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s the possibility of you
not marrying into a middle or upper class family?
他問。是不太大﹐我想。但問題應該是
what's the possibility of
you
getting married?
丈夫大概不是 一種昂貴的食材
他比較像是 炒蛋 或是
牛肉 那種
容易取得 又聽說飽含蛋白質的食材
丈夫大概不會是季節性 或是
時態性的
他應該是 容易分解 又
便於吸收。丈夫應該不是
一種海港
比較類似
一竿桅槳。
2005年12月27日 星期二
2005年12月25日 星期日
黑暗之光
做論文的時候永遠是文科學生懷疑人生意義的時機。記得前年在倫敦的聖誕假期有一萬字要寫﹐和陳蕾兩人不知死活的過了聖誕﹐過了新年﹐才一千兩千的抱著書寫 將起來。兩個人就這樣一人坐在桌上一人坐在床上﹐一搭一搭的互傳網頁歌曲﹐不時暴出笑聲說說話﹐竟然也讓我們兩個趕出來了。
還記得兩人照慣例坐地鐵到 Oxford Circus 交作業﹐地鐵裡有一修鞋開鎖店﹐時常能看到光著腳的淑女們臉色不是太好看的坐在外頭等待。店裡的生意很好﹐三個人永遠忙裡忙外﹐那日﹐他們在鋪裡面說著什麼﹐大笑﹐隨即一塊唱起歌來。我走上階梯﹐頓覺人生慘澹。
他臉上露出那表情﹐我知道他不懂離開這樣的工作有什麼好捨不得。我的確不只是捨不得﹐而是萬般無奈和難受。像黃昏裡的光照明 了那路邊的小徑﹐成排的樹顏色層層疊疊地堆上﹐我望著﹐心裡一陣燦然的感動。地上灑滿柔軟松針﹐走著腳下像踩在雲上﹐盈盈一蹦一蹦地﹐像從沒這樣快活過。 但夜要來了﹐這不是回家的路﹐我得折回﹐重新走上硬梆梆的柏油水泥磚。
像是從來不曾擁有﹐好過失落。但我已知道他們的故事﹐認得他們的神情﹐和他們同笑﹐同事。在那簡單的對談裡﹐看見那性情的光輝。
七點到十點... 一個不算短的時間。她總是和他一起進來﹐兩人為互相夾著菜。還有他﹐一個明明應該叫阿標還是什麼卻有個英文名字叫 Joe 的伯伯﹐在冷風中大家吹著煙﹐他興沖沖獻寶一樣地過來﹐湊著手﹐把那白色煙屁股壓成一朵花狀﹐放在碗型的手掌中﹐輕輕地吹氣。小白花隨即跳上跳下﹐翻滾起 落﹐就是不會轉出他掌中。他就是這樣日復一日渡過悠長的泊車歲月﹖新來的伯伯還不熟稔﹐他總是在稍微的遠處看著聽著我們﹐瞇著眼露出靦腆的笑。
地鐵站外面冷撲撲﹐陽光灑下卻是一片光明。只有我知道我背對那歌聲步入黑暗。
Christmas Morning
You looked like a Christmas morning.
在這城裡的女子 不會 知道 是什麼意思
她們 剛剛起來
臉上有殘留的妝和 一種
疾速降落的耳鳴。鬼可以 不要呼吸
但收斂的妖精 就什麼都不是。
我沒有。 沒 有。企盼
指甲裡有點殘留的糖粉 或什麼
也沒有。揉進眼裡的鹽
和浪花 無關。
他微笑 但是沒有割開什麼
像打在鼓皮上﹔從這裡
回到那裡。像那些
我們聲稱與他們無關的人。
禮拜日。一切已被造成。
神說 你休息吧。祂的孩子
正在長大。離真正的末日
還要 一陣子
但我醒了
沒有禮物 因為
沒有襪子 也
沒有聖誕樹 來放禮物 也
沒有煙囪 或是
火爐。
那話語像吸進水裡的石頭 一點
聲音也沒有。
2005年12月19日 星期一
after Dark
那日他們兩人都不在﹐下午的廚房就我一個人。我坐在小板凳上﹐就著日光燈把那本放了個把個月的書看完了。仍然不習慣他後來的作品﹐沒辦法被療傷派治療﹐還是應該結束在深深海底還是雨下不停的電話亭比較實際。
書裡面的年輕中國女孩被日本嫖客打傷﹐還把衣服皮夾手機全偷走﹐她裹著浴巾在地上哭﹐血流在白色浴巾上。她在我腦裡鬆開本來護著頭臉的手臂﹐發足 就追了上去。嫖客回頭看到長髮飄飄的她﹐一惶從樓梯直滾到門口﹐想起身卻發現雙腿發軟﹐只爬到了路上。她追上去﹐一腳踹在他腦門﹐低頭查驗自己的東西。她 在雪中站起來﹐街上許多人。她血滴在雪上﹐裸著的身體發著光。
左手抓著果子固定﹐右手把刀子的尖頂插進果實﹐左手轉動﹐執刀的右手施力。結構舒展斷裂﹐再把酸黃的種子挖出來。那手感像一個輕朗的暖冬早晨﹔一個剛剛爬上美麗皺紋的32歲。我最喜歡這個工作﹐希望世上有個地方可以成天就是殺百香果﹐用我自己的節奏。
(為什麼要跑呢﹖我們都是去同一個地方啊。早晚﹐都一樣。我們都只是在維持生命而已吧。)
好像不應該是這樣的。問題是我節拍亂了但我仍然是一個鬼魂。不應該是這樣的﹐但我問題太多姿勢又不夠確實。我總是想知道為什麼﹐但前面的屋子不是長那樣啊﹐紅色屋頂應該更陡峭然後有很多可愛的小窗戶排排站的樣子... 回神。大家總以愛莫能助的表情看著我﹐我只是傻笑。
你要回來了所以我得把書看完。不還書最殺千刀。但總有那種你想悄悄留下的書﹐又作賊心虛像心底仍然捨不得結束爛關係。這書是別人給的﹐你的命也不是我的。我還是國境裡的獨生在海底。
2005年12月14日 星期三
我愛廚房
不知不覺已到月中了。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呢﹖十一月底麼﹖感覺像過了很久﹐畢竟是另一個人生了。我是那些沒有面孔的人﹐人們在外面對著蠟燭美食相談甚歡正 襟危坐的時候﹐我們在裡面拼黏炒煮忙得翻天覆地。然而我們在裡面大多也是笑的。沉下臉的時候會有一千件事情過來把我淹沒。會有一個聲音過來安慰你﹐或一句 笑話﹐一盤剛起鍋的意大利牛肚還是巴西蘑菇還是松露麵﹐運氣好可能轉角還有個小牛尾﹐晾在那兒等待你的寵幸。手裡碰觸的一百樣東西﹕各種味道的奶油起司餡 料﹐蛋黃蛋白﹐捶打捏揉的塔皮﹐香草糖漿﹐乾了的冰淇淋﹐杏桃水﹐融化在掌邊的可可﹐翻搗成泥的杏仁粉﹐靠傷的草莓﹐覆盆子... 有時遞來一杯多種蔬果打成的鮮紅活力湯﹐有時是一杯燉了多久貨真價實的雞精。
我是那些沒有面孔的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在沒有人或沉默相對的午後廚房裡拿起拖把拖著隨即又會沾髒的地﹐當做以後應徵天堂油漆工的練習。一心一意 的勞動裡你要忘記那些損心的事情﹐忘記那些無處下手怎麼也擦不乾淨的記憶﹐就是你和眼前那一寸寸潔白的瓷磚﹐你充滿成就感好像贏得了甚麼戰役。
有時候你得離開去處理世界上的事情﹐大都和銀行有關係。你走在路上自己看著那些和你一樣沒有面孔的人。電動的狗對你吠著﹐無助的聖誕老人沿著一條 線爬上爬下... 真正的老人戴著一頂帽子﹐層層疊疊的模糊暗色衣裳﹐坐在板凳上渥著手。眼神對不住焦的女子拿著彩卷站著﹐我從未看過人買﹐她也知道﹐只是沒有目的地站著並 不上前來。我是這個世界的鬼魂﹐就只是這樣走過你們。她的焦點可能聚會在另一個世界。旁邊的工地鐵門開了個縫﹐一跟鋼筋從裡面伸出來﹐他似乎有點訝異我就 在這樣近的後面﹐我避開﹐沒看見他的臉。
我是這個世界的鬼魂﹐少許看見你的人﹐把身體靠後﹐露出不以為然的樣子。他不知道你去了哪裡經歷過甚麼﹐他不知道你心裡想些甚麼。他對著錦衣華服 會露出別的樣子﹐金邊眼鏡會滑出笑容。他日夜商討盤算著重要的事情﹐似乎手握整個宇宙。金錢和權力是唯一反地心引力的東西﹐誰不自然地向上攀﹐誰在宜蘭拾 起一顆落地的無花果咬了一口﹐他在走回家的路上﹐背上的果子會變成送往台北的包裹﹐那家他從未也可能終生不會踏及的餐廳﹐裡面有一個廚房﹐一個綁著頭髮的 女學徒將包裹打開﹐黃色的保護圈拿起來﹐端著刀子一分六以後放在烤盤裡﹐露出紅白的芯﹐淋上漂浮香草子的蜂蜜水去烤﹐柔軟以後被安排在被蜂蜜黏在盤上的杏 仁蛋糕﹐一個個尖塔一樣的蛋白餅包圍著﹐放上乾燥的香草枝﹐沾上金鉑﹐打響鐘聲﹐送出門。他的姿態非常專業﹐笑臉滴在白色昂貴的盤子上面。但坐著的人沒有 看見。那笑容不過是某一種消費﹐回饋在他們意識不到的時刻。廚房傳出不雅的笑聲﹐隨即淹沒在帘幕和高亢歌劇的後面。
2005年12月2日 星期五
2005年11月22日 星期二
Dummy Fringe serve me well
其實是怎麼樣的 fringe 似乎也不是太重要﹐反正照片裡是沒有我自己的。這次帶了眼睛和頭腦去﹐但是舌頭退化了。通常腦子太忙舌頭就不怎麼管用。餓都不怎麼感覺。有了比較以後再重 逢﹐紐約仍然不如歐洲都市內涵深厚﹐良莠不齊一切又過份蓬勃﹐難免有點暴發戶的感覺。但好學的人永遠會傾心於它的豐富。永遠有看不完的 broadway show, 電影﹐museum, gallery﹐拿一本村聲就夠你忙的了。時間永遠不夠用。好在智慧有限﹐所以事情還算有個終結。
每日我像馬一樣的勞動﹐穿著一層層的衣服背著什麼都能吃進去的的大背包﹐走過那些陽光燦爛還是近零度的街。上次說到 DC 的地鐵像工廠﹐紐約地鐵根本是礦坑。要說是歷史原因也明明就比倫敦 Tube 年輕﹐裡面鐵門鐵架架了還算方正就可以了﹔鋼筋塗著便宜的油漆﹐毫無掩飾的晾在外面。
屋頂的漆不知道補了多少次﹐永遠半脫落著。車開來一陣轟隆隆隆﹐牌子是紙寫的﹐it seems nothing fancy even you know it's world-famous time square you're arriving。像巴黎地鐵一樣總是帶了可疑的氣味﹐只是更濃重因為月臺更小﹐頂更低﹐各種顏色的人就和這氣味壓在一起。但這車是24小時的﹐新版的 Great Expection 裡的 Ethan Hawke 就和被射殺的恩人 de Niro 在車廂裡迎接天明。
這是被無數電影和電視影集放大的紐約﹐是作者們書寫的城市﹔Carrie 和 Samantha 應該就坐在那餐館裡面﹐每次看著那些獨門獨戶的 townhouse﹐就覺得 Henry Miller 隨時會從裡面蓬頭亂髮的走出來。身邊的人都有著足以在電影裡面出現的臉孔﹐只是顏色比電影裡更多。小小曼哈頓島上風情萬千﹐換一條街已經有換一個村落換一 個城市和國境一樣的差別。不是自己有什麼﹐而是什麼都在這裡﹐一個逼著一個﹐迫迫切切的擠在一起。
一個博物館裡可以經歷許多人生。不同的時代地點﹐不同的世情遭遇。Amazonian 最後的獵人一口吹箭能打著樹頂的猴子﹐墨西哥的 clay figure 個個表情豐富﹐海洋館裡有世上最大的藍鯨標本﹐好在梛亞方舟不用載海洋生物... 想著你一定會喜歡。這樣想著的時候也似乎握著你的手﹐似乎回頭就能看見你笑﹐似乎你會對我說些什麼﹐然後同時絕倒。但那手是空的。然後我慢慢就會習慣﹐幻 覺的拜訪和離開。
不過一個禮拜的時間﹐DC 這裡的葉子已經落的差不多了﹐露出硬生生的枯枝。還留下的是那細瘦的葉子﹐矇矇雨裡面是最後的點綴。在城市裡﹐也能一個人走在大雨裡﹐提著長裙﹐風雨自在 的走回家。一個人容易犯累﹐是因為和自己說了太多話吧﹖學了太多﹐有太多知識感覺累積﹐沉甸甸。這劉海讓我像個頭髮留太長的老龐克﹐每日早晨都有新招式。 鏡子裡有一個陌生人。Well done.
2005年11月21日 星期一
Spilled Milk
He will not always be beside me, I know. I'm just a kind of snack for him, some little sweetener in the life when needed, some fancy silver lining. But I fully accept. It's better than a left main-course. It's better than I, standing in the middle of the kitchen, shivering with a knife still in my hand. It's my house, our house, yet it can collapse in any snap moment, when the phone rings, everything will be taken away from me. Oh dear life, a kind of forgivable humor comes over me, I smile with my teeth grinding.
You rush out from the kitchen; I can see you strive to make it slow. How nice of you. Oh of course you asked me, of course you do. And of course I agreed. You put me on the table, I chop myself off. Fair enough.
Egg yolk sits in the bowl beautifully, several of them. The shell you broke lay besides the bowl, the white all hanging out. I take the chopstick you put down just several minutes ago. The yolk still like wax polish. Perfectly undisturbed.
What a good man you are.
When you come back, the dinner will be ready. I will be there. Lying. the white, all hanging out, unsoundly. Untouched.
