。有人聽懂我說話﹐證明我還算此世之物﹐就從地上爬起來﹐像個人樣。

曾經那些宇宙。理性看來﹐是毫無價值﹐也不值得一想的。只有寫來好看。畢竟吃力活著﹐怪不得經脈畢現﹐有描繪價值。

好的壞的都迅速忘了。原來失去的不是記性﹐是過去那些發燒似地尋不著寄託非得拿在手上的情緒。既然不拿鞭不踩高蹺走地上了﹐真乾脆最心愛那只筆也丟了算。真實際。

日光又來凌我。

Ludwig (1972) L'innocente (1976)

"You were snoring! This was not the poem I expect to hear from you."

Visconti et Courbet。令人不得不承認 Culture Capital 果然是存在的。多麼繁複﹐華麗又絲毫不露痕跡﹐那不過是生活背景。

年輕時一腔熱血叛逆拍了 Neo-realism 還是畫了 Social Realism﹐最後還是回到自己的生活裡﹐寫自己的實。是打獵﹐是宴會﹐一間一間的房子﹐長廊﹐馬車﹐夏日行宮。其中若無其事哭天搶地的掙扎﹐雞毛輕又泰山重的心理壓力﹐一廂情願卻永遠得不到的理解。種種富貴病﹐Unapologetically。

我們都在自己的角色裡﹐誰也喝不了誰的湯。呼別人弱勢又趕著去關照﹐都是拿起手來打自己嘴巴。唯誠實動人。

2008年4月7日 星期一

王朔

... 我這幾年不是還寫了倆長篇麼﹐當然我不準備發了。不發的原因是我覺得寫得不好。寫寫就發現﹐其實還是在千方百計偷偷滿足公眾要求﹐比如話到包袱口了﹐必須抖一下﹐不抖顯不出我機靈。靠。我真不是無時無刻都準備諂媚各種惡勢力。我怎麼這操性啊﹖我估計啊﹐什麼時候我目中無人了﹐我就算成了。這是我對自己的要求﹕一輩子不老實﹐一輩子說瞎話﹐老了一定要敞開一把。

2008年4月6日 星期日

L‘Amore in Citta (1953)

1 1953's Paris je T'aime. But the city is Rome.
2 影像美的像會動的照片。既然是時代經典﹐可能之前的印象才是從複製品來的。
3 臉上都是戲。
4 "Paid Love" by Carlo Lizzani
"Attempted Suicide" by Michelangelo Antonioni
"Paradise For Four Hours" by Dino Risi
"Marriage Agency" by Federico Fellini
"Story of Caterina" by Cesare Zavattini and Umberto Maselli
"Italians Stare" by Alberto Lattuada.

2008年4月4日 星期五

四月

三月春天後母心﹐時常翻臉不認人﹐橫像希臘神話中的天氣﹔不是下暴雨﹐就是張著一臉太陽刮大風﹐比冬天還冷﹐一切看她臉色﹐沒個準兒。整天窩家裡卻還看著開心﹐擺明與己無關﹐不像在德國意大利那會﹐得逼自己出門吹風淋雨。濕了乾了濕。

艾略特不做美國人做英國人﹐來了也忍不住抱怨“殘酷的四月”。日光節約時間後嫌棄太陽總不下去﹐與我沒用。天氣穩定﹐昨夜竟然還熱了起來﹐永遠不會消失的 冬日竟然結束了﹐土撥鼠不想出門﹐一番身睡起小時候那些無止無境的週末下午覺來。殘酷的大抵是日光下太容易見著眾人衣冠筆挺鑽左鑽右的德行。


那人選輸了還真沒事幹來我夢裡。

2008年3月30日 星期日

Die Blechtrommel - Gunter Grass

除去這種顏色之外﹐我外祖母的裙子的特點是尺寸寬大﹐過份地浪費衣料。它們圓墩墩的﹐風來時﹐似波浪翻滾﹔風吹到時﹐倒向一邊﹔風過時﹐劈啪作響﹔風從後面吹來時﹐四條裙子一齊飄揚在我外祖母的前頭。她坐下來時﹐四條裙子便聚攏在她的週圍。

大門外鋪礫石的空場上﹐種著不像天然的小樹﹐樹梢上正發綠芽。小樹都由一頭彎曲﹐好似主教的曲柄權杖的鐵棍支撐著。母親們從四面八方擁來﹐一手拿著五彩圓錐形紙口袋﹐一手拉著孩子﹐他們有的亂喊亂叫﹐有的規矩老實。奧斯卡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母親朝一個方向擁來﹐她們仿彿在趕集市﹐到那裡去賣掉自己所生的第一胎或第二胎的孩子。