2005年11月11日 星期五
自處
一個人走在那陽光下﹐走的很快。十一月的陽光很燦﹐幾乎要微微出汗了。說地鐵站就在大路上﹐但我有點遲疑﹐前前後後反覆走了些冤枉路﹐腳竟還不識相地痛了 起來﹐簡單的路走的特別的遠。開到地下以後﹐DC 的地鐵不知是像地獄的工廠還是像工廠的地獄。巨大的像冰塊盒子一樣的水泥 Vault﹐誰也不理誰。視力可見的對面坐著個典型美國中部壯漢﹐深藍色的 t-shirt 上有條狼﹐冷冷的眼睛像主人一樣﹐主人卻是戴著眼鏡的﹔有著海象一樣的臉﹐沒有象牙但兩條鬍鬚像把兩邊的嘴角都扯了下來一樣﹐t-shirt 紮進了高腰牛仔褲﹐以示正式的意思我想。身邊的老婆一樣沒有表情地挽著他﹐兩個人講話的時候臉卻是生動的﹐那麼是什麼樣的日子和想法把臉變成了這樣﹖這列 車又到底要開到哪裡去﹖
你說你不喜歡 sightseeing﹐一個人沒有樂趣。只有和朋友在一起的時光才有意義。我一個人拿起相機﹐對著幾個不同角度﹐喀喳﹐喀喳。其實我不是這樣的。我也曾 經一個人等了多少日子﹐就是不想一個人走在那些路上沒人分享﹐就是希望日後想起來的回憶帶著愉快的聯結﹐而不是一個人走上那冷冷的夜。在一些城市我等到了 ﹐一些城市我始終沒有。還有一些城市... 身邊的他們憑空消失了﹐就那樣的。像上一秒還笑著下一秒就這樣空了﹐臉上的表情還收不回來﹐笑聲似乎迴蕩﹐會割人。
風把那些落葉大片大片的煽下﹐十一月真是美。真是美。我心裡溫柔的讚嘆。踩在乾落葉上的聲音﹐像擰了細薄的糖衣﹐DC 是太整齊了﹐什麼都是方正﹐巨大﹐而規律的。那正式裡有另一種制式的平安。我行軍一樣的向前走﹐找尋﹐再走。是完成一道必然的行程。任務﹐使命。詢問是唯 一說著話的時候﹐其他你可以休息﹐可以吸收﹐一條一條的路﹐畫筆下一道一道的顏色﹐海獺為什麼能住在這樣冷的地方﹐錫克教是怎麼開始讀什麼書﹐雪狐睜著眼 睛看著你﹐hope diamond 四十幾克拉。這都是你自己的了。你不會去看那些有趣的細節因能與身邊的人同感而愉快大笑。你沒有了對象﹐純粹自己好奇想知道。
還有沒有別的理由﹖或許路走的更多了﹐就覺得的確更遠了。就確定已經是這條路﹐還要一直走下去。要走到忘記走的理由﹐走到只有腳和腳上的路。 其實我不是這樣的。但是事情是這樣的。在斗室裡靜靜看一本書﹐不開燈看著巨大的螢幕﹐你笑出聲﹐因為好笑。你流淚﹐啊﹐不是因為誰會看到。
2005年11月3日 星期四
Sometimes it's Sour
久違的同學們仍然個個是 Diva﹐雖然 Vancouver fashion 實在樸實無華﹐但每次的餐桌上仍然感覺爭奇鬥艷。即將去法國的她說他是她的 Sweet October. 我想起我的去年。一個一個日子數出來的去年。為何我沒有那樣灑脫﹖大概是沒得癌症的緣故。更何況﹐你也不是基諾李維。
他看起來是個好青年﹐PDA Desktop 上面還放著她的照片。說是一個月但看起來比我們某些人的好多年還週到﹐非常令人欣羨。我說是否她走了就還下個月的playmate? Chris 添一句“說不定還拉同一條狗”當場笑翻天。是否每個月都一樣模式 Sweet November December January 這樣下去﹖well sometime it's sour. 我訥訥的回。
這次回來又換了一個房間﹐是角間﹐兩邊都有窗﹐百葉窗都關著仍然亮的什麼一樣。不如打開好好面對社會做人。外面的樹綠黃橙紅從樹梢一路燒起來﹐團 團湊湊的滿滿是秋天的感覺。英國的朋友說熱﹐台灣的朋友也說熱。看來這裡還算是正常點。外面陽光燦爛有光怎能不去觀光﹖到底為何這些建築都能白成那樣﹖
2005年10月31日 星期一
事事休
我想我是永遠不會準備好的﹐這個離別﹐只有接受和適應﹐如同當年就這樣去了英國一樣。終於知道有關遷徙﹐遇見和離別﹐我永遠只能咬牙根等著後知後覺﹐所以 也不多想了。挪亞方舟一樣的床﹐家裡的咖啡﹐桌上的獅子﹐還沒看完的書﹐書架上肥滋滋的松鼠﹐甚至昨日掃落葉清屋頂水渠的勞動記憶﹐捨不得又帶不走的東西 太多。都只有留置原位﹐等下次回來了。雖然沒有任何事情會是一樣的﹐我也終於明白﹐如同兩年前回到維多利亞時那些場景的敗落。
Club Monaco 被RL集團收購後每況愈下﹐Tim Hortin 不但沒有我一向愛吃的 Pumpkin Pie﹐連冰櫃都給撤了。我是這樣忠實於自己心愛的小事情﹐說物是人非﹐如今世事變化太快﹐連物都難以保存。還想像古代詩人簡直感傷不完。
和 Chris 這幾年分別顛簸﹐這幾個禮拜好不容易聚了聚。像是從未遠離﹐也知道彼此這幾年早吞下了多少風雨砂礫... 也就是那樣了。看著電影說著話我們一樣放聲笑。那年我們說﹐還有幽默感﹐就好。這幾年在某些時刻竟也顯得難以抵擋。我在外頭的時候常聽她呼喚我﹐受不了就 快回來吧﹐別來不及。似乎她才是在這家門裡等我的人﹐在那些時刻開著燈﹐我在遙遠的那方捧著那微弱火光﹐想著著兒還有一個家﹐而一切的美好﹐都還在這個地 方。
老衣服﹐老鞋。我不想改變任何細節﹐什麼也別帶走﹐別弄髒了它。啊。這是我金色的家鄉。
2005年10月27日 星期四
you see? dear. i'm mad. and it was right for you to walk away.
妙津在兩本書的最後都借了人家的話﹐反覆的說﹐祝你們幸福快樂! 祝福您幸福健康。向不斷往臺上丟花束的觀眾們深深鞠躬﹐仿彿這樣就盡了世間的責任﹐可以往一片漆黑的後台走去。如我反覆的和你交換“保重!保重!”似乎真 的就可以在想起的時候微微一笑﹐確信對方仍然在保重﹐然後起身﹐yo-shi 或是 alright 一聲﹐深吸一口氣把一切揮到上輩子﹐前面一片開朗無瑕。厚紙雪白﹐筆蘸滿墨汁﹐一切都還沒開始。
或是已經都結束了。你的名字﹐我是不應該再說出﹐也是不應該再寫下。然而它像塊化不盡的薄荷糖融化了我的牙﹐我歪著頭捧著臉睜閉眼覺得這件事就這樣在身體裡存在太明顯。朦朧間也曾經想著來交換名字吧。這樣就可以正當的佔有使用權﹐也知道你將會一直地一直地被提醒。
“並不是我愛你這件事本身叫我痛苦﹐而是另外一件事﹐即你仍舊存在著這件事﹐想到你我共同生活在世間我就如坐針氈。”
阿萊離開了石康﹐水伶離開了妙津。這些事情在你來之前就錯了。更錯的是我相信自己可以重來﹐所以你也可以。我令我自己好笑。但我無法控制。我知道走了就走了就走了就走了就走了就走了有什麼難的。至少你們都這麼說。我知道只有做出來的事是真的。
我想用手觸摸點真實的事﹐去握著這真實的世界。to trust something that will truly payoff someday. to believe there is something called ultimate moral. 在我被自己的大腦謀殺之前。我想有能力讓身邊的人多笑點。i can't reason with myself. 我想一直穿著老衣服老鞋子老人一切都不要變。you see? dear. i'm mad. and it was right for you to walk away.
2005年10月26日 星期三
2005年10月23日 星期日
lighten up
You know I hate it the most, can't you recall. with people come try to solve your problem with an understanding look, when they rub your shoulder and tell you to lighten up. with the look of you poor sick child, disturbing soul. stand in distance, shake your head and pass the message on to others. so they make you feel safe, like your old self. as i float off with yellow flags on my raft of medusa.
Where is the light. fear of your En-"lighten", that's the reason I can't go up to you. What am i going to say? with my shivering hands and corny smile. when you celebrate when you pretend. when you celebrate.
oh no. don't turn the light on.
standing in the middle of the stage as you sat down there. you looking for that someone whom had gone to the restroom or somewhere. she will be back. so you can feel safer than ever. the play is only to last so long. you think. and it's so unreal so irrelevant it means almost nothing to you. dear. did it ever.
oh dear.
how can i when it's still bleeding. grande passion. i thought... hey. i always thought but it's not important anymore.
2005年10月22日 星期六
媽的好個秋
這不是歐洲。握著咖啡看到的景致並不是古老的樓房和衣著挺俊的人群﹐而是廣大的 Parking Lot 和不遠的樹林。咖啡有點不是滋味﹐桌椅有點不倫不類﹐但冷空氣裡看著一整個天空仍然是件舒服的事。對面是認識九年的老朋友﹐三年沒見了說著其中的一二。禮 拜五的下午。幾乎要以為我們都還沒長大﹐或是已經長過了那掙扎碰撞的年期﹐可以天涼好個秋了。
至少﹐暫且獲得了休息。
下一步是逼人的。因為一個人一件事情一個房子一個工作一切就這麼耽誤下去。最後是重大的磨損。但那裡還有事情在等著。當然也學習了很多﹐這些層層 疊疊的經驗幾乎能朦了心。莫名其妙的就畫成了現在的處境。總要出走﹐是因為仍然意識著這種不可思議。其實都可以追朔出來的﹕問題是解構了也並不能解除。我 是要回去哪裡打自己兩巴掌叫自己清醒﹖又是什麼東西真的跟我糾纏不清﹖如果昨天可以﹐為什麼這次我沒有放棄﹖在一個錯誤的場景﹐任何轉機不過是變數﹐成就 也只是敗時。然而我一天一天過下去﹐似乎只是為了喘一口氣。似乎看到明天已經很好﹐比今天好就好。
早應該離開。二月春節過完﹐四月辭工﹐六月搬家... 無限期的苟且下去。想來簡直是一身冷汗。我到底要去哪裡要做什麼我到底都在幹嘛... 逃避和接近一件事情竟然造成這種效應。要命。這不是我﹐而我不像我。什麼時候遇見的事情開始決定我。太容易吐絲結巢結果是個亂七八糟。
完全是個狗娘養的真實。得回到起點重新來過。逃避實際生活和想法太久﹐回來都覺得有點昏頭﹐需要時間適應解凍。曾經我意氣風發多麼知道自己在做什 麼。現在簡直得努力挖掘讓它出土。(墳墓也挖的太深)我回頭.. 是的這是場怎麼也沒醒還在繼續的荒唐的夢。夢魘。我掙扎的喘不過氣誰掐著我我要醒來。
我錯了。我要做對。對。對的世界。好險你還在我對面。好險你們都在。
(oh i love you so much
as the urge to commit some unforgiveable crime.
as human we can't be immortal, but our sin can last forever.
2004/11/19)
This is the crime i commit. in the name of love. and now. 我要我自己所有的力量。
2005年10月19日 星期三
矣矣
在這個國家裡﹐我們以成為老人為榮。交換著各項的養生秘技﹐楓糖是單糖﹐香蕉吃了心情爽朗﹐新衣服千萬別跟上式樣。秋天是這個國家的註冊季節﹐四色落葉飛 的滿城滿街。冬天六小時日光朦朦嬝嬝﹐最亮是雪融那天。春天天高氣爽還有點涼﹐最好是預備著精神養鳥種花。夏天只是猶如天堂﹐看著彼此都像天使一樣。
上班的﹐下了班忙不迭回家換上睡衣﹐電視前每個連續劇都知情﹐每個廣告都熟記﹐廣告裡的主角隨時有可能出現在晚餐桌上﹐是老朋友的新情人﹐強調絕 沒說過又好又便宜﹐但聰明的消費者不要忘記精打細算。40 度的密封房間裡頭昏眼花做 Hot Yoga﹐談論哪個 instructor 最壯最辣。結了婚的還像情侶﹐情侶已經感情平穩如結婚﹐大伙湊一起還沒兒女經但能逗貓溜狗的呼嚕呼嚕。
不上班的更加放肆﹐最大的活動不過是出門拔智齒﹐整個過程最辛苦的不過是儘量長大嘴巴﹐只擔心適才發出“喀”聲響的下巴別過份給落下。據說是晚上 總是咬牙切齒於是把接合的軟骨磨壞了。三餐是大事﹐不忘水果甜點咖啡茶﹐哎唷哎唷地躺到沙發上﹐過渡休息酸痛了身邊隨手都有按摩用品應有盡有各式各樣。最 大的有一尺﹐數十跟不粗不細的竹條捆在一起﹐啪達啪達打在背上聲音像廟裡籤桶一樣。在小一點的正好構著背﹐尖頂做了只小手叫“不求人”。最後有把長的像蓮 蓬頭的東西﹐咚地咚地一壯丁捶背一樣。
最勤勞的是真正的老人家﹐退休了寫文章打牌晚上把鄰居電鈴嵌的震天價響﹐只為對方這四五十歲的小伙子還知道點國共歷史﹐內戰英勇國仇家恨得提醒他 千萬別忘。早上天還沒亮已把一套十幾隻球具準備好了﹐球童更是不需要的﹐健步如飛地背了就上。下午夕陽下漫步回家﹐路上買菜準備為老婆女兒女婿洗手做羹 湯。老婆蹲在電視前比股神還鑽研﹐每條蹦出來抄上本子的的可不是期貨的價錢﹐而是學二忘一的洋文兒。
這樣的國家裡別太注重穿著﹐刻意的事兒消耗精神。誰在乎你褲子襪子又短又長﹐一條上了年紀的褲子一雙娘超過20歲的絨布短靴仍然受稱讚。誰在乎你 皮包是 Prada 還是 Dior﹐衣服新新舊舊層層疊疊的暖和為上。其實城裡也有裝扮漂亮的新潮小姐﹐也有拔牙拔的日以繼夜的愛錢醫生。但我不想想。那不是這個地方的精神。我以 成為老人為榮﹐還未髮搖齒動﹐(事實上昨日拔下來的智齒﹐醫生說“根部緊緊抓住你的骨頭”) 就想養雞養鴨鑽被窩。
2005年10月16日 星期日
Zin 8:15pm
"She just haven't find..."
"The right place." I finished her sentense.
"or," She looked at me with a big smile. "the right man. I think if she does meet the guy, she will settled in a place, just fine."
"Yes," I laughed, "If he came along with the right sofa, I'll stay, a life time, sure."
"The right sofa is very important." the guy beside her added.
"Yes," A grin."Of course."
2005年10月13日 星期四
Silence is Golden
一杯咖啡﹐當然有楓糖。大大小小的書﹐沉沉的﹐得用雙手捧。我抱著它們樓上樓下﹐像大學的時候一樣。許久沒有做學生的感覺﹐讀書抄筆記﹐安心裡帶一種福氣。
我想我缺乏的是一種安靜。台北那樣的城市裡﹐儘管我的偏門高高在上﹐鴿子籠門外開門關門聲﹐大車小車喧譁過街﹐電話手機此起彼落﹐抽水機呼吸一高一低... 還有一種文化的吵鬧。我不開電視﹐拔電話線﹐關手機﹐仍然聽到一種浮躁。
(渴望一個冬天﹐一個巨大的黑夜。她說)
在這裡﹐晴或雨。我在兩個房間裡遊走﹐書﹐錄音帶﹐CD﹐我的少年和青少年時期是那樣分開的。晚上﹐母親把牛奶倒在熱水裡﹐我走進浴缸﹐看著身體消失在乳白色的水裡﹐我閉上眼睛﹐似乎已在世界隱藏。
所以我明白了為什麼在你家覺得那樣舒服。大家各自為政像個宇宙系﹐以各自的規律運轉著﹐沒有人問我在想什麼﹐沒有人問我為何不講話﹐沒有人問我在看什麼書覺得怎樣﹐沒有人問我明天要幹嘛﹐端一杯茶﹐桌上拈一口菜﹐生活行雲流水的自然。
我需要許多時間與自己共處﹐長長的。早上﹐我聽 Saint Etienne, Puccini 的 La Boheme. 太陽慢慢的爬上來。我看她從英國買給我的 Munch﹐當年帶著的卡夫卡的對話。Idil Biret的 Chopin, du Pre 的 Elgar.