... 由於她執著地射出歷史悠久﹐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公立小學女教室的目光﹐因此﹐我也用目光穿透到施波倫豪威爾小姐的內心深處﹐找到了許多有趣的材料﹐足夠寫三章不道德的軼事。

... 他聲稱﹕游擊隊員從來不是臨時的﹐而是一貫的﹐長久的﹐他們把被推翻的各屆政府扶上臺﹐又推翻藉助游擊隊之力才被扶上臺的各屆政府。根據馬策拉特先生的論點--這本該使我明白的﹐在所有從事政治的人中間﹐本性難移﹐自我分化的游擊隊員是最具藝術家才賦的﹐因為他們把自己剛剛創造出來的東西隨手就扔掉了。


朋友說到去年看的”德語課“﹐嚴苛的印象就是”真是本標準德國高中讀物啊”﹐想想也和鐵皮鼓有點相似﹐都是在一個地方﹐回顧﹐告解似的寫作。不願離開的牢房。

六十年以後﹐在前年﹐Grass 不是在地下室﹐也沒有爵士樂團讓他控制自己﹐自個兒在眾人面前剝洋蔥告解。戰末加入的納粹黨衛軍﹐這六十年裡﹐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寫著這些作品的時候﹐在他為左翼政治發聲的時候﹐在他譴責納粹的時候﹐在他成為但澤榮譽市民的時候﹐在他把鐵皮鼓扔進墓穴又再次被一個契機喚起的時候。六十年從不間斷的聽見這聲音的他自己。評論別人做“道德權威”的時候﹐也評論著自己麼﹖

一個六十年的秘密﹐六十年的私人牢獄。寫下來也釘不死﹐如今鼓聲變成人聲﹐剝洋蔥﹐哭得夠麼。

2008年3月26日 星期三

Eye Candy - Satyricon (1969)

You should fight a gladiator, not me. I'm a student... I'll love you if you leave me my life.

小時候禮拜日還是禮拜六下午眾人昏昏沉沉的時候播過一“格烈佛”系列影片﹐細節已經記不清楚﹐但裡面怪力亂神的畫面如今還很深刻。最清楚的大概是一個幾層樓高的印度多手神像突然活起來拿起各種武器那幕﹐可惜從哪裡來的難以考究。

眾神兒女。瘋顛在當時更正確﹐現在的理性在當時才是傻子。衣著襤跚的老子在中國說不定也差不多。如今似乎是講學問﹐講人權講道理了﹐振振有辭的瘋顛穿上衣裳﹐議題像血淋淋的肉塊被扔出來﹐眾蒼蠅飛上去狂啄。

想看看原作﹕暴君尼洛親信寫的長詩。一千零一夜一樣的意識流。更比“我在毛澤東身邊的日子”才對。

2008年3月25日 星期二

Eat your Sardine - Les Amants Réguliers (2005)

"Don't you want to have a revolution?"
"I had it when I inherited it.
With my cash I've create for myself a kingdom without laws."

"so you think only the poor will benefit from the revolution."
"No, but I'm less of a idealist than you. One can try to take over the power or at least to balance it. I don't believe in human generosity, you can't change the values."

"I'd like to ask you something, but I don't care."

les éclats d'inamertume


黑白的 Louis Garrel 好看﹐幾乎都能原諒他的吊兒郎當了。

Bertolucci or Philippe Garrel; insider or outsider。美麗島事件比 mai68 壯麗。是“包裝的問題”。

2008年3月17日 星期一

Il Bibone (1955) - Federico Fellini

He like to mix in with the crowd.

Art is everywhere, except in museums. Francis Picabia.


意大利似乎就是這麼一個地方﹕一方面你覺得再也不用去了﹐一方面又有一種掉不到洞底的豐富在吸引你回去。

狼的孩子﹐眾神的子女。Then June, Roma.

2008年3月15日 星期六

魯迅

”那麼﹐我們可就成了為養老而養老了。“
”最好是少說話。我也沒有力氣來聽這些事。“
伯夷咳了起來﹐叔齊也不再開口。咳嗽一止﹐萬籟俱寂﹐秋末的夕陽﹐照著兩部白鬍子﹐都在閃閃的發亮。


用不著倫敦亞非﹐只要是有中文區的外國圖書館﹐至少都有個一兩本魯先生。魯迅那幾篇短篇故事出名﹐散文更容易看出他為人風格﹐序都好到似乎作書只是為了最後能寫個序。新編故事是消遣古人﹐臉冷冷的偷笑著。說話厲害歸厲害﹐也算不上什麼好漢。吠吠文學而已。

2008年3月13日 星期四

Climates (2006) - Nuri Bilge Ceylan

I want to make chamber music... not big budget films.

Second time's luck. If any visual or literal material can be a reason to visit a place, Ceylan will be so much more than Pamuk of Istanbul - for that matter.

His film are, just like how he wanted it to be, intellectually honest.