Mi chiamano Mimi, il perche, non so.
Sola mi fo il pranzo da me stessa..
(They called me Mimi, i don't know why. I eat alone..)
你在了﹐也是不在。Maybe he will find me, maybe he won't. I lay in the silence, nothing, can ever be thrown.
2005年10月12日 星期三
2005年10月11日 星期二
老沙發
九月二九預計過的場景﹐我走了進來。天還沒亮﹐起來割一本夏宇的詩集。著幾年總是回來又匆匆離開﹐書架上許多帶回來的書都來不及看。睡前剛吃完娘煮的簡單 家常菜﹐好吃不可理喻。兩個人掃個精光。飯後一杯奶茶﹐楓糖香甜不膩。吃飽飯在老沙發老地方被倦意鋪蓋﹐只來得及上樓換衣服就昏了過去。
行李留在美國﹐沒帶回來。當時沒帶到倫敦的舊衣裳在衣櫃裡。駝色的褲子﹐粗線白毛衣﹐短袖的連身棉長裙。穿上身有種新鮮的熟悉感﹐簡直像重蹈覆轍一樣愉快。
晚了20天。比九月的描寫重了一個色調﹐溫哥華下著雨﹐溫度像倫敦。空氣冷的乾淨﹐比紐約冷。我和馬建約在 20th and Park﹐紐約的路名像國家一樣霸道﹐似乎全世界都理所當然知道。說著這半年的生活﹐說著在台北總在描寫夢境﹐提領著回憶建構著另一個世界﹐因身邊是沒有 生活感的。或是寫著幻聽和覺醒﹐希望另一個更大的秩序裡會有誰來給我些什麼。乾涸著﹐同時不可抵擋的不斷被支取。
下次在哪裡見面﹖我仍會旁若無人的走進人群﹐你會在臺上看見我﹐詫異在心裡﹐想著啊我就在房間裡的那裡﹐像總能感受到身上那破了口的地方。不是倫 敦大街上也不是你家雙手渥一碗蛋燉酒釀﹐怎麼會來美國的呢... 嘴巴還在講著演講詞。你會微笑邁過來一個深深的擁抱﹐我會深呼吸。
Baltimore 的新家像直子和玲子姐的屋子。原木的房子﹐米白的地毯﹐白色的衣櫃白色的牆。雙人床靠著牆靠著窗﹐長方的窗開的低﹐光透過百葉窗透進來灑在身上臉上﹐窗外 是不遠的樹林。顏色很簡單﹐很涼。房子裡有了光腦裡心裡就暗一點﹐足以休息沉澱。床很軟﹐沉綿綿﹐我在裡面躲藏。枕頭和枕頭裡我閉上眼睛。台灣的小燈來尋 我﹐陰暗的斗室裡﹐你眼鏡放桌上的模樣... 銀色的森冷的... 我握著雙手等難受過去。
我出發過﹐我回來了。曾經我布褲棉衣這樣懂得簡單裡湊出繁花。我要給你一個世界﹐你走了﹐我還是我世界裡的王。過去了。我跟自己說。一切都會好好的。
2005年9月30日 星期五
In The End, It's Only Passion
天光極亮﹐下午三點。我來不及關上百葉窗就躺下了。我知道﹐當我睜開眼的時候﹐我會在地獄裡醒來。我不寂寞﹐孤單碩大無垠﹐像一個巨大的月亮。
他說過﹐我所居住的這條街﹐有著會給人金色錯覺的天光﹐那天光現在很亮。我沒有力氣將它關上。躺在床上﹐會有一些騙子打來問我各式各樣的問題和宣 稱要寄各式各樣的東西給我。雜誌﹐名片﹐折扣卷﹐小禮品﹐DVD。我總是好聲好氣﹐同時確定一定是這些人使我與真正的好運失之交臂。
我們沒吃飯﹐你推過來一個碗。一碗渾圓潔白的湯圓﹐芝麻餡﹐我拿起調羹像廣告一樣咬了一個開口﹐第一個裡面是沙礫﹐咬在嘴中謹防卡在牙縫裡﹔第二個是滾燙的水泥﹐到了肚子裡慢慢的生硬﹐第三個是什麼﹖我不要吃了。我伸手推開。你用受傷的表情瞪著我覺得我拒絕了你的好意。
肚子心裡硬梆梆的都不知道什麼東西。你也煮過很多難吃東西給我﹐你說。我很抱歉我也不想。我想做對的人。做好吃東西給你。光一吋吋的掉。壓下來﹐壓下來。光上面是什麼﹖
你說和我在一起感覺開天闢地那世界現在在哪裡。
2005年9月29日 星期四
獨生
你說這裡是秋天﹐落葉滿地﹐像歐洲。早上起來﹐你給自己泡一杯咖啡﹐加楓糖麼﹖還是加美酒。我們有千百種早餐﹐可頌鬆餅粥﹐火腿土司蛋。昨晚的火鍋鍋底﹐還是鬆軟的亞洲麵包﹖
凌晨﹐有霧。我一個人走進熟悉的公園裡﹐騎著腳踏車﹐或行走﹐買一份世界日報﹐或是 Vancouver Sun﹐75cents。裹著頭的老人們群聚在長長長椅上﹐和我離去時長的都一樣。人們散步﹐遛狗﹐慢跑。我和他們微笑道好。天堂的空氣很空曠﹐天空多麼 高。走在花園裡﹐樹蔭中。想起一些遙遠的事﹐鼻頭酸﹐臉上一陣涼。我微笑慶幸。世界多乾淨。
加恩巴黎公寓裡有楓糖﹐每日早上調在假咖啡裡喝﹐誰還沒醒的時候﹐一個人桌前寫東西。在紐約上東公寓裡買了 Canadian Ham 來煎﹐美國人正打伊拉克﹐我看到貨運卡車上巨大紅色楓葉圖樣第一次感覺家鄉。
紐約﹐我也能像溫哥華郊區過。上下高低階級都沒什麼感覺。一個人路邊買了熱狗﹐酸黃瓜甜洋蔥番茄醬芥末。倫敦。法國。德國。走。羅馬的石板路﹐大 半個巴黎﹐下雨慕尼黑﹐蒼白的康橋...。我走了好久。一張張地圖﹐一條條地鐵﹐火車﹐城市﹐溫哥華的﹐維多利亞的﹐我反而不知道。
張開眼睛。我還在那裡﹐半圓的窗子裡我看著星空睡去﹐雲端一樣高的床我想更靠近天堂。車庫門開關的聲音﹐暖氣在冬天呼吸的聲音﹐被窩地毯的味道﹐樓下的冷瓷磚。我的家。我回來了。
2005年9月27日 星期二
Cut
我像一個瘋子一樣想到你的面前﹐拿起我的左手心﹐笑著告訴你﹐你看! 昨天我在電影院旋轉樓梯跌倒了﹐手心長出了一個硃砂痣。我知道﹐你會那樣笑。你會瞇著眼笑的那樣美。然後執起我的手﹐吻那紅色的痣。抱著我。我拿著你的手 ﹐跟你說﹐打嘛﹐打嘛﹐很棒的﹐聚起所有電影裡的力量﹐快。很厲害的你很厚的手掌﹐左邊骨頭靠過來甚至有耳鳴的感覺。你很快抓住我﹐抱我在懷裡。抓的那樣 緊。力量下我扭曲著身體。
你抱著我。我覺得很幸福。我們的溫度﹐氣味﹐在一起﹐沒有分開。
我看著你的時候﹐我會記得笑。一條破布兔子﹐髒了的熊。肢體的動作有麻醉作用。一個重手掌﹐或是掐著我。我感覺好過許多。我要忘記了心﹐停止腦。感覺熱的臉上湊著冷風。你還在身邊。
裝著一個孩子﹐看著你像看著一個聖誕樹。眼睛裝滿所有的期待與希望。閃亮亮﹐看著你﹐你看!
我手心有一個硃砂痣。你看。給你看。我世界裡所有的﹐都給過你了。我脫了衣服﹐剝了皮﹐劃開了肉﹐抽了骨頭﹐一根一根地。你不想要。
你不想要。是我要給你。我。
對不起我一定喪了心你快離去走到我看不見摸不著的地方去。
Find me a Niche in this Life.
逃避式的那種睡法。被多少通電話吵醒都能夠繼續睡著的那種情況。從天亮﹐到天暗。必須要起來的時候﹐有種氣悶的難受﹐像從灰燼中爬出來。
辭工近兩個禮拜。人生碰巧地處理了我。辭工的時候身體仍然很弱﹐只覺得鬆了﹐沒什麼得失心。只記得但願別再需要像演員一樣不停向對方說些無法此觸到彼此的話﹐最後了。坐車回家﹐隔天早早要上最後一天的吧臺﹐也不用了﹐走入早晨的光這自由突然落到了我手上。被賞賜了。
很愉快地﹐於是精神回來。纏著我半個月的倫敦是舞台﹐你站在裡面﹐我完成了第一個短篇。爸爸在我床上打著呼說著話我只是不停的打﹐他出門了﹐天暗了﹐我還在黑暗裡打著。餅在夢裡去了倫敦﹐車開了。
還開了小差停了列車跟著人家團圓去。頂著個大月亮﹐民生社區那MTV背景似的陽臺上像可以奔過去一樣。我陪著人家團圓﹐沾了人氣﹐也很開心。像走 到故事裡﹐夢裡﹐半醒了於是還能還幫著寫故事。啊她是這樣說的﹐她是這樣笑著﹐一個擁抱手握著心別掉了﹔她是這樣動的﹐啊台大椰林原來是這樣子。
寫完了過份得意了一陣﹐晚上一直沒睡。耽擱了忘記了放在桌上的劇本還有零零碎碎的工作上課的機會。跟著毛吃飯看片見人做夢說話喝茶咖啡又一個禮拜過去了。收集這個收集那個。收集法國美國英國片子﹐收集女友網友老友演員廚師。時間太容易過了。
Always an underline 但還要怎麼書寫? 你說天才少女你超會寫﹐我說謝謝。我們倆一人一煙聽 Elliot. 黃色小燈。美好的停滯的時光。無業少年的生活總能找出一堆。被老爸在路上修或無法和娘調到同一頻是代價。你決定了你自己和我﹐你決定了我只能擺上微笑。你 們不覺得那樣是愛。親近的事兒都教我痛哭流涕。
他說你家在哪裡﹖我說我沒有家。但為何哭著想回家去。
我坐在床沿﹐我飄在空中﹐誰來將我重重摔落... 拜託... 拜託......
2005年9月21日 星期三
回來第三天。每天都記掛著該寫了﹐再不寫﹐就恐怕要忘了。但這幾乎是一篇寫不出來的遊記。旅途上的里程表的每一個刻度幾乎都值得紀念﹐每一天都是新奇的﹐ 未知的﹐撿到的禮物。和過去的旅行不同的是這次多帶了一個器官﹐相機裡的照片幾乎有一半是食物。吃﹐是中國人的大事。沿路上的每一個新朋舊友都能告訴你這 件事。
就這樣一個人﹐兩本護照﹐上路了。兩個禮拜是刻意拉長的時間﹐就打算有條長點的繩子可以飛到更遠的地方。其實我對觀光是沒有興趣的。若問到喜歡什 麼﹐我就喜歡去各個地方的過各個地方的生活。竊盜一種新的人生。於是兩個禮拜太平山沒去﹐半島酒店沒進﹐去半山的電梯沒坐﹐天安門沒踏﹐紫禁城(叫故宮) 沒訪﹐半個旅館沒有﹐就是住在別人的屋裡﹐把腳下的都當自己家﹐過一種市井的生活。香港有廣東話﹐北京有京片子。到哪裡都大聲嚷嚷甘之如飴。
出國前的我再次慣性失眠﹐也幾乎沒有吃東西。沒吃東西的理由是並不感覺到餓﹐於是就時常忘記﹐一整天也就過去了。不睡不感覺到累﹐不吃不感覺到餓。左手摸右手﹐一捏就碎了﹐飛飛揚揚飄到空中裡。是灰。毛說我和這個世界的聯繫太少。其實我根本不知道插頭在哪裡。
於是我上路了。二月就該踏上的旅程﹐我打了包趕緊追上去﹐就怕太遲了就埋在這裡。是仲夏的一班船﹐飛到永夜裡﹐熠熠生光。不回頭﹐不揮手。我只是坐在座位上﹐對著自己深深喘口氣﹐像“終於”什麼了一樣。
可能久久以後我們還會談論到﹐哪個新年夜還是初二晚上﹐姑會在桌上和她兩個兒子一搭一唱拿用手抬高了額頭﹐拿芝麻放在臉上﹐還是細聲膩氣的叫我意卿我是慶 良。阿媽會拿身邊可及之物當皮箱甩頭就走﹐嬸嬸會說誰表錯了情對她大唱情歌或是在我出國時在樓下帶了花要送我的難過樣。我會一邊大聲吆喝我爬上爬下的孩子 一邊好氣又好笑。一群人笑笑鬧鬧吃飯喝茶﹐像群白頭宮女說天寶遺事。
我要解決一些人生的基本問題。我是這麼說的。如果在家裡都坐不安穩﹐就該出門了。都不是理智的人﹐事情崩塌的時候﹐承受的極限很低。我們沒有鋒利 到可以把事情排列整齊﹐就撒手不理﹐或是套上一個名號﹐就此解脫。我們會反覆思索﹐痛苦﹐為這地上別人可以不看的事情。我們…或許只有我。
(我記得﹐我記得你說過的“你們” ﹐那麼後面的“你” 應該是我了﹐雖然我怔在原地﹐詫詫的遲疑我是否一定得去認領。)
如果家裡坐不安穩﹐就走到路上去吧。那些我們並肩坐在一起的時候﹐我微笑看著你﹐持著我的心在你掌中﹐削一個梨﹐削一個蘋果﹐一刀一刀接連著﹐你 手藝那樣好﹐都沒失手斷過﹐這樣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剩下的落到了垃圾筒。你專心著﹐我望著低著低著還一直在落下的天花板﹐像望一片無垠的天空﹐擺著雙腳 敲著床沿像像敲著河堤一樣。靠在你肩膀﹐我輕輕哼一首曲子﹕世 界 末 日 前 一 定 會 離 開……
是的﹐我沒有的資格很多。那些權限我也都沒有。包括要回一個蘋果核。這顆心是你的了。我不要了。
*
香港。回台灣正好整整半年﹐總算要出走到另一個地方﹐半島﹐彌敦道﹐陌生的城市﹐熟悉的地名﹐我好奇﹐要睜大眼睛﹐要講一口廣東話大太陽下笑開心。背上行囊在路上忘其所以﹐回來就大吸一口氣﹐說﹕“我既自信返曬黎lu﹐咁妳呢﹖”
*
2005年9月15日 星期四
292上那歪七扭八神志不清女子是我沒錯。上了車找一個角落﹐一手揣著絲軟的大袋子﹐整個身體向牆軟去﹐遊民一樣地昏睡。身體沒有力氣﹐然而我的靈魂才剛 醒﹐從長長的昏睡裡。這樣久﹐久到醒了﹐還是覺得頭昏。就在床邊的椅子﹐閉上眼睛﹐感覺像中間隔了一個操場這樣的距離﹐左邊的牆向無限延伸﹐黑暗中不可 及。太遠了... 我連伸手的氣力都沒有。拿在手上貼在耳朵的話機﹐小的像一個司迪麥口香糖。時間﹐空間﹐距離﹐重量﹐都混爻﹔我在失去一切事物的衡量。
右邊的床這樣大﹐像睡著一只鬼﹐日夜跟我說話。是我自己。頭髮又重又綢﹐像塊融化的羊羹掛在腦上頭上。你有這樣美好的身體. A symbol of beauty and perfection. 他說。啊不﹐不。夜裡發光冰冷﹐柔嫩滑順。我也喜歡。我比你們都愛﹐才找你們來愛。這身體裡面禁錮一個靈魂。被身體操縱和擁有。行出來由不得我。我猛搖 頭。
把阻擋出水口的障礙拿開﹐腦子旋渦一樣地轉。躺床上腦子裡黑色的萬花筒一朵朵黑色的花綻出來﹐絲的綢的黑色天鵝絨。像坐一個輪子裡滾落山丘﹐山丘綿延著長﹐我呼嚕呼嚕地轉。要有人疼有人愛有人不離開貼著抱著嘆。左手握右手。“這樣夠了。”還是自己對自己說。
飢餓。昏眩。
我的精神啊﹐你還想吃誰﹖就是消化自己啊。
2005年9月13日 星期二
生活在他方
Gio? 我問他。畫面上的意大利男人長長了頭髮﹐趕忙著說自己還沒有刮鬍子﹐匆匆忙忙離開畫面﹐再回來﹐笑著好端端的坐在電腦前。
這真是個神奇的夜。
他們說颱風半夜會登陸﹐於是窗外一夜的雨。更激我感覺那年九月﹐十月... 我曾怎樣失魂落魄走在石子路上﹐怎樣像含著一塊冰讓這個陌生城市慢慢融化﹐怎樣到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重新來過... 我自己都忘了是為什麼。“生活在他方”﹐我就這樣給自己拋出一顆球﹐然後追著到遠方去實踐它﹐並沒想過腳下是什麼。
一年半﹐最清澈的卻是前半年那真正一個人的日子。一切都手續繁瑣﹐我與外界隔絕﹐每天也不知去了哪裡過了什麼生活﹐就知道對付著對付著... 對付著平凡無奇的三餐﹐趕上來的課業﹐怎樣也不能好的病。白花花陽光像踏在雲裡。已經開始冷了﹐穿長袖。他出現在對面的高窗。
很不實際地。過著那樣無重心也沒打算的生活﹐因生活本身是重的﹐要揹負的﹐在徹底的寂靜和虛空裡你總算能和自己共處﹐只有你和你的身體。就算那感 情像熱病一樣來了又去了又不時牽著你﹐但你終究是你自己。因你知道是你自己在揹負這些成敗﹐這些情緒﹐這些瘋狂﹐你沒有一個語言可以抒發﹐你看著他眼神只 能悲傷像個啞巴。而這啞﹐你深深的收了起來。膽戰心驚的吃了那些飯﹐喝了那些茶﹐你聽著他聲音怕漏了一個拍子你不太會說話。曾經你等著他﹐一個人過於空白 的下午他廚房窗戶裡看出去的那陽光。平白無故的燦爛著﹐灑了整個世界﹐晶光亮亮不要錢一樣。那陽光哪裡去了﹖
兩年後的現在﹐一個人﹐沒有重心﹐向哪打發這個現在。什麼現在﹖驚覺一定是哪裡走錯了。我不應該在這裡﹐哪裡我應該轉寰﹐我沒有。一場戲一場戲我一定斷了一首。我為何談了那些戀愛﹐我逃避了真實﹐真實是我一個人當走開。真實是我當時所感覺的。我永遠太晚意會。時差。
陌生的語言﹐陌生的國度。我才能與自己共處﹐回家。太吵雜了。這個城市。我歪斜著身子並沒有窗與我對望。
2005年9月12日 星期一
準確無誤
我這樣病了九月。
渾身沒有了一點力氣﹐這不是我的身體﹐我馱著一具屍體在背上﹐無法甩脫。我抬不起我的手﹐抬不起我的腮﹐我飄落著... 遲遲無法落地。汗濕了背﹐我臉色慘白﹐沒人看見。
前年今日﹐一個人背著六十公斤的行李﹐到一個人都不認識的歐陸﹐一樣走在陽光燦爛的路上感到天旋地轉﹐然而我還在走著﹐我只能走著。我知道﹐當我墜地的時候﹐並不會有人準確無誤地接住我。
你會來。然而那巴掌仍然打在我臉上。我是知道的。
於是我把它托過來﹐千斤萬重地道謝。這個人情我是一定會還的。我會拿著它﹐帶著它﹐直到我可以還你那時。
是不一樣的! 然而對你來說﹐都是一樣的。
2005年8月31日 星期三
隔世
我可以睡不著﹐但我不要再吃藥。吃藥的當天﹐當天的事能感覺像前天﹐前年﹐前世。迷迷茫茫﹐模模糊糊。仿彿經歷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自己是銀幕外的觀眾﹐ 是幻想的主人﹐是排練的導演﹐是沒有面孔的醫生﹐是站在他身後端倪的中年護士﹐是微胖的長髮白衣和醫生訴說著什麼的顧客(那神情口氣都不似患者)﹐是為我 扎針的寬臉孔年輕護士﹔但那痛那樣清晰﹐一向能忍痛的我未出聲﹐但面孔緊擰﹐扭曲﹐一次兩次﹐我並沒見到是怎樣的器具﹐但我記得那血跡﹐鮮紅的﹐像會發亮 的帶著光的紅﹐白布上燦燦的﹐是我的血。我有不可思議自己都來不及察覺的欣喜感覺。只為那顏色。是我的血。
是否一顏色明亮的夢﹖但像那些從夢境返來卻赫然發現證據的人一樣﹐我手臂內彎一個紅色的針孔﹐旁邊有未撕乾淨的膠帶痕跡﹐追朔著證據一路追想上去 ﹐針頭插進手臂﹑(好像)往身體內推進﹑(好像)用涼涼的酒精棉花押著針口抽離﹑手勢快速地用膠帶黏起﹑要我以下臂夾上臂﹑五.. 還是十分鐘再鬆開﹖我不忌諱的和醫生說我還以為是什麼還有名目的病。比半秒還短的思考我說那就打吧﹐是支上百塊的針。我似乎站上了磅秤﹐46.9? 天啊我們還竟坐了捷運。
北海岸﹐那是哪裡﹖有好吃的鴨肉﹐炒麵﹐我們就叫了這兩道菜吃的香香的﹐一杯不怎麼的話梅湯﹐騎機車離去我歪扭著頭看右邊﹐廟口有人打群架﹐還是 圍毆﹐一人提著拖著另一少年的腳提棒就打﹐落的不由分說不帶怯意。大腦理智還知道不是同一天但記憶已過早失去遠近距離。是你頸後的香麼﹖還是你。還是你髮 稍太陽穴起床的溫度。還是你我初識的頰上的煙草味﹐仍然如今。
離去的潮又推上來﹐同一個大海。一路貨。不管你們是哭著笑著靠近還是遠離。於是我可以決定﹐我是一個人過活﹐一個人逛街﹐一個人看戲﹐一個人在倫 敦夜裡走﹐一個人康橋﹐一個人咖啡﹐一個人去巴黎﹐一個人進樓梯﹐一個人喜不自勝痛哭失聲。一個人感覺一個人。一個人告別倫敦﹐Natalie 我 胡冬香檳咖啡苦艾酒。有太多比空白更空白的空白﹐比沒有更沒有的沒有。
也會想起﹐也會提領﹐也會陣痛﹐決堤﹐難過﹐然後再藏﹐再過。
雨滴﹐風沒有了聲音。想外面的天是不會大亮了﹐這給我一點點心安。我沒能睡﹐怎樣的器皿能穿刺皮肉﹐帶走精神裡的膿﹖我知道﹐那血漬燦如春明媚如光映冬碧雪。
2005年8月18日 星期四
來吧親愛的 讓我們抵死浪漫
十天前到今天﹐竟沒有一個空檔。昨日回家甫下車﹐腿一軟﹐身邊他一驚﹐手一抓﹐我自己也驚訝﹐笑了。忙什麼﹖兩個工作﹐接外稿﹐見這個﹐見那個﹐去這裡﹐ 去那裡﹐吃這個﹐喝那個。間歇的得到休息﹐再間歇的受到打擊。Henry Miller 仍然只和心愛的瑪拉在計程車上搞了一次﹐回來的已經回來了﹐要回來的都在後面等著。沒有寫出的仍然沒有被寫出﹐沒有解決的已經不會解決﹐重複堆積的秘密硬 化了﹐我變成一堵磚牆。
是肉體﹖是精神﹖日記變成兩天才總記一次﹐我受不了的我無法抱怨﹐也說不出嘴。於是我做無事人做別人撐過一個個夜晚。你該在這裡﹐和我一起﹐為什 麼不呢﹖一整個世界隔在我們之間。我躺在床上﹐也覺天旋地轉。翻滾過山車一樣掉到無底黑洞裡。但還不會睡著﹐只是攪動... 腦子裡亮堂堂的燈不會關﹐一張唱片同一首曲子刮著同一個地方。嘩嘩嘩嘩嘩... 軋軋軋軋軋... 於是用一個棋子 1/20 大小的白﹐把地球撞了一個洞﹐把自己埋起來。果然再見到已經是早晨。慣例酸麻﹐腦朦朧。
電話那頭“喂﹖”一聲我驚醒﹐紙上密密麻麻字跡名字品牌號碼已經忘記打給誰。好不容易撥出的電話打錯了號碼找錯了人﹐對方還叫我等一下。一封打開 過的信忘記曾經看見﹐一句話兩天後才回。望著紙上自己打的記號一件處理過的事情我腦中空白一片。你如何不棄不離﹐我無法無怨無悔。把啤酒打碎﹐把地板拖 乾。海尼根不夠冰﹐Cosmopolitan太酸。她說你 stop pasting 好好給我打字﹐他說我後悔答應你們真是無聊透頂。我後悔咖啡不夠多﹐酒不夠濃﹐後悔我過份嚴肅清醒。後悔我還沒瘋。