Ritardo

身邊的男子帶了和丈夫一樣的書包﹐想搞清楚他看的是義文還是英文。是什麼科目。但沒有咖啡機請他喝 Capuci 就是。

飛機不但晚﹐而且遲了。一種漫漫長夜怎回家的心情在夜裡蔓延。隔壁又來了一個我認識的箱子。我放了一些小東西請他自己來拿的手勢。那是個不錯的箱子﹐我記得。和他的主人擁有完全不同的個性。

一個西裝妥貼的英國男人﹐有我父親的年紀。帶一條條紋圍巾。我想像著他衣櫃裡那些乾洗完還在塑膠套裡的西服西褲。

這種時候總會想到這種情節﹕兩個人以為自己要死了﹐互訴情衷﹐很不幸地又獲救了。說的還是謊言。


飛機降落。大雨蓬勃。這幾次的上機不是像逃難就像是北極救難隊。暴風雪中對話。後面的女人拿出那曾經和我去 Bordeaux 的背袋。和他初識時他就一直背著的背袋。嘿。

2008年3月12日 星期三

Fare un Film - Federico Fellini

農民之間時常互相爭吵。有三個姐妹和一個男同性戀﹐為了一份遺產爭執了二十年之久。他們互丟糞便﹐偷對方的雞﹐持續不斷地移動土地交界的圍籬。知道一天清晨﹐三個姐妹顯然經過了一夜深思熟慮﹐決定到男同性戀家裡﹐用拍地毯的藤拍把他痛打了一頓。

我希望有一天能拍一部關於羅馬涅省農民的電影﹕一部沒有左輪手槍的美國西部片﹐片名叫“去他的聖母瑪利亞”﹐是句罵人的話﹐不過就發音而言﹐要比“羅生門”好聽。


遲了兩分鐘沒趕上去 Cremona 的車﹐再來就是兩個小時以後。無可奈何地在車站對街一咖啡店坐下來消磨時間。小小的咖啡吧由老奶奶和她看起來比我稍長的孫女掌櫃﹐我對著門坐﹐禮拜日近中午﹐來來往往地什麼人都有。先來了一個西裝筆挺的父親﹐帶著兩個同樣品味一流的兒子﹐那咬在鼻樑的金邊眼鏡、長度完美的外套和褲腳、一雙不卑不亢的皮鞋、和一對隨性插在口袋的手﹐沒有數百年的家世還真培養不出來。稍過片刻﹐兩個小男孩爬上爬下地把奶油捲吃完﹐父親正確地一口喝完了 espresso﹐叮叮噹噹地在玻璃門後消失無蹤。換上一對三十左右的婦女﹐不知討論著丈夫、情人、還是友人﹐眼神中帶著神秘的不平﹐高高低低地不時回頭看看獨坐的我。我睜大眼睛﹐類似微笑。

一對年輕男子拿著粉紅色紙張﹐桃紅塑膠細帶裹包的甜點﹐坐在桌子小小的兩人座上﹐是藉買餅點出來和朋友商量事情﹖還是討論這包裹的贈送對象究竟值不值得﹖再抬頭﹐兩個人又消失了。

La Strada 或是 Fellini 虛構的筆記本﹐在這裡看便無比合理又無比自然。百年以來﹐這些事就是這樣發生﹐這樣吸進過去﹐又換上另一套衣服出場。在你眼前的這些人。

2008年3月11日 星期二

天工開物﹐栩栩如真

龍良玉就在心裡想﹕學科技的﹐原來係個憨人!

12天的旅程﹐去的又是 Grass 的住所 Lubeck﹐怎麼說也應該帶鐵皮鼓。但終究因為太重放棄。又怕漫漫路上無事﹐只好帶遲遲沒看的董啟章﹐這書大概也是要等到這種別無選擇的時候才能看的。太好看的書不是捨不得看完﹐就是太快結束。董生這寫了一輩子看了一輩子的﹐技術是寫出來了﹐只是除出技術﹐還真不知能看什麼。

技巧折人。還有二部三部﹐這次有得磨了。

2008年3月3日 星期一

栗憲庭又來了

﹕「長安街的建築是中國醜陋建築的陳列館。北京的計程車司機很幽默﹐他們把海關大樓叫大褲子﹐把交通部叫大柱子﹐把婦聯大樓叫大肚子﹐還有那個中旅大樓﹐亂七八糟的小盒子堆砌在一起﹐司機說它是北京最醜陋的建築﹐”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2008年3月1日 星期六

露北克

消化液體﹐產出液體﹔吃進漿糊﹐產出漿糊。吞火﹐吐火﹔呵氣﹐吐氣。

沒帶來的鐵皮鼓的主人還住在這﹐她說他還活著。她說 Thomas Mann 也是這裡人。偷書賊說納粹這麼風行是因為大家實在太愛燒東西﹐現在可以體會。這些硬梆梆風景冷到骨子裡﹐自己燒起來了。

燒到40度突然一切歸為平淡。我在黑暗裡想著自己的婚禮。想著他牽我的手﹐想著...... 一張寫好的明信片找不到地方寄﹐我願意背著行李走幾條街﹐天空掉下棉絮一般粗的細冰﹐打到身上﹐“啪”地一聲響。幾日旅程這城一直像個個性乖僻陰暗不定的情人﹐有時開些花﹐有時大風大雨。我要離開﹐她在地上哭叫打滾。我在雪雨紛紛中離開。露北克。

2008年2月29日 星期五

老病

多出來的日子像割不淨的癌﹐閏年成了我的病因似的。於是一邊想著還是不要去那個再近不過的城市﹐就想不特別想吃的東西但就在眼前嘗一口也無妨﹔偏偏又看見 Boash﹐這雞肋又好吃一點。總有兩邊無盡延伸的理由﹐而且並不彼此抵銷。

突然覺得未來想起那年的病憾未必不是好事。第一次覺得可以錯過什麼。如今確定的事多了﹐大可盡情惆悵。

黃色不像它的名字﹐Yellow也不是﹐更不是Juane。它應該叫 光﹐或是﹐la luce﹐my lumière。

2008年2月27日 星期三

惶然錄

7
有一天﹐一個朋友﹐作為一家生意做遍全國的火爆公司的合股人﹐認為我的工資明顯地太低了﹐對我說”索阿雷斯﹐你被剝削了。“這句話使我意識到﹐我確實如此。但是﹐任何人在當前生活中的命運就是被剝削﹐那麼我的問題只能是﹐被V先生剝削及其紡織公司剝削﹐是否就比被虛幻﹐榮耀﹐憤懣﹐嫉妒或者無望一類東西來剝削更糟糕呢﹖

... 我以一種人們欣然回家的方式﹐轉向另一個人的寫字檯﹐如同它是抗擊生活的堡壘。我有一種如此不可阻擋的溫柔的感動﹐面對著我現實中的帳本﹐面對著我給他人記數的帳本﹐面對著我使用過的墨水瓶﹐還有不遠處S弓著背寫下的提貨單﹐我的眼裡充盈著淚水。我覺得我愛這一切﹐也許這是因為我沒有什麼別的東西可愛﹐或者﹐即使世上沒有什麼東西真的值得任何心靈所愛﹐而多愁善感的我卻必須愛有所及。我可以濫情於區區一個墨水瓶之微﹐就像濫情於星空中巨大無邊的冷漠。

60
我總是相信﹐思想比生存更好。這是我的不幸﹐與其他所有的大不幸隨行。

200
我為了理解而毀滅自己。理解是對愛的忘卻。我對 da Vinci 那個既十分虛假同時又十分深刻的說法茫然無知﹐他說一個人只能在理解的時候﹐才可以對什麼愛起來﹐或者恨起來。

孤獨折磨著我﹕陪伴則壓抑著我。另一個人的在場會搗亂我的思想﹐我以一種特殊的抽象方式夢想他們的在場﹐而我的任何分析能力都無法解脫這種方式。

207
我從來沒有愛過誰。我最愛的東西一直是感覺--- 在我意識視圖裡紀錄下來的場景﹐被我敏銳雙耳所捕捉到的印象﹐外在世界裡的卑微之物憑借香水向我開口﹐述說往日的故事(如此容易被氣味所激發) --- 就是說﹐它們向我餽贈現實和情感﹐比那個遙遠下午一塊烤房伸出的烤麵包要強烈的多。當時﹐我參加了叔叔的葬禮﹐然後走在回家的路上﹐叔叔是那樣喜歡過我﹐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在回家的路上只有一種模模糊糊如釋重負的溫柔之感。

這就是我的道德﹐我的形而上學﹐或者是我自己﹕甚至在自己的靈魂裡我也只是一個黃昏裡的路人。我不屬於任何事物﹐也不渴望任何事物。我什麼也不是﹐只是某些非個人感覺的抽象中心﹐一塊有感覺的鐵片﹐雖然從牆上跌落下來﹐但還是在映照著萬千世界。我不知道這一切給我帶來的是快樂還是不快樂﹐我對此毫不在乎。



雖然 Seville 是卡門﹐唐璜和唐奇軻德的家﹐但我手頭邊沒有它們﹐也沒有任何西班牙作者的書﹐只好帶了葡萄牙的 Fernando Pessoa﹐想著地理上比較近﹐也就魚目混珠一下。一開始就發覺錯了﹐這絕不是一本適合在旅行時刻閱讀的書。Pessoa 一輩子鮮少離開里斯本﹐一直在辦公室裡做著他的職員﹐他緩慢時辰天光﹐把自己從生活中抽離﹐旁觀身邊所有一切﹐偶爾哀求一切重複的終結。