朋友/ 情人/ 男女朋友/ 愛人。她斬釘截鐵說你一定可以。你一定可以再愛下去。我穿上制服﹐鏡子裡﹐躲在他人人生裡。我和誰雲淡風輕﹐和誰笑嫣如花﹐和誰雪中送炭﹐和誰雲開月明。 愛人我們抵死纏綿好麼﹖悱惻劇情千萬別停演﹐讓我們交熔著流眼淚﹐讓我們愉快的那樣尖銳。我是一個電腦前的小職員打完一萬個電話就可見到樓下等我的情人﹐ 他會送我一束花我會驚喜無法自己然後一起去吃西堤。我是一個小吧台鑽研著客人要grand marnier多點還是vodka多點﹐然後一起回家看碟聽音樂沒有責任目的的開心下去。因為你有熱情的本質﹐就算七老八十。她說你一定可以。你一定可以 再愛下去。
你轉過來說事情就是這樣。你轉過來說因為我沒有那個東西。你轉過來說所以現在要怎樣。你轉過來說你都不要我了。你轉過來說我的生活還不就那樣。你轉過來說哪裡沒有變。
我活在別人的人生裡。我不在這裡。我在那個沒人要的人生裡踩著腳踏車颯過風香草原送完了信。愉愉快快老老實實鑽進我們的被窩裡。你在那裡。在那裡。抱住我。別讓我碎裂。
2005年8月7日 星期日
過去兩年裡﹐我的生活時常以一種隱喻的方法出現。斷句﹐回憶﹐生活零零碎碎的畫面和片段組合成我的字。法國人說“快樂的生活沒有歷史﹐”我們坐下記憶的往 往是一些難以說明也無法盡訴的事﹐而且說的越來越少﹐越來越少。本來就不是企求誰看的懂﹐而是再不書寫就要瘋了... 或是一種我曾來過的見證。至少最後我還擁有了字﹐記錄了什麼﹐那就算不枉走過那些。就夠了。
也是尊重字的力量﹐在文本上﹐慢慢的就放棄了口語化的論述﹐幾年內東西越來越簡化﹐越來越精減﹐寫一種懂得的人就能觸摸的通透。不懂﹐是因為那本 來就不是我的意圖﹐我只是要記錄﹐為我﹐和當時能懂得的人。一直到開始做編輯以後才開始練習寫長篇。連貫的﹐有主題的﹐更意識到讀者的存在的文體。大抵是 到了這時候才開始胡冬所說的“不只是自發性寫作。”
那日和順龍見面﹐他一句話我非常受用﹐“今日不做的事情﹐你明日也做不了了。”常常想著某些東西或許未來能寫的更好﹐就這樣擱著﹐但“新的東西會 不停的進來﹐未來的你也不會想再做這個了。”這是說中了。這樣多的小說﹐劇本﹐甚至更飄忽的詩的雛形﹐就一直以雛形姿態存在著。其實是不能等﹐也不該等 的。得捉了時間把握著把它寫出來。於是遊記要寫﹐小說要寫﹐劇本要寫﹐都得同時進行著創作著。文字是個人的﹐在追逐其他夢想的同時﹐這是我該保有的天性。 寫字的事並不輕鬆﹐但它應該是要可以的﹐像生存一樣﹐就是寫著也好。像赫拉巴爾抽屜裡的所有的字。就算最後並沒有人知道。
在一樣的時間換上制服﹐束起頭髮。兩坪裡是我的天地。忙活著﹐利落著﹐我在這樣規律而簡單的事務上感到愉悅和滿足。我這樣追究整體正確的人﹐在這 個地方能感覺安心﹐和舒服。剩下的是自己的。練習著﹐證明著﹐體驗著生活的每一個角度﹐創作與存在的並生﹐或許就是我們這樣的人﹐本質上活命的原委。
2005年7月15日 星期五
香港北京六
晚上打不死滅不盡的蚊子讓我根本沒怎麼睡就去了潘家園。先打的到公園路見到了冬梅﹐兩人在路邊喝了豆漿坐公車去潘家園。一到門口已經看傻了﹕東西也太多 了!這些搬不去也帶不走的東西隨便都能教我傾家蕩產。舊的戲衣﹐新的畫﹐南腔北調討價還價。目不暇接的故事們。物體本身還暫且不提了。
馬龍一派江湖人物都很有義氣﹐知道我喜歡古玩中午就帶了鑒定家和我認識﹐兩個人在座上說著只有魔幻小說裡才能聽到的事。午飯時吃到了地道的北京菜 ﹐一道道的給我介紹﹐青豆﹐黃豆﹐豆皮和醬油做成豆醬﹐凍成一塊﹐也是涼菜。用羊油把磨碎的豆腐炒了﹐叫麻豆腐﹐那麻豆腐看上去像泥濘﹐聞起來還是像泥濘 ﹐吃下去... 臭豆腐實在不算什麼。跟北京的獅子頭比起來﹐台灣的只能算是狗頭。北京的個個都有男子拳頭大﹐絞肉拌了中藥﹐不叫獅子頭叫四喜丸子。巨大魚下巴旁邊放著小 饅頭﹐沾著醬料吃﹐鬆軟可口﹐就是要趁熱。館子是老滸記。裡面的夥計還留著辮子。
潘家園是舊貨市場﹐吃完午飯去的琉璃場就真的是古董。介紹的朋友開了個鑒定的店﹐一走進去﹐櫃子中間兩個刺州瓷枕躺的好好的﹐我眼睛都直了。畢竟 是我做過研究在國外隔著玻璃櫃看到都能感動的什麼一樣的瓷枕。能手觸到的感覺對我有點太 sensational了點。看起來不過三十開外的“大師”淡淡的說我若真有興趣來了北京以後就去跟個師傅﹐北京八大家他認識六個﹐若是愛錢的呢﹐就很難 說﹐但若是遇上個不愛錢的﹐那教的可就是仔細了。逛錦昌﹐逛榮寶齊﹐走在石版路兩邊是外面掛著鳥籠的老樓房子﹐我是發燒了還是醉了。是個我更能接近的老時 代﹐老東西。
根本沒睡的緣故到了琉璃場已經知道事情不對了。仍然坐了地鐵去望京﹐再坐 taxi﹐一到徐仲敏家就幾乎昏了過去﹐一進門就跟他要藥吃。徐家根本不像亞洲﹐畢竟在國外住了太多年硬是把那種生活調調帶回來。去羅宏的展覽場﹐著名 798就在旁邊。看了短片展﹐外國回來的人外國氛圍還有外國人﹐吃晚餐的時候我坐挪威來的 Vera 旁邊﹐吃驢肉大全﹕驢肉﹐板腸﹐蹄筋﹐驢鞭﹐驢寶﹐驢心﹐驢肝﹐驢耳朵﹐驢尾最後還有餅包驢肉。自從大學時錢進說過驢肉是肉中的巧克力以後我就一直嚮往著 ﹐結果還不錯﹐但說是巧克力也有點過份了。但很香。
送了一批又去見張小鋼一群畫家﹐一桌子全是世界級的﹐說著不同國家的事。全是受了胡冬的托來招呼我的。匆匆的。早上出去找遍望京找不到一家豆漿燒 餅油條﹐只好去台灣人開的上島咖啡吃火腿蛋﹐奶茶用expresso杯裝。一個人從四環邊坐車回家﹐一回家就躺下了。清醒的時候是宋琳的約﹐又是望京﹐這 次是詩人。黃珂家據說天天有這樣的聚會﹐家裡的四川廚子煮好了飯自有一桌子人到。燕京紅酒二鍋頭。都是胡冬那個時候的詩人。
萬夏很晚才到﹐就坐我旁邊。趙野還在說著﹐以前詩人最帥的就是胡冬和萬夏﹐一個老披一長圍巾﹐飛啊飛的﹐萬夏脖子上則圍著許多有的沒的... ... 我說﹐你的詩集我就放在床前﹐每天早上起來都能見到﹐他居然紅了臉。敲了一杯。但不管是詩人畫家總之沒人相信我是台灣人。
早上因為病也就不溜韃了。在家附近餐廳吃皮蛋瘦肉粥﹐冰糖蓮子和 coconut juice﹐奇怪的組合其實就是些降火的東西。出去再買了小籠包和炸雞排來吃。就是路邊隨便的東西都好吃的要命﹐杭州小籠包你能確定那趴在桌上睏午覺的老 闆定是個杭州人。最後一日才見到旅途上唯一的台灣人﹐必涵領著去吃衚衕裡的烤鴨店。因為走錯路正好看了故宮和天安門。果然有一種氣勢。只是可惜了那鴨子。 白糖西紅柿倒是吃了個精光。衚衕景致非常動人﹐有人在洗狗﹐有人拿破石頭在地上對弈﹐竟然也有孩子穿著古老肚兜在地上跑。 Sculpture in Time 據說是台灣第一個來北京唸電影學院的先鋒開的﹐感覺簡直像在挪威森林。載我們過去的司機是大陸版本的陳松勇﹐面惡心善的非常有禮貌﹐還能跟著廣播唱老鼠愛 大米。
2005年7月14日 星期四
香港北京五
日記寫到了北京突然給停擺了﹐完全是因為覺得寫不出感覺來。對不起那些去過的地方吃過的食物遇見的人。跟著李就是看老北京﹐他也是老式人﹐走在頤和園裡除 了講些史料還添些評論﹐盡是些古人多有情調的說法。頤和園用了給中國水師的60萬大洋硬是從平地挖出山水來﹐我還是參觀完才知道山明水秀彫梁畫棟純屬人 工。怪不得李說“金字塔那東西中國到處都是!”嘆為觀止。
頤和園有最長的長廊﹐上面畫著全是中國古典故事。熱騰騰的天在巷子下感覺涼爽﹐要空調什麼用﹖宮廷情調盡現。但早上去這樣生活晚上得徒手洗衣﹐差 別還真大。晚上去吃老北京炸醬麵大王﹐一進門一聲“喲!客人兩位!”是我一輩子聽過最響亮的跑堂聲。左邊的台上煮著羊蠍子﹐堆著豌豆黃﹐驢打滾各式點心。 進門的時候我已餓了一天﹐什麼都吃。豌豆黃先上來了﹐在台灣茶店也吃過這東西﹐但顯然是不算了。畢竟這是天子腳下。口感細綿﹐不太甜﹐帶著清新豆香﹐入口 只覺骨頭都軟了。
再來是芥末墩﹐卷著的涼白菜上面淋滿芥末﹐下口以後芥末的嗆氣帶著白菜的冰涼衝遍全身上下﹐腦子都醒了。夏天吃這個特別消暑。羊蠍子靠啃功﹐肉不 多﹐但很精每條都帶著筋。稀裡糊塗的吃完﹐滿桌的骨頭。所謂蠍子是因為是是背脊部份﹐看起來像條勾尾蠍﹐一節節的。重頭戲炸醬麵總算來了﹐一碗白麵﹐旁邊 一小盤小盤的料﹐有荳芽﹐筍荳﹐紫蘿蔔絲﹐小黃瓜絲﹐黑麻麻的醬料。要了以後給你一盤盤“磕”在碗裡﹐再放到你面前。所謂炸醬是以前窮人想吃肉沒肉吃﹐就 把肥肉下去和醬料一塊兒炒﹐炒成一大鍋﹐然後每餐再拿出來煮了下麵吃。每家口感都不一樣﹐是道地的庶民享受。
隔天早上起來胡冬給大了好幾個電話﹐本還打算等李吃飯﹐他說我要的東西大街上就有的賣。於是一個人走到外面大街上彶著拖鞋﹐買了個宮廷牛肉餅﹐千 層的餅外酥內軟﹐看他們做﹐似乎是一麵團拉長了然後層層疊疊把肉餡包起來﹐一圓餅狀。看不出做法如此簡單卻這樣好口感。再往前走買杯荳漿喝﹐還買了個雞蛋 餅﹐不過是餅上打了雞蛋煎﹐最後上鹹的辣的醬料。這些簡單食物個個都有我記不住的大名堂。
迷了點路﹐近黃昏才到明十三陵。北京城裡盡是世界文化遺產﹐據說這些東西是聯合國認證了﹐打仗也不能炸的。一個明十三陵這樣大﹐打起來大伙往裡擠 往頤和園湖裡跳﹐搞不好還能放個剛好。十三陵我只看了定陵﹐是明朝十三皇帝朱翊鈞和兩位皇后的合葬之地。外面的凳子是石大象﹐桌子是四只大象在中間直著鼻 子撐著﹐設計的非常迷人可愛。我淡淡走完了陵墓本身﹐在庭院裡的石大象背上坐下來。北京再熱﹐到了這些名勝就非常涼爽﹐還有不絕於耳的蟬聲。“這些都是風 水寶地啊!”李說。我踏著石板路極為舒服。
李捧著大桃子在外面等我。入場費貴﹐他就沒進去了。沿路都是桃子園﹐怪不得神話裡總是仙桃。打給張小剛沒人接﹐我和李總算去吃了川菜﹐叫“麻辣風 情”。第一道就是臉盆裝著的麻辣田螺﹐螺肉都有半只蚯蚓那樣大﹐想到在巴黎吃的微波小螺當場矮了一截。一碗飯當場就吃完了。夫妻肺片﹐水煮魚﹐干扁四季荳 ﹐豆瓣凌魚﹐甜點叫了炸牛奶。我已經喝露露喝上癮了。這餐辣的痛快。無法細數。
飯後走到公園﹐北京市民在晚餐時間群聚著跳舞﹐還能都跳的一樣﹐我沒加入一陣算是個遺憾。樹叢裡藏著練武的人﹐一手太極打的內力深厚﹐似乎推一手 真能飛的出去。和李去見他師叔馬龍﹐聊天吃宵夜﹐我們坐在一烤羊肉串的館子外面乘涼﹐桌上很熱鬧。馬龍練功有日子了﹐於是雖然看起來和李差不多年紀卻是師 叔﹐他女朋友冬梅是中醫﹐金小娟做節目策劃﹐桌上的 Alex 則是辦雜誌的。大家聽說我對文革文物有興趣都覺得很新奇﹐馬龍很豪氣的手一比﹐有這樣大的毛主席胸章! 光聽我已經亮了眼睛。也正好讓我看見二手市場的報導﹐追著大家問潘家園。我總是運氣很好地處處受關照。
2005年7月12日 星期二
香港北京四
搭公車E33去機場﹐昨夜持續著失眠就睡了這麼一小時﹐但在公車上也仍然睡不著。告別了Natalie一個人上路﹐飛機起飛不久﹐看往下面的神州大陸﹐無 盡的山﹐無盡的路﹐有城市﹐有小村﹐有手能拈起的迷你高樓大廈﹐綿延不盡的的... 我都要瘋了。我想下去擁抱每個人﹐和他們大笑﹐痛飲﹐大叫﹐愛他們﹐被他們所愛﹐被他們所欺﹐然後再回頭去欺騙他們。
李在閘外等我﹐很親切﹐想想距去年拍片也一年時間﹐倒也不生分見了面就聊了起來。家住四環外的他說這可是從北京不好的地方開始看了﹐要是一般接待 外賓的話最多帶你繞繞四環邊也就算了。四環外景致果然不同﹐路寬店大﹐黃沙吹的滿路滿天﹐顯得人很分散。商店陰陰暗暗的不怎麼開燈﹐路上的車看起來都很舊 了﹐但走了半天還沒看到有人穿戴名牌花裡胡悄在我面前﹐感覺舒服不少。北京少年都穿的很古樸﹐人也都隨性的很﹐大街上衣服拉了露出腹部背就納涼﹐形態自然 ﹐是我喜歡的調調。北京沒青天﹐是預計到的了。