我在路上﹐旅館裡﹐飛機上怎麼也不能專心﹐常常看了幾頁過去﹐腦子裡轉著自己的事﹐等於什麼也沒讀進去。或許還是適合一個人緩慢的某一天﹐靜靜地﹐慢下來看這辦公室裡的蒙田。

The Kite Runner

哈山和我面面相覷。這個印度小孩很快就會學到英國人在這個世紀初所學到﹐以及俄國人在一九八○年代初終於學到的教訓﹕阿富汗人是獨立自主的民族。阿富汗人珍惜風俗﹐但痛恨規則。鬥風箏也一樣。規則很簡單﹕就是沒有規則。放你的風箏﹐割斷對手的線。祝你好運。

聖荷西州立大學的創作老師提到“陳腔濫調”時常說﹕得像提防瘟疫一樣躲著它們。他覺得自己講的這個笑話很好笑。同學也跟著大笑﹐可是我總認為“陳腔濫調”其實是蒙受不白之冤。因為﹐它們往往正確無誤。但是這些辭彙的合宜貼切卻被“陳腔濫調”的俗諺本質所掩蓋。例如“房裡的大象”這句話﹐用來形容我與拉辛汗重逢那一刻的情景﹐真是再貼切不過了。


買了半年的書﹐電影都出了才想到來看。先不看SOAS那些藏書﹐回來看自己那箱故事性比較重也比較著時的讀物﹐不像是誰寫來抽版稅的﹐空氣清新許多。大家都會寫作的年代﹐可能我們能聽到比較多當事人的故事。沒有什麼比這更好了。其他大概是技術而已。

出發到桔色 Seville 前就想寫出來的感覺﹐為一些爛事兒耽擱。一本書上了路從新到舊﹐身邊人也看完了。像偷書賊一樣﹐這兩本小說都有關戰爭﹐親情和友情。然而我最喜歡的還是朋友間唸書寫字的部份。

可能是之前一直讀老東西的緣故﹐再回來看著兩本這幾年寫出來的小說﹐發覺小說情節和電影場景沒什麼分別﹐不知道是早準備好了變成電影﹐還是影像思考深深的植入這一代作者的心靈﹐看書的時候都讓我有看電影的感覺。與其說這兩本書讓我有很深的思考或打擊﹐不如說他們的劇情都很緊湊﹐手法新鮮有趣﹐題材也能給與該有的力量﹐但好看歸好看﹐和我最喜歡的“我願意為你朗讀”比起來﹐還是差得多了。


人不應該為自己的懦弱找理由﹐至少要有承認懦弱的勇氣。我不是不相信命運﹐但這與命運無關。

2008年2月19日 星期二

偷書賊

一九四二年點名名單 (精簡版)
一﹐窮途末路的猶太人﹕我們坐在屋頂上﹐在吐冒熱氣的煙囪旁﹐他們的魂魄在我的大腿上。
二﹐蘇聯士兵﹕他們攜行少量彈藥﹐不足的彈藥則從戰歿袍澤那裡取來使用。
三﹐法國某個海岸上浸泡腫脹的屍體﹕擱淺在沙礫與沙粒之上。

... 大家說﹐戰爭是死神最好的朋友。但是﹐我一定要讓你知道另一種說法。對我而言﹐戰爭像是新任老闆﹐他期待不可能完成的工作﹐他站在你肩頭旁﹐不斷重複一句話﹕「把事情做好﹐把事情做好。」所以你更加賣力工作﹐你把事情做好。不過﹐老闆並不感謝你﹐他要你做更多的事情。


生活由一個由一個的故事接轉而成﹐一本書﹐一部電影﹐一個突如其來的職業﹐一個反反覆覆寫爛的故事﹐一次次準備好的旅程。看完一本書﹐鼻頭還是熱的﹐但是你沒時間回憶。你得把電視上那放了三天的帶子看完﹐好寄回去﹐再換張新的。你還得趁天光下山前﹐趕緊打開別人寫好的劇本﹐想著怎麼能不讓它這麼牙酸。好險那個突如其來的職業轉身自己走了。你看看太陽還有兩刻鐘﹐不如給自己寫一篇文章。

電視上那盤 Ice Storm﹐有 Lord of the Rings 的小矮人 Elijah Wood﹐蜘蛛人 Tobey Maguire﹐還有異形老母 Sigourney Weaver﹐聯合神話/Super Hero/外星生物的卡司﹐後來前二成功變成新好萊塢男角﹐後一退出影壇。導演嘗試完英國珍奧斯丁﹐美國牛仔﹐還有搖擺不定的抗日女間諜﹕他一向喜歡女作家。神秘的交匯。