晚上就在城外找一館子吃涮羊肉﹐那醬料上來我已傻了眼。芝麻醬又厚又濃上面添了紅白黑不同顏色﹐我還來不及分辨是什麼。肉切的薄薄下水即熟﹐一入 口連話都不會說了。配一瓶叫露露的杏仁露﹐甜滋滋的有種和諧。我算是見識到了。李完全把我當外國人﹐晚上在十剎海租了一小船一琴師遊湖﹐喝茶吃乾果放紙 舟。彈琵琶的琴師是解放軍音樂學院的﹐彈得一手令人動容的琴。我們沒喝酒就繞著走了一圈﹐路邊的小販刻印章的攤子上坐這一個星眉劍目的少年﹐那輪廓和眉毛 簡直是逼人﹐我都不住深呼一口氣。古北京沒有了是令人傷心﹐但北京的大氣是在的。
隔天李上長城拍片﹐我算是正好趕到了。於是早早又開往了城外﹐穿過長長的小徑﹐到一小庄。李拍一個前法國拳擊冠軍每年來大陸習武的記錄片﹐小莊園 裡住著師兄弟們﹐我和他們一塊兒吃了饅頭﹐蛋﹐發了芽的雜粥﹐吃的香香的。比起大菜家常菜對我的魅力更大。未知的一般口味。大家都對我這花花綠綠的外來人 很好﹐師兄弟們靦腆著不敢和我說話﹐崔師傅和法國來的Lilnes對我說這說那的。我們去的不是八達嶺而是比較險的慕田峪關。我算是靠意志力爬到了頂﹐算 是個好漢只是出了一身虛汗。自己也覺得身體不可思議。不過下來在長城飯店吃個簡單的家常菜﹐再開回小莊當場就垮了。陷入一種深度長眠。起床給樂師兄看個手 相﹐仍然是在食堂吃了香香的大堂飯﹐形狀都記不得了﹐就記得樸實無華﹐但一大醬瓜口味單純﹐非常下飯。李在那拜了師傅。完全是武俠劇裡的情節。但他們是幸 福的﹐生活裡只有站樁﹐練武﹐精神簡單而集中。我羨慕他們的專著。是天天要面對千萬種雜訊的我們無能擁有的。
晚上暫住在朋友在中關村黃庄小院的家﹐朋友母親是北大教授﹐也算是文教區了。在三環內但樓況並不算好。樓上施工樓下漏水﹐但總算有個安全歇腳的地方﹐一直來的胸悶痛到了北京隨即奇跡似的好了﹐包括失眠。忽地睡了過去。
2005年7月10日 星期日
香港北京二
本以為到了香港可以調整在台北永遠調不好的時差﹐連續兩天的夜店生活算是解壓﹐但也延續了晚上精神好早上繼續萎靡的感覺。Luke 在中午抵達﹐和 Nat 一起買了早餐上來﹐是毛哥最害怕的火腿蛋泡麵﹐我們倒仍是很香的吃完了。是吃一種文化而不是胃口。Luke 和我都沒有任何目的﹐口口聲聲的放鬆完全是從台灣逃出來的樣子。一出機場其實已經舒服多了。三人坐公車﹐坐天星碼頭的小船﹐坐釘釘來往﹐看香港島的高樓大 廈﹐走出盆地的確把天空送的很高。
連外國人 Lokmen 都念念不忘的蓮香是歷史悠久的廣東餐館。仿彿早期香港電影裡幫派攤牌談判的地方﹐古朴可愛的風扇﹐入口即化的蹄膀﹐霸王鴨中塞滿糯米﹐蓮子﹐香菇等料﹐打 開以後香氣撲面而上﹐連旁邊裝飾的菜都好吃﹐把鴨頭也啃了就化整為零。Waiter 各個老成過份﹐態度讓人想起倫敦的旺記﹐這些人全是為所有代表所有被頤指氣使的勞動人民而存在的。
Causeway Bay 因為我和 Nat 曾有的夢想而變成心中甜美的地方。終於親臨仍然有種感動﹐閃閃發亮的。Yvonne 仍然瀟灑地久久抱了我以後帶我們走進大廈中的棕欖樹﹐香港城裡充滿這樣的小地方。但比起台灣似乎更有一種開放的氣息。Danny, Juda 陸續來到﹐一桌子半年沒見的故人﹐趕在雙皮奶關門前進去吃這香港特有的點心。六個人坐了長長一桌。一碗淡淡冰涼的甜很舒服。
Luke 來了以後我們更是卯起勁來吃。隔天是個禮拜日的早上﹐肯定要飲茶。在倫敦時候和 Juda Herman Natalie 就已經培養過的傳統﹐只是這次換了金碧輝煌的美心皇宮﹐像證卷行又像賭馬﹐老老少少坐在椅子上等號碼﹐上面三色號碼燈叮叮噹噹召喚著眾人... 就這樣等了一百多號﹐一個小時又四十分鐘﹐Natalie 說“正常的。”在台灣若要等逾兩小時大概會暴動。辛苦自然是值得的﹐所謂美心“皇宮”也不會是浪得虛名﹐燒賣不只是燒賣上面有完整的小鮑魚﹐美名“鮑貝釀 燒賣”﹔蛋撻也不只是蛋撻也不是台灣那種“燕汁蛋撻”﹐汁關什麼用﹐在這兒是一團團晶瑩剔透燕窩直接堆上頭的“燕窩蛋撻”。也絕對不會是上菜而一定是眾餐 車來來去去﹐眾人談笑間眼尖還得大聲嚷嚷。簡單的東西都能做的好吃﹐這就是皇宮的厲害了。
旺角的 Langham Place (朗豪坊﹐人真好!) 是 Nat 建議我們去看建築的新的 Mall. 空心挑高的建築能坐平步青雲的手扶梯上去再往下看的天旋地轉。滿記甜品裡 Luke 也吃到了第一天晚上吃的楊枝甘露。楊是這幾年香港才紅起來的點心﹐由芒果做主打看上去桔的金黃﹐裡面有西米露﹐白玉丹﹐柚肉﹐芒果多汁鮮甜﹐西米露滑溜﹐ 白玉丹繃脆﹐柚肉撕成長條作楊枝﹐清香爽口﹐多種不同的口感綜合在一起只是其妙無比。我睡眠不好一直上火﹐昨夜大家喝酒我喝新鮮椰子﹐今日吃椰汁蓮子雪耳 燉雪蛤﹐對面小女孩一張圓臉蛋眼皮﹐整隻手握著湯匙﹐嘴顧著吃眼睛瞪著大大看著我。甜品真令人開心滿足。
做了很久很久的車到赤柱﹐一個令人想到加拿大 White Rock 的地方。印度﹐希臘﹐泰國﹐越南﹐意大利... 各樣的異國料理開在海岸線旁。林立山腰的豪宅亮著燈﹐包著這小小的 harbor﹐是小說裡的人物住的地方﹐他們驅車上山﹐恩怨情仇兒女情長。Chili Spices 的菠蘿飯沒裝在菠蘿裡﹐但蠔抄蛋﹐綠咖哩﹐燒餅﹐炒通菜都還行。菜總算沒那麼搶戲讓大家總算有機會在燭光前好好一聊。說這些日子回到亞洲的感覺﹐說未來計 劃。回程從第一站坐到最後一站﹐山頂到山腳再過橋到尖沙咀回看香港島的夜景﹐燦如仙島﹐良辰美景。我這顛沛流離的命總在舟車勞頓的時刻睡得最香。
香港北京三
這四天吃的昏頭轉向﹐食迷心竅﹐要不是當晚就要回去的 Luke提醒差點忘了吃燒臘。那可真冤枉﹐會下七月雪的。我們坐公車到 Sunny 家樓下一個叫何文田的地方﹐餐廳名字也很直接﹐就叫”廣東燒味餐廳”(我實在想不出比這更清楚的店名。) 沒有半個觀光客﹐裡面坐滿滿的全是港面孔﹐我們在兩穿白色汗衫的工人伯伯身邊坐下﹐看他們兩人各一杯濃茶﹐兩個油雞飯來了二話不說低頭開始扒飯。我們可以 肯定沒有來錯地方。
小時候到過香港一次但記憶裡完全是一片空白﹐唯一記憶的就是香港的飯特別香。小時的我想是香港的水不一樣﹐直到移民加拿大吃到泰國米﹐驚為天人地 發現原來這帶著茉莉清香的米飯原來根本就是不同品種。泰國米與日本米比起來口感較硬﹐不似日本米軟黏﹐看上去瘦長而非日本米的短胖。香味和口感都是我對它 情有獨鍾的地方。地名 local 招牌 local 顧客 local 食物便無庸置疑絕對 local。化皮乳豬脆皮油嫩﹐入口即化。蜜汁叉燒口感正好﹐肉咬上去韌但不至於硬。掛爐燒鵝香的很入味﹐工人伯伯吃的玫瑰油雞﹐沾泡蔥末的油﹐肉嫩油香 ﹐也配合的很好。我最喜歡的燒肉重點在脆皮﹐咬下去喀滋喀滋的﹐是整體的食感好。
在中環的 Starbucks 和Pacific Coffee和他們的老朋友見面。Starbucks全世界都長一樣﹐但Pacific 的燈很博我好感﹐特別畫在筆記本裡。是長信宮燈連著宮女手袖的燈﹐像個大瓜又像含苞的花。
連日來擔心的機票在拿到簽証後幾分鐘便“處理” 好了。明日便洋洋灑灑要飛往北京。到IFC讓即將回台灣的Luke最後撒手巡禮﹐我和 Nat再慢慢坐著晚上的天星郵輪回對岸。尖沙咀仍然是我最喜歡的地方﹐面維多利亞港的高級街道後面隨即是完全的庶民情調。那麼一定要吃茶餐廳。澳門茶餐廳 是毛哥欽點的﹐堂堂賭王四老婆開的小店﹐和一般港味茶餐廳賣的餐點不同。我們點了出名的澳門豬扒豬仔包﹐原來是一圓麵包烤過﹐裡面夾一塊簡單豬扒﹐夾一點 炒過的洋蔥﹐對半切﹐最後用牙籤固定﹐兩個半圓駝峰一樣的東西。咬一口就夠了﹕麵包烤的酥脆﹐內層比較軟﹐裡面豬扒只是以簡單香料和醬油醃過﹐和洋蔥的甜 組成非常扎實的口感﹐多種層次裡有著奇異的和諧。吃了就知道﹐這“豬仔包” 的精華在於拼湊簡單的原料然後相得益彰。葡國雞飯則是以沙鍋烹烤帶骨雞肉﹐香腸﹐似乎也有洋蔥﹐淡味的濃咖哩沒有覆蓋式的感覺﹐還吸收了洋蔥和香腸的甜味 ﹐配上硬飯(一定要的啦) 實在可口。
半島旁邊的YMCA和倫敦就認識的 Professor碰面﹐我沒留下來喝東西拿了前幾天的手工黏的克難地圖自己走去前天買衣服的小街。幾天來第一次一個人在香港街頭﹐看著那些洋裡洋氣的街 名覺得很快活。兩人在公車站碰面再搖搖晃晃的回家。幾天沒開手機﹐胡冬就挑這天打進來。來的巧。晚上又打了幾通電話聯絡四方的朋友呼告去北京的事﹐旅途上 什麼都很快﹐慢的只是調也調不回來的睡覺習慣。
2005年7月8日 星期五
香港北京一
是忙碌還是偷懶﹖這篇未催生的遊記硬是這樣拖過了兩個禮拜。若不打開我灰色厚紙皮的手記能記下的究竟有多少。我也好奇著。不過肯定有食物。像是每次別人提 起了香港我就得說蓮香的霸王鴨和蓮蓉包﹐說到北京我就得說涮羊肉和炸醬麵。說霸王鴨是怎樣飽實撲香﹐蓮蓉包足有一個手掌打開那麼大﹐90%是真蓮子﹐包著 一顆完整的蛋黃。說那羊肉切的多麼細薄﹐那麻醬是怎樣香濃滲骨﹐那老北京炸醬麵是多麼厲害﹐吃下去還不覺得﹐走出去就開始想念了。簡直是追魂。哎哎﹐這可 真說不完。
香港是個漂亮太多的現代都市﹐雖然人多﹐但氛圍有大氣﹐忙碌中人們帶著新奇。到的那天倫敦正好爆炸﹐我尚不知災情。蘭桂坊裡的電視模糊的播放著最 新的消息﹐這兒一片太平盛世的模樣。Nat與她國中同學們帶我重溫大學時光﹐跑遍了香港年輕人去的club. clubC, clubING, 然後再跟寫了六年食物專欄的馬生去吃腸粉﹐到了的時候燈已經熄了﹐於是在旁邊的糖水檔打發。一盤淨腸粉花花的全是醬料﹐香的很。一個晚上發覺我的粵語聽力 大好﹐聽著也有八九成。隔天去見黃爸爸媽媽﹐把這二十年沒整過的地方全整了一次﹐腳短了兩吋﹐腳趾外翻﹐內臟悶痛﹐推拿插針立桿見影﹐果然是神醫。
我們坐老式電纜車“釘釘”去吃馬生說的新記車仔麵。車仔麵之來頭如名﹐本來是在把鹵好的各種配料放在鐵皮車上推至販售處﹐然後即時下麵潑湯上料。 如今發展成香港的一式招牌小吃﹐規模自然不一樣。看我照相熱情的老闆老闆娘笑開了嘴招呼著﹐我光是看放在桌上供自己圈選的菜譜已經心花怒放﹐四十種配料﹐ 九種不同麵類﹐灑清湯或辣汁。牆上有各類報導﹐“一個辣汁顛倒眾生”寫的真好。才喝了一口鴛鴦﹐已經受到極大刺激。在溫哥華和倫敦也喝過無數次鴛鴦﹐但這 一口已經夠了。香港人的茶是反覆沖泡﹐大部份的餐廳更是長期泡著那茶葉﹐不似台灣茶店是用煮的﹐因怕過時茶必生苦。香港的濃茶和咖啡一加果然是顏色鮮艷一 鴛鴦。台灣用奶精和煮好的糖水﹐香港人用煉乳﹐於是香港的鴛鴦又多了一層入味的奶香。苦中帶香﹐本地鴛鴦的濃膩在英國還是溫哥華是找不到的。
馬生事前提醒我們一定要吃它的雞翼﹐果然光看那鹵的黝亮的模樣就知道非常。粉腸﹐咖哩魚蛋﹐牛筋腩﹐金錢牛肚都很棒﹐但蘿蔔永遠是經典﹐煮的入色了還得保持原本的甘甜﹐極品。辣汁其實是鹵汁﹐不算太辣﹐喝了個精光。
香港公立學校的老師並不好考﹐但薪奉極優﹐跟台灣的教授差不多。Nat同學 Amy 是一個能喝到早上然後直接去上課的小學老師﹐讓我想起當年國中似乎有個英文老師姓蔣﹐一頭紅髮會多國語言﹐也是差不多 style. 總之我們倆一塊跳上了臺好好的玩了一晚上。DragonI, Drop,各種 Private Club 我們如入無境﹐﹐全世界的鬼佬都擠在裡面等一個 Chinese Affair。談吐那得要看人﹐長的帥當然沒問題﹐樣衰可以開香檳開 Porsche ﹐這種標準真是世界通用。
2005年7月3日 星期日
23歲。四個畢業生裡面的Winona Ryder對EthanHawke大吼”I thought I would be everything I wanted to be by the age of 23.” Ethan回她“The only thing you have to be by the age of 23 is yourself.” Winona多麼疲倦”Yeah, well, I’m not sure who that is anymore.”
在 Reality Bite 裡面演一個理想少年﹐熟讀所有文學歷史哲學﹐唯一的工作是玩Band﹐和想做記錄片導演的Winona一起從大學踏入了社會以後﹐隨著面對社會所遇見的困 難兩個人的感情也漸漸變得曖昧。Ethan在擁抱她的隔天早上匆匆離開﹐留下錯扼的Winona﹐看著他話都說不清楚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電影裡的Ethan仍然年輕英俊﹐帶一點憂鬱﹐還有Dead Poet Society以後就脫不了的學生氣。再隔一年他會在歐洲的火車上遇見JulieDelpy﹐BeforeSunrise和她一夜的話。98年他會是 Great Expectation裡面的畫家﹐傾盆大雨的夜裡追過幾條街﹐雨中大喊 “… Estella!” 。後來﹐我們都知道。Winona拍拖了幾任出名的男友﹐個個都是金童。在手臂上刺上他名字的剪刀手結婚了﹐網球金童結婚了﹐戴蒙仍然和他的好夥伴在東西 岸高調的玩耍﹐在他們身邊幸福笑著的她在我們面前最後留下的印象是穿著Marc Jacob的Mary Jane站在法庭上﹐一對大眼睛看起來仍然聰明﹐那脆弱略帶神經質的樣子只有隨著年紀更顯著。我們也都看見和 Thurman分手的Ethan﹐在後來的BeforeSunset﹐我們都恨不得憔悴的他和 Julie Delpy真能在巴黎那公寓和她的貓﹐她的歌﹐她的植物們重新來過。
四個畢業生的英文名字是 Reality Bites. 但連電影也沒說明被真實咬了以後我們要做出什麼回應。Winona仍然沒有找到工作﹐Ethan回 Chicago處理完爸爸的喪禮以後回到大家一起的公寓面前﹐遇見了正打算飛去找他的Winona。電影的結局讓他們於面對了自己的感情﹐從朋友順利過渡 成情人﹐卻沒解釋他們遇見的現實困難要怎麼解決。有關感情我們知道的太多﹐但現實人生卻仍然一無所獲。
21 22﹐我總在生日一年一年的回顧從前。一年了﹐我突然警覺我像似什麼都沒做。一樣的五月的地獄﹐六月的苟且﹐七月八月的心如死灰。我是不願承認的﹐就算它 做過多少次的決定權﹐但如果愛真是我的志業﹐我面對的是什麼樣的人生﹖但除此之外什麼對我有意義﹖我還能對這人生拿取或給予些什麼﹖我還能要些什麼﹖
我坐在兩根蠟燭前﹐竟許不出一個願望來。
2005年6月30日 星期四
不在的存在。存在﹐的不在。
一個晚上的歌﹐紅酒
澳洲回來的 Port﹐西班牙回來的Cheese 燻肉。
曲終人散 一樣的天亮
我一個人走在清晨五點的台北街頭﹐只有我
和腳下那塊地是真的。
我們吃著別的陸地上的食物
哪年夏天的意大利﹐哪年希臘的無人沙灘裸泳
打鬧調笑不走東南亞就不如去莫斯科
心裡明白﹐紅酒還是起司都會因為溫度和濕度而變卦
帶不回的不只是氣氛和文化。
“清晨五點半﹐我一個人走在台北街頭
空城可能更可親。此時此刻
未來 過去 都是虛妄的。只有我自己
我心中的那個遙遠的人﹐我想他 痛切的想
我想死在他身體裡。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至少 你 要 我 這 個 生 命。”
2005年6月27日 星期一
禮拜一成了公定哲學日。自從動用叔本華搶救迷失靈魂以來﹐發現哲學比文學更迷人的一面﹐那些直接探究本質的問答﹐或哲學家自信的定論﹐比情節更顯得到點而 簡單。總在一兩個小時的密集閱讀以後﹐覺得天高氣爽﹐腦筋一片清明﹐氣順眉頭開。大抵是動用了理智的緣故。
在外面看書總是快速的﹐讀的快吸收也快﹐可能是因為有時間限制﹐想著盡頭就會趕忙著看完。想想可能還有一個別的因素﹐大概跟妻不如妾的道理一樣﹐ 在書店的書總覺得比家中的好看。大抵是因為已經買了﹐就覺得可以天長地久的相處﹐不用擔心時間的問題﹐反而就無法一股腦看完﹐就這樣經年累月的拖延下去。 在外國長年缺乏資源﹐書若沒有一定程度的囤積總捨不得看﹐總覺得讀完就沒有了﹐害怕沒書看的空虛隱隱的威脅著。若是看到一本絕好的書﹐便自然拖延著不想看 完﹐看到一半已經停了﹐硬是把別的讀物都穿插進來﹐反而沒有一氣呵成的痛快。
不為了什麼就是去讀的動作是動人的﹐事實上所有出自完全自發的事情都頗為動人﹐雖然最後這些動作不過是一個終極意義的前置﹐啟示﹐或過程。沒有什 麼是偶然。哲學吸引我的地方大概也是哲學家的態度﹐比起大部份的文學家們他們更理智和自省的存在著。思考本質的問題﹐更甚于去編派情節。沒有過份的浪漫﹐ 混亂﹐怨天尤人。去分析可能更得其份。心 已經是天份﹐再要去激動﹐常常太容易過份。
我仍然是個愛書人。愛看也愛買。這幾年的居無定所令我收斂許多﹐買書送人也是大樂趣就是﹐我一向性好為人展開另一世界的圖樣﹐有人不過看看﹐有人 真去探索。有限無限來說﹐意猶未盡是磨人的﹐我一向不喜歡這種折磨﹐但我也知道﹐我們的世界不過是一種認知﹐當你一轉頭﹐背後的一切就能消匿。歐更大的更 大的更長久永恆的魅力。
2005年6月26日 星期日
在台北我似乎只剩下兩個器官﹕胃和嘴。有時候稍稍能感覺到背後那悶痛著的腎﹐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經典館子都是毛哥哥帶去吃的﹐毛哥哥不愧一流饕客﹐見人就饕﹕龍山寺肉粥﹐雙連圓子湯﹐通化街芋圓﹐二訪阿寶阿桐肉包肉粽四神湯﹐永康街小茅屋牛 肉麵﹐民權東路巷子裡清粥小菜﹐加冰酸梅湯喝下以後數個禮拜舌頭翻來覆去無法忘懷。甚至還有市外教學﹐新竹鴨肉許﹐黑貓包。麵是金山鴨肉一樣美味記憶裡的 南部炒麵﹐炒鴨血酸滑入口即化。
Chris在Natalie來台灣前給想了幾個旅遊景點﹐除了林語堂故居﹐被我訝到“帶香港人去 Shopping不是不自量力麼﹖” 的信義計劃區﹐所謂的景點不過是飯館。Chris不愧是湖北地主的女兒﹐介紹的飯館個個原汁原味。長白小館裡有真正來自長白山的店主老伯﹐白肉可以肥一 點。中山堂旁邊隆記菜飯﹐清炒蝦仁一絕。後來我們也真的到了她口中台北前二名。沿著昏黃小燈找到了隆記菜飯﹐要打烊了完全是上海人的不客氣﹐看那綠油油小 白菜映著紅艷艷的五花肉﹐光刺激視覺就夠享受。長白小館只是毛哥哥口中庶民享受﹐大概是皇親國契不削踏入的。但配我剛好﹐我一向與人民站在一起﹐四季如冬 ﹐麻醬蒜蓉。那在Natalie回去長留我腦中的爽脆白肉和口中惦著的酸菜湯不說﹐就為了離開前能一睹長白爺爺的笑容(已超越老伯等級﹐)也值這一趟了。
在一個應該是家卻更無法與任何人產生生命性聯繫的城市﹐我在台北前所未有的感覺像個局外人。最熟悉的異鄉﹐最陌生的家鄉。”A bad oxymoron.” As Jowett putted. 然而一次一次﹐找房子﹐工作﹐我畢竟認識了。南京﹐基隆﹐溫洲﹐永康﹐羅斯福。除了捷運紅色綠色藍色咖啡色一站站如數家珍﹐靠著誰的肩膀誰的肚襠肥油的溫 度﹐摩托後座仰頭也有滿天星斗﹔溢滿空調的車裡﹐大小話題﹐不然還可以瞪瞪右邊玻璃窗裡反映著的自己。回八里多少次的大度路﹐超越我們的騎士們飛揚的棉衣 下露出大量的背﹐帶著機車扭動的臀部﹐有股溝或沒有的。我東張西望在風裡大聲說話吃進多少灰塵。
除了自己﹐也借了別人的經歷。吃著淡江小路裡的羊肉乾拌麵﹐一起笑著全民大悶鍋仿若我是個關心時事大學生(還大學生! 但想想年紀也並不牽強。怎麼這樣催老。)情人橋總感覺蚊子多﹐不妨礙東西南北上來的情侶談情說愛。夜裡河水攪拌如一鍋巨大的仙草﹐恍如甜滋滋… 其實只是黑黝黝。
其實我還記得什麼﹖踩過光點外的青黃的葉子﹐想著我必定在這裡握過你細涼的手吧﹖當初被我啼笑皆非說成是和平飯店的國賓飯店如今離家不遠。記得什 麼﹖記得是剝了皮沾上梅子水的聖女番茄﹐還有遲遲才來的蒸木瓜裡面是溫熱的杏仁水(記得頭盤和點心﹐中間全給忘記)。三井有爐子現燒的牛肉﹐溫哥華回來的 海產則忘記了滋味﹔生魚片我披星戴月的圈著沾滿芥末的蘿蔔絲吃了﹐無體無統你大概是抱怨了。
躺在床上﹐我是個長著嘴的腸子﹐扭動著﹐呻吟著﹐哀哭著。沉默的腦子看著。回想著﹐遙遠著﹐熟捻了﹐走開了。
2005年6月24日 星期五
一個人看電影﹐可以不用被身邊的人看﹐稀裡嘩啦落淚的時候﹐不用擔心身邊的人傳來關愛的眼神﹐不用解釋心中即將爆開的痛楚或感動。我早就說過我是性情中人。一百零一萬次。
一個人逛街﹐不用配合別人的tempo﹐不用擔心身邊的人又花了多少錢去養法國還是意大利人﹐最好連店員都別近身﹐我實在消費不起他們關愛的眼神。
一個人泡咖啡店﹐可以好好看一本書﹐聽店裡面的音樂﹐寫東西思考。不用擔心身邊的人無趣的得花盡絞盡腦汁心神娛樂對方﹐免得面對我露出疲態跨臉的冷場﹔或是太有趣﹐說不完的話早淹沒了整個桌子﹐還怕時間太匆忙﹐哪還挪的出地方。
一個人旅行﹐可以好好學習認路和迷路﹐去自己喜歡的地方﹐看一條河看一個下午﹐你遇見形形色色的人﹐一個人看地圖趕飛機趕火車。是維生技能的總和大測驗。
從十六歲離家上大學﹐從十歲一個人逛書店﹐從孩提一個人望著世界﹐無關喜不喜歡﹐一個人一樣做很多事情。可以省去解釋的口舌﹐可以省去失望。然後 今天﹐我發覺我得寫一篇文章﹐說我開始一個人吃飯。再沒有錢進翻著鍋子﹐也不需要烤香菇給誰﹐沒有人理所當然帶你去吃飯﹐一個比任何異鄉都冷清的地方。
“我最喜歡大伙一起吃飯!”我這樣對錢進說。“歐~ 喜歡大家搶!”那家徒四壁的屋子裡﹐我們圍著一個橢圓的便宜桌子﹐堆滿了菜﹐打打鬧鬧笑開懷。我們吃完就什麼不做說笑話打橋牌。滿桌小菜曾經是我認為最美 好的景象。小菜是多餘的﹐是奢侈﹐是享受生活是對方疼愛著你的標誌。就算只是皮蛋豆腐﹐海帶豆干。一個人的時候是不用吃飯的。填飽肚子不用正襟危坐﹐不用 一心一意﹐路上胡亂塞個麵包為數。
大學時代的 Cheesecake Cafe﹐我們總是一群人﹐至少也是三三兩兩的去的。窗邊那兩人的位置有時候坐著一個人﹐吃飯或看書。他們長著沉靜的臉﹐簡單的吃著食物﹐像一個人走在路上那樣自然。那樣的氣質是吸引我的。我記得我這樣說過。
Cheesecake Cafe 不再了。經營人在我離開島以後換了手。許多場景都崩了。短短的半年內﹐從美國再回去的時候我惘然看著。但我永遠記得那些夏天﹐我們相遇的冬天﹐那影片記憶著的笑容。我開始一個人吃飯了。一個安靜的臉﹐簡單的吃著﹐時間。
2005年6月21日 星期二
哲人的早晨最適合學習思考﹔我的早晨總是惡靈纏身。動用多少意志才能趕走可怕思索﹖撒旦大白天裡躺我旁邊﹐看我萎靡不起直接動手搖醒我。一睜眼就看到牠老人家微笑的頭。揮之不去﹐散之不絕。
錯過兩個沒有來得及赴的約﹐一飛法國﹐一在北京﹔大家都帶著自己的懷錶匆忙的趕赴著什麼﹐兔子穿上了燕尾服﹐我還趴著﹐遲鈍的連耳朵都來不及轉。 媽寫信來沖刷老爸下重手刷在我身上的紅墨水﹐沒打算等兔子撲過來﹐但靠著樹就形態可疑。非得走在路上假裝忙活﹐巧笑倩兮﹐兄友弟恭。
心律不整﹐胸口大石遲遲不碎﹐改練九九神功大概比較快。若尋得高人必得趕快找個臨近山洞運運功﹐吐出污血數口。方得救。腦子沉澱物太多﹐躺著就亂紛紛漂浮起落﹐非得直立。床鋪這東西有時候還是兩個人躺好點。對別人作些什麼總比掐自己脖子窒息好。
反反覆覆﹐只想嘔吐。吐出什麼呢但是﹖我但願是只兔子。
2005年6月20日 星期一
48小時內睡了兩個小時﹐24小時內只吃了幾塊餅乾幾顆棋子﹐擁抱和歡愉﹐要花去多少力氣。“你是要做仙了是不是”這熟悉的話常從娘口中用台語聽到。少年 時便想過著累了睡餓了吃的生活﹐不想被既定規則安排。Nat說你最好是不用穿衣服做野人。還說過﹐你對他們那種要求是好似法律沒規定你早砍死了他們。
一個人的時候是容易忘記吃飯的。不以飯菜來安排時序﹐標準只有百葉窗透進來的一條條天光。和國中同學碰面時面對面吞了幾顆長的像五子白棋的麻薯﹐ 白糖花生粉黏的一塊一塊。國中時鄰座的他說﹕遇見你以前我這樣灑脫﹐遇見你以後我學了認真。哎呀。認真這東西真不能碰。頓時兩人都大呼上當。
胡冬是好久不聽。去了兩次法國﹐忙著養松鼠。著急著昨日戴了個紅手套把松鼠一握牠當場就給昏過去了。嚇破了鼠膽。他說。醒過來以後氣了﹐花生也不吃。那還吃些什麼﹖醬油炒葵瓜子。我笑。敢情想養出中國味兒來了。我還提到你。他說。想再忍一忍別打電話給你。
有個姑娘叫做詩意 她心中有個秘密
只因世上難逢知己 她必須尋尋覓覓
把我當成個秘密吧。森林顯化了﹐又要我蓋個花園。那時他從台灣給我帶回了吉他撥子﹐老塑膠融的五顏六色。我把它放在和他出去時總穿著的那紅色風衣 裡﹐走路時總放在口袋裡的手揣著它﹐像揣個一個故事﹐一個秘密。一種竊喜。秘密真是把匕首。藏袖子裡覺得安全﹐隱隱的又似乎什麼時候會傷了自己。拿出來就 傷人了。但還是把漂亮的。寶一樣。我向你顯寶不夠﹐還追著你來殺我。不知死活。
春夏交界日炎炎﹐不是惡夢 就春夢﹐後者趕前者﹐還算有用。桃紅柳綠﹐一對走遍天下 繡花金拖鞋。
2005年6月19日 星期日
有些時候我清楚感覺精神的末稍被削細﹐一刀一刀的﹐我全身的神經都在緊張﹐逐漸難以呼吸﹐恐怕再一刀就要斷裂了。然而執刀的是誰﹖是我本身﹐還是像妙津筆 下的“醜陋與愚蠢”﹖是醜陋與愚蠢割著我﹐還是從頭到尾都是我一人﹖這醜陋與愚蠢之生是來自我心中金色森林的照耀。有了光﹐才見到灰塵。
我是無法推咎我自己的生命和精神的。這一切我都要負完全的責任﹐無論是別人做出怎麼樣的行為﹐感知的是我﹐而我若不是這個我﹐感受就會不一樣。於 是我不怪罪任何人﹐因我相信我應當要有著可以控制自己的力量。我自然有著善惡的感知和法則﹐但並不加與別人身上。我知道他們在自己的世界裡生活著﹐以自己 的邏輯愉快和傷心。但我又是這樣的生滿好奇﹐總想看清楚別人的世界是怎樣的風景。這行為本身就過份了。叔本華說人應該所謂的理性去避開那些會令人痛苦的事 務﹐不追求快樂﹐認份的在所知範圍內靜養自己﹐好過去鞭那些長莫及的東西。
如胡冬說的我總是寫著摩擦性的詩﹐描寫著我過份好奇的代價。我不能控制那力量於是時常失手。最後解構反思仍然到自己身上﹐更是加倍的磨難(困 難)。作者心中都有片森林﹐我們都會失神離世去那晃蕩。瞪大眼睛要在真實世上實現那顏色是不可能的﹐妙津這樣逼迫著世界﹐用一種給出她所有愛與美的方法透 支了自己﹐而那力量只是暴力的反撲。投身是危險的。在兩者明明就有著這樣大的差距甚至是衝突的時候。
然而保持遠觀的態度也少不了風險﹐海子在對世界微笑後讓自己的生命被火車碾開。袁哲生可能終其別人看來精彩幸福的一生心裡仍然在玩著一樣的寂寞的 遊戲。他們退後一步對著世界微笑的時候﹐是一種溫柔而忱懇的告別。都是負責任的人﹐可能是太負責也太通透了。而最終這世上也竟沒有什麼能抓住他們。
在世上要保留一種天真若不是困難﹐就是危險。對一般人來說﹐保留天真的困難是因為世故過份的容易﹐大眾能輕易地在成長過程中逐漸失去感知和透視世 間密碼的能力﹔但對過份感知的人又有可能是一種殘忍﹐性靈中的東西若不能與世道安穩的尋求融和﹐迫近或遠離都難以有所平安。認真的詩人寫到世界的芯了就著 了火。聰明點的尋找一種真實的肉慾的樂趣抵死纏綿下去。
過份認真是要命的。這不是什麼新鮮事。跳舞就不能想著步伐﹐端著碗別瞪著湯。原來我不是小鹿也不是走進其中的人。我就是森林。我們永遠發著光旁若無人地走進這個世界裡。
2005年6月16日 星期四
小玩意
我閉著眼躺在枕頭上﹐聽枕頭裡棉花呼吸的聲音
床很大 堆了四個枕頭 你知道的
我還覺床不夠軟 枕頭不夠多
被子不夠大 不夠高 沒有個帘子...