兩刻鐘到了﹐下個夾縫見。

2008年2月16日 星期六

唐人街

馮太太是個令人覺得驚訝的女人﹐任何事情只稍瞄上一眼﹐就弄得一清二楚。她對這一片小小的店覺得失望極了﹐可是她也不打算去埋怨那。她的心中默默地想著一大堆的事情--- 家庭的收支、房子、佛羅拉、以及孩子們--- 儘管她一件事也不說出來。外國也好﹐不是外國也好﹐這裡就是她的家了﹐她必須對所有的人負起她的責任。房間的問題解決後﹐她就打開行李把湯姆和伊娃的牙刷、毛巾拿到廚房﹐放在洗碗臺的附近。湯姆在廣東時的名字就是湯姆﹐伊娃的英文名字則是經過一長串的演變﹐最後才決定的-- 阿華-- 阿帕-- 阿芭-- 阿娃-- 伊娃。

看到一半才發覺這似乎也是翻譯的。只是誰翻譯的﹐或根本是林語堂自己翻譯的﹐就不知道了。上網找一找﹐先看到別人在維基的批評(我看要很久才會有人改掉那則過份主觀的批評了)﹐還發覺原來這本書還是在巴黎寫的。在巴黎寫紐約﹐怪不得沒有白先勇後期作品中那樣濃烈的紐約味﹐還有可能參雜了些巴黎三區溫州街的感覺。

陳是一個不常表達自己的人﹐有些事情我是等到在外面別人問他我才知道變化的。剛到倫敦住在 Natalie 那個和火車陸橋黏在一起﹐幾刻就要整個房子晃動一下的房子客廳時﹐他聲聲說倫敦好過巴黎﹐現在大概是新鮮感過了﹐看清倫敦現實的面貌﹐又開始喜歡法國來。問原因﹐他的解釋是﹕也就是那些不實際的地方。電影展覽還是風情。我去了四次倒是已經受夠了。房租再便宜也不設想著住在那些房子裡。過多的文化讓我感覺很粗俗。總是在談論﹐總是有活動﹕正是我常做的事情﹐所以無聊無比。我還是想著 Yukon﹐吃是為了生存﹐責任是為了生存﹐一切都是為了生存..... 一代代活下去就是最好的證明。而文明人的生活總是以給自己找麻煩的程度存在的﹐只是因為身體舒坦了。

我喜歡這種墨印的小字。好像還從童年那陰暗的書房拿出來的。


語言不通也有一個好處﹐在比手畫腳中她們不可能有太多的爭執。你可以表現出悶悶不樂得樣子﹐你可以重重的嘆息﹐你可以表示不耐煩﹐但除此之外你別無辦法。不說話﹐就不會說錯話﹔這也就是為什麼一匹馬不會對另一匹馬銜恨數年的原因。

2008年2月15日 星期五

強迫症

有責任的人生是比較輕鬆一點。

Atanarjuat - the faster runner (2001)

"Too much talk spoils my appetite."

今年的就業情況也像 Inuit 一樣﹐出門打獵是天責﹐天給不給吃飯是天的問題。天氣不好﹐我們就用最低限度維持﹔今日季節變換﹐有動物出現﹐就天天出門﹐帶回海獅海象海狗來。接下來再走走﹐說不定還有麋鹿﹐和一些生魚碎。如何活的有尊嚴﹖如何說話只說重點﹖生存不是問題以後﹐問題就太精緻了。

得去 Yukon。

2008年2月14日 星期四

On Human Behaviour - Jean Cocteau

"Writing is an act of love. If it is not, it is mere penmanship. It must needs obey the same mechanism as plants and trees and project its sperm all around. The earth's luxury lies in waste. One fertilises, one falls by the wayside. That is how it is with sex. The heart of pleasure may be sharp but it is not precise. It invites the race to perpetuate itself. But nevertheless, it operates blindly. A dog makes love to my leg. A bitch goes for a dog. A plant that once stood tall and now wilts, yet makes for its seed a parachute which falls to earth before it can open......"

La difficulte d'etre, 1953

2008年2月13日 星期三

冬蟲夏草

早睡以後﹐夢很多。早上起來特別累。早上和晚上都是一種生活。一種擺脫不了的懊悔感在起床後還不放過我。好險有正事做﹐有人要招呼。比較容易忘記。

能每天出門晒太陽﹐從 Euston 走到 Baker Street﹐挺好的。晚上吃一種充滿小果子的紅色果凍﹐攪碎了﹐好像吃人的內臟。新買的窗帘有毛毛蟲﹐又是一種征服恐懼的行頭。

2008年2月6日 星期三

青天碧雲

真想要這樣一個名字﹐金光燦爛﹐青天碧雲。你跟那人走了﹐因為你相信。你沒奢想他會那樣安慰你 (還是你有﹖白痴)﹔你想的比較多的是﹐面對個萬般正常的人﹐用不著走到那一步﹐總可靠自己自律。

但你還是認為愛是那樣的﹐等於你既然相信他愛你﹐就會有附帶的手勢。(誰告訴你的﹖)


沒有﹐那也就是這樣。喝一口涼水﹐含很久以後﹐慢慢吞下去。

至少有理由﹕你未曾見過那個人﹐你沒有。

金魚精

日收三片﹕Happiness, Together, Pan's Labyrinth。

沒錯﹐想像最美好。

2008年2月5日 星期二

你愛黑眼珠

你在我見得到的地方救著不相干的人。你稱那是人道﹐只因為我好手好腳的無法讓你充份發揮你的英雄主義。你早就認為我們生活無趣﹐不夠充滿你各種浪漫的幻想﹐那種聲嘶力竭筋肉扭曲的形式 (你從未認真想過自己哪來那樣挺直的鼻樑下顎﹐權像個翻遍時尚雜誌的婦女一樣相信那奼紫嫣紅穿在自己身上也會出色玲瓏)﹐我未曾滿足你的地方你藉著不說話沒表情每個晚上從枕頭另一邊遞出﹐我還得一日日客氣地櫃藏整理。你撇過臉去可惜我無法參透你的偉大﹐彼得自有他不認主的理由。去拈你的香花﹐修養你的身心﹐你死了的妻還不用你髒手來尋。

盲音

它就這麼突然斷了﹐誰也不知道為什麼﹐無處可以申訴﹐申訴了也不能如何。你只能等﹐他說﹐技術人員已經在接口解決問題。不﹐不﹐你們不明白﹐這條線的對面有個人在等我﹐橫越這些電波﹐黃色塑膠皮包裹的金屬﹐海底的巨大纜線﹐到那條我可能曾經穿越的路。我在什麼時候見過你麼﹖但是她在更就以前就和你相遇﹐而且一直在那裡。植物性的緊抓土地的深處。她甚至不用移動。我們是運氣﹐你們是命運。差別很大。

爬過冰冷的碎石磨平地板﹐爬上桌子﹐穿過那些我聽不到的 你生活所有的聲響。

老婦人

她現在坐在公共汽車內像小女孩子一樣為她的寵物傷心。她已經有七十多歲了﹐誕生於民國之前﹐可是這件事並不重要。她從來沒有享受過什麼了不起的生活樂趣﹐就是對自己的生日﹐也從來不表示什麼﹐因為她的丈夫在她還年輕時就走了﹔她的子女似乎也忘忽了這件事﹐因為她的一生和孩子們都在貧窮中度過﹔而大多數窮苦人對彼此間的生日是十分淡漠的﹐或許他們心裡都有數。她的眼珠迷矇模糊了﹐怪不好意思地把臉轉向窗外。路上行走的人抬頭看到那部公車的窗子有一張流淚的老婦面孔都感覺奇怪﹐他們也許想追問她為何﹐但車子快速地擦過了他們。

都做什麼﹐照顧身體﹐瘦了沒胖了沒。若是遇上了那種感嘆似的抱怨…哎你們不在我們只好照顧自己啊…更不知如何面對撒嬌﹐只得更歡快的回應﹕爸爸的身體這樣勇健﹐完全沒問題的。不能再政治一點了。說的越多就更多沒說的。不如像燙手山芋似地移開。

雖然她口無遮攔但說出來的話倒是真的﹕我們的生活沒有交集。我們要說什麼呢﹖我沒面對過這種索求﹐只覺得毫無辦法。那我的人生怎麼辦﹖就算我百般衡量著手上究竟是拿了什麼牌﹐她卻不在這規則裡﹐早幫我做好了打算。不然用善惡和傳統打頭。誰也知道﹐連紅血球都不能保證一輩子平安無事地生產出來。忘了 如何可愛。

2008年2月3日 星期日

Hamlet goes Business (1987)

"If somebody ask the purpose of your journey, you're going there to relax and have fun."
"Norway?"
"You may go."

2008年1月30日 星期三

東坡

處貧賤易﹐處富貴難。安勞苦易﹐安閑散難。忍痛易﹐忍癢難。人能安閑散﹐耐富貴﹐忍癢﹐真有道之士也。

不管在宮中或家中﹐他總是黎明即起﹐梳頭髮一百次﹐穿上官衣官靴﹐然後再躺下小睡。他說﹐那種小睡之美﹐無物可比。等該出門上朝時﹐他已衣冠整齊﹐於是出門騎上鍍金鞍韉的白馬﹐往東華門而去。

他說君子如麟鳳﹐難求而不易留養﹐小人則「易進如蛆蠅﹐腥羶所在﹐瞬息千萬。」其理至明﹐人若不願與蛆蠅為伍﹐只有遠避。


看完蘇東坡傳﹐要再接著看 Machiavelli﹐怎麼也沒辦法。是"Politics for Dummys"沒錯﹐參考書畢竟沒有貨真價實的歷史好看。再﹐十一世紀我們已這樣精緻﹐何須他多話。投機份子是也。

Everything is illuminated (2005)

"I also like writing, but I feel that I'm born to be an accountant. "

"...What is it?"
"Soviets."
"...What happened?"
"Independence."

“The Eskimos have 400 words for snow, Jewish have 400 words for 'Schmuck'"

2008年1月23日 星期三

有病

這次病不特別嚴重﹐也不見好﹐每天一樣出門進門﹐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卡在喉頭。兩個月一小病是機率太高了﹐大概是在家發爛所致。坐床上一天不動﹐企盼那四小時要來不來的日光﹐不精氣渙散才怪。每天出門像老人散步還是監獄放風﹐只希望離開英國脊椎還是直的。

等消息﹐等。郝先生也辛苦你﹐當初若去考了律師今日多有用。

誠品生意做不好﹐拓點快﹐轉型慢﹐好大喜功又愛上頭條唱高調﹐事到如今﹐倒怪起別人來﹐說別人不配合﹐耍脾氣要別人買單。莫名其妙。要做超市就去做超市﹐自己去變態﹐說那些五四三﹐今兒個看著不臉紅麼﹖

2008年1月20日 星期日

白先勇

算來算去﹐虹橋鎮一帶最有錢的是住在我們隔壁的金家。這是順嫂告訴我的﹐她講﹐金家要是沒有幾百畝天﹐無論怎樣也撐不下他們家那種排場。順嫂的交際手腕很有兩下﹐我們才住下來幾天﹐她就跟金家上上下下混的爛熟了。當她帶著我向他們家裡直闖而入時﹐就連那條看門的狼狗也不會叫一下。《金大奶奶》

香港這本“骨灰”從台北寫到紐約﹐裡頭的人顛顛倒倒的都發了熱病。大觀園﹐一天下來這樣多情節還真吃不消。

想燒橋也沒有這麼容易﹐還得堆點柴火。

2008年1月14日 星期一

數來寶

一月都要開始了一半﹐還是沒有過年的感覺。大概去年什麼也沒成就﹐就覺得時間沒過去。2006年最後一天把婚結完﹐隨即什麼也不知道一樣﹐進入夢遊。凡事停滯不前。沒什麼教訓﹐沒什麼感覺。

是最平順的一年﹐也是最不順的一年。說了﹐個性擅長消災解難﹐越大的困苦越懂得克服﹐若平順無事﹐自身就是最大的災難。這種個性﹐也叫犯賤。如果要問﹐沒試過幸福平靜﹔假設大家都閉嘴了﹐我嫌安靜。怪不得把 Tourette Syndrome 治好﹐病患的人生更難受。

”信心“這種東西﹐只能對著不能天天辨證的東西﹐不然容易變成愚忠信徒﹐對方成了神棍。是造神的人有問題。


“永恆就是一個人在灰色的房間坐著”...... 把罪與罰的電子書看完﹐眼睛算是傷的有意義。

2008年1月13日 星期日

王老先生有塊地

「我寫完《嫁妝一牛車》後﹐看了好幾遍﹐每次都是邊看邊掉淚﹐我覺得自己真不應該如此嘲笑一個這麼可憐的人。但是後來想想﹐當一個人窮過了一個程度以後﹐他的窮也就只變成好笑了。這樣想通以後﹐心裡才好過一些。」

這樣好一個人﹐早早就去了。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1990年﹐台灣可能還不這麼亂。

先看《玫瑰玫瑰我愛你》﹐一邊看一邊笑﹐幾乎要滾到床上。很久沒看到這麼有趣的小說。尤其是鄉土小說﹐寫的真入情入性﹐一把台語寫得爽快流利﹐看得又痛快﹐又愉快。

珍惜時間﹐一天把兩本書看完了。王不知怎麼這麼愛寫男子腋下的味道。長長短短前前後後不知道用了多少種形容詞。玫瑰玫瑰我愛你的年輕男子有狐臭﹐嫁妝一牛車的簡布商也有狐臭﹐夏日的原住民女子也被狐臭引出山...... 鼻子癢了一天。

也為作業想找民國70年的小說﹐全都是台大外文這一班。

2008年1月9日 星期三

生意蓬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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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脈就像埋地底炸彈﹕誰知道什麼時候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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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壞事的時候是非常細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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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y. Buy. Bu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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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話越來越少。
﹕我賺得錢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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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你上我老婆。
指責﹕你浪費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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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員獨享專有權利﹔一人做事一人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