夢死在床上一直是我的大夢。
床太大我無處容身。翻來覆去
夜裡你的手會來尋我的手。你說你是不知覺的
但它會跟著我。我喜歡你的手 不戴任何東西的手
就是一對手。
大力掌摑過我(自然是我問的)再切切抱緊
施過力掐我的手 掩面的手
我還愛你的腕 你的臂 你的禿頭大肚子毛手毛腳
你被我畫成三葉蟲的胎記。
你的手來尋我的手。不知道的是
你握住的手僵 硬了 被單上的手臂細瘦青白
像古代冰冷的玉刃 沒有殺傷力了 但森冷更比標本。
你眼皮把眼珠包裹起來
它們再不用望著我像孩子目不轉睛看著絢麗的東西。而我
不過是那樣。我也知道。
一塊好吃的糖 有趣的玩具。我要讓你開心。讓你開朗。
開天闢地。
但我過份了. 我逾距了. 不是麼﹖
貪圖了你未施予我的權力。
... 小玩意。
你握在手裡的小玩意 從來沒有睡著過
在那些時刻醒著心 知道自己 不過在那裡。
一條筋從掌心到心 捆綁著掐著心
到腦裡 扎著扯著眼球的鬚。
我不過是你的樂趣。而除了樂趣外
你還有別的什麼。
若還想觸摸 便截去雙手 剜去滅不了的心
苟全 我給你是完完整整。而我
不過是你捨不得放手的小玩意。
2005年6月15日 星期三
根本
五天行程以後 Natalie 回到香港
留下我一嗓子的沙啞和一肚子的飯菜。
其實原本想過的景點根本沒有去 只是每天四五餐
卯起來可能還拼個六餐一樣的吃
夏日料理好吃的免不了上火 光是火鍋都吃了三種
我們也生冷不忌 吃到舌頭面孔都起泡也在所不辭
士林夜市的早上起來兩個人都腫的像豬頭
也不知道是太鹹太熱還是太營養。
最喜歡早上起來看她躺在床上繼續睡覺的樣子
一個熟悉的面孔 一個令人安心的氛圍
簡單而感動 覺得可以被世界遺忘。
(大雨滂沱 這場景太配合我們
我想我該收聲 還想著這樣大雨你要怎麼回去
我還要掛念你的事。然你還要幫我什麼﹖
我不是為了便利去愛你 是愛你也不會要這樣的便利。
你根本... 你根本。海市蜃樓總是美好的
萬念俱灰當下雪 然後就窒息 就活埋)
文化交流永遠橫生趣味
吃著雙連圓子湯談台粵差別 裝瘋賣傻我最會
我和 luke 講著亂七八糟假粵語
唱歌要有'fell' 做起事來“我就是這樣子
... 無理取鬧”。
忠孝仁愛信義和平 不過是路而已
台灣人真是太大壓力。愛國建國更要命
建不了國怎麼辦﹖ 還是公主道皇后大道比較容易
2005年6月7日 星期二
缺氧
無業青年都可愛。我自由編輯實在做的過於自由
新家也過份適意 禮拜一午後相約
帶我去中和一條緬泰街 小小一條街上各式各樣的料理
雲南 緬甸 泰國 酸辣咸腥一定都得夠味
還有些香港dimSum店不時穿插 大大小小的蒸籠在路邊冒著煙
直撲到身上。非常友善好客。
店頭和裡面的文字不是古樸非常 就是扭曲著身體
下午三點的老人和孩子在開放式的店裡坐下來
說著字全得黏在一起的語言
過橋米線 怪味雞 木瓜雞 圖片上的魚鋪滿青紅香料
我是心花開眼睛也直了。
兩次見他都是寬鬆的褲子 今日一件黑灰暗花沙龍
倒配合場景。喜歡那些說著說著腳也拿上椅子的人
多麼雍容自在。我就是愛做山大王的那種人。
兩人說到那長期在陽光下工作的黝黑膚色都覺得動人
我身上一件大刀隊制服 綁著革命紅緞帶
就差一小帽。我永遠不合時宜地嚮往著一個更殘忍的時代
似乎若命運給了更大的掌刮 就能避免我為雜碎小事折磨
我從不否認我是過份幸福的。一咖哩扮麵 啤酒杯裝的冰奶茶
一坐三個小時 心目中一個台灣下午應該有的感覺。都完整了。
早上工人來施工修漏雨的屋頂 如房東昨日提醒的來借插頭
我坐在床上看妹尾河童的書正津津有味 一青年鞋子也沒脫開了門跨步進來
進了廁所拔插頭 一轉身才看到我 兩人只能面面相覷
帶著南洋風的國語歉道 我沒看到你 我笑
說我知道。提醒他小心樓上晃下來的線
他收好了東西 這才客客氣氣的退出去了
沒了進門時的理直氣壯 只是害羞著
那笑容乾淨的沒話說。
我一直沒睡好。腦子裡缺著氧
老覺得一口氣上不來揪著心 很清醒
有些事總比我早起。萬事有序
我們誕生 我們死亡 為不可傳遞的終極。
我們不過在笑和笑中間 得到休息。
2005年5月20日 星期五
通俗
開始在雜誌社做採訪編輯的關係
要開始學寫白話文。才發現我的語言系統這樣拙劣混亂
起承轉折的全不知所以然
常常一個句子看了兩次就不知道通不通順 該向哪裡分
如何聯接 前後放在一起到底對別人能不能造成意義
一開始要用別人的大腦思考 就呈現亂碼姿態。
永遠記得慶良一句 你只想為自己書寫。但說要回到華文國度的是自己
要做普羅大眾的文字工作 決定賣文維生的也是自己
還怎麼任性下去。事情總有完成的一天 道理甚明
不見血汗才是真英雄。也不是想逞些什麼
一面想這和一向背道而馳 Apple 換 PC
一面已經在心中萬次罵了自己﹕操 裝文藝 擺什麼譜!
賣不出去算什麼牛肉﹖不能和人溝通算什麼文字﹖
此中實難向人道。夜半輾轉
明明睡下了又不知道哪裡來鬼使神差
硬是凌晨四點腦子清醒的一塊水泥一樣。
看別人眼裡也清楚﹕就是急壞了。腦不由己
解方唯一﹕一試再試 完成那日 釋道那日
才是我雲淡風輕之時。
2005年5月12日 星期四
the Dying Metaphor
這一個禮拜也不怕腐爛 就家裡這麼杵著
沒了以前的浮躁 反而挺心定的。
晴天看外面黃蓬蓬的風沙 雨天看外面霧朦朦的雨
就是山上的房子不行。墨水蘸下的雲
低低直碰到對面的大樓頂 白日下那些錯亂顏色
硬煞去多少風景。
晚上好一點 就看捷運帶綠燈奔過來奔過去
早上那一排排高高矮矮的筆挺的房子變成一落落的亮著燈的窗
城市裡的景致只有晚上發光。
告別。胡蘭成從她家出來手摸著電梯的鐵欄
那電梯從樓下一層一層爬上來
像心往上昇 又等著 預期著要向下降。
心像鐵欄隨電梯震動著 扶在欄上的手
抖的顫顫。硬收進的狂喜 嚥進去 酸楚的像種悲哀。
風雨滿樓的預感。
看戲的知道後來 都還是愛上了他
像酒渦裡能裝著自己的命 像心托在他一雙睫毛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給搧落 只能跟著眨。
但這是個沒質感的時代。
網路書不是書 因為沒體驗
過去動人的隱喻一個個死去
信紙不再泛黃 照片不用翻了
後面字也不用提了 什麼心意 誰要給誰
都死在碟上。再燒給你吧!
2005年5月5日 星期四
尋找完美咖啡店
挪威森林當然是好的。總能坐著坐著就聽到一首足以令我停佇的歌
歌曲裡似曾相識的陌生帶來刺激 高低裡聽不清歌詞
但足以窒息。像酒館的燈光昏暗 死去或媚俗的名人們在牆上
皆害羞或自覺似的側著頭 或看著遠方的角度
專注他們手上那跟煙 誰都好 除了身邊正從電腦裡傳訊給你那個人
我們都互不相干。
有些咖啡館是讓你說話的。像臺行駛在灰藍色的厚重雲朵下的火車
兩個相遇或相攜的人坐在桌上像坐在座上
這火車永遠不會停駛一樣地對彼此傾吐一生的故事
餐車裡的東西就那樣多 我們一杯又一杯不需要有別的選擇
已經開始 也一定會有某個未知的結束。我們在這一途上
掏心掏肺的對方就是這一生明白你的人。
有些咖啡館是讓你看書的。Oxford Circus Borders
或是 Victoria Downtown 的 Chapters
書店裡的咖啡座開放著充滿空調和新書新碟的氣味
來來去去的人有著不一樣的理由 看書談話
甚至只是在外面逛累了坐下來歇歇腿。
連鎖的咖啡口味世界皆同 買賣文字圖片的收銀機
噹 扒咑扒咑地吐出收據 咖啡機像匹冬日雪中的馬嘶嘶出聲
混合耳熟能詳的熱曲混合做背景 你都能察覺但不至於分心的陪伴你。
我們在其中閱讀 筆記 聊天 打屁
愉快而放心因為非常靠近資本主義。
溫洲街特有的老文青或偽文學少年氛圍都好
至少有某種氛圍可浸霪。
Habermas 為我端來咖啡 又是另一輪體驗的入場卷
我像個上癮的酒客微顫 而興奮。
2005年4月20日 星期三
天涯海角
昨日才感到夏日逼人 隱隱的在心裡可怕著
今日卻在一片灰藍天色醒來。外面的地是濕的
大窗外的河水發著抖 小舟靠擠在一起還是不免顫顫。
仿彿童年住陽明山腳 早上六點起床去等校車
一小蘿蔔頭穿著毛校裙背著大書包
晚春的落山風一下來針扎一樣。都是天色的關係才想起。
於是為了這天氣在公館買了看了一禮拜的飯團
就著風對著向我奔來又離去的公車吃著
飯團這東西捏在手裡特別切實。一口 一壓
就這樣站著一個人默默噬完了它 消失轉瞬
手裡還有米漿甜甜暖暖窩著心。
看著你寫來的信太喜歡又太迫切 竟然有點不敢細看
然後一看再看 幾乎催淚。想這兩年我們來來去去
天涯海角 唯你紀念我人生的細節。唯你記得我買那些鞋又穿那些鞋
直到穿壞了才肯放棄。唯你那樣肯定的說我的個性
像孟克為卡夫卡畫了心裡的神情。
“... 這幾天溫哥華已是夏天面貌.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你總要在夏天開始買個新鞋, 然後整個夏天你只穿它, 穿到下個夏天, 才又買個新貨.
這真是你的個性, 認定, 連鞋子都是如此.
今早陽光普照, 春回大地, 到處都是除草聲, 人的散步聲, 雖說稍吵雜了點, 但不至於都市的鼎沸.
我仍然可以泡杯紅茶, 在這裡寧靜的和你說話. (庭院的日本楓紅了!)...”
我仍在那裡泡著紅茶 寧靜的和你說話。
2005年4月15日 星期五
折疊
當你連續兩天都忘記帶手機時
難免懷疑自己是否落入某種程度的自我暗示
總是帶不夠錢 總是穿同一雙平底鞋
懶得拆箱的衣服總是亂穿
總想這應該不是過份自在那麼簡單。
是的第四個禮拜難免有點勞碌形象
但不管是硬是軟我也的確進入一種比較穩定的狀態。
早上的捷運還是公車都算一種精神熱身
好不容易踩了一雙鞋 站個門邊就默念禱告著給我一個位置
愉快坐定以後看看左邊的電學 右邊的“鎖定生命的指標”
看著他們低調無神情的的形態 竟不好意思在心裡和自己說笑了
繼續我的書。雜誌 或 書
你發覺你饒有興味閱讀的並非是文章本身
而是那些人從哪來 都做了什麼 怎麼繼續這樣活著寫著又活著﹖
或許你也想鎖定生命的指標 還是什麼人生的羅盤或時下任何說的過去的說法
大家在夜半都懷疑起我們是否先仆伏寫點時尚艷情還是純愛勵志
我還是坐著 Chris 回家的那臺 1 號公車
(自從知道楊小姐以前回家也坐這臺車以後就覺得非常親切
似乎隨時都有可能遇見高中的她穿著運動服上車一樣)
經過和平的時候 也有種衝動下車按著他們的肩膀
那些投著永遠進進出出的籃框的他們 說
小心你們做的每件事 說的每句話
注意你們身邊沉默的他。他可能是你遇見的最後一個真人
這世上就沒有一個義人了。
然後看著他們覺得恐怖而跑開。
臺電大樓 自來水處
我仿彿是大富翁棋盤上的棋子
每日每日台北城我繞著﹔
擊落共匪米格機不過是一個笑話
機會 命運 不置樓不買地。
2005年4月14日 星期四
場景憑弔者
聽起來像一個職業 但只是出自於長年的揣測
我在你們中間 比任何人都專著那些你們再不碰 不敢碰
的細節。
因為不堪轉三趟車的緣故放棄了那個總能給我靈感的轉角
變為在公館坐了公車就希望在台北車站有個位子坐如臨大赦﹔
1 號公車沿著基隆路上來 乍見記憶裡熟悉的四個字
我活在兩年前為你們寫過的場景 怷然心驚。
誰穿著你們雙色明亮的體育服 是你們相遇的地點
我想著你和他曾經的模樣 那時候你輕瘦著
一對硬梆梆圓滾滾的鼓棒﹔
而他無論容貌怎樣應該都是那樣。那樣的笑或不笑
見或不見 說些什麼或一語不發。
昨日下班找不到公車還是得坐捷運
轉眼正見到你提過的 254 號公車 正向我打開門
我遲疑半晌 它自然沒有等我 匆匆往反方向奔去
白色日光燈風塵仆仆。像是沒有人行駛 沒有人乘坐
都是我們回不去的那時 來不及的過去
我甚至來不及惋惜。
只想著多次回到維多利亞的你 也憑弔我曾經生活的場景﹖
那餐廳 那陽光那冰淇淋 居住的點點滴滴
甚至是你不曾來過的我一提再提的終極
或許我們更親近彼此的過去﹖比自己的更親。
只因恐懼。
所謂的“帶了塵的玻璃”... 我們清楚於是更害怕衝不回過去。
我們嘆息著彼此的事 嘆息著彼此的錯失
免於嘆息人世或自己。這城市這樣多的魂魄和屍體
從哪裡聽到的流言 誰知道是不是來自自己的夢裡
我們對著誰借屍還魂最終都放棄了細究。
2005年4月13日 星期三
接個吻是一定要的啊
在台北 常常回憶著就是去年此刻的我在哪裡
Giovanni 來的信寫著倫敦天氣 明知道我身在某個遙遠辦公桌
偏偏要說著倫敦天氣 問著 Coffee?
順口聞問亞洲是否有英語大學他能任教
恨不能直接潑他冷水說聲台灣可不是西西里
第一個送我書的男人。書裡有太多誤會的異國情趣
一個意大利人把法國絲綢商人迷戀上日本女子的故事送給一個中國女人﹕
所謂的全球化。
屝頁已被撕裂 是另一段感情下的手
我想像那人從我們一起居住的地方帶走了書
在不知道的地方處理著我的紀念品。想像著還覺得親切可愛
難怪我的感情逼瘋了幾許
他不會知道的。因為我說的太少。
他只知道我一頭長髮如絲綢 一對黑色眼睛一件 Red Kimono.
只知道我和他談卡穆卡夫卡煉金術士社會主義 Habermas
或是一邊喝著酒一邊笑著眼睛不動聲色的和她談 Murakami
他應該知道的是 我從來不喜歡遺憾 或被遺憾。
"It is a gorgeous day today in London:
not cold, no rain: just sun, 25 degrees or something like that.
If you were here we could go for a walk and a coffee…
shall I wait for you when you finish working?"
2005年4月7日 星期四
2005年4月6日 星期三
哀爾今夏
工作邁入第三週 眼睛失焦一半
學會連週末都能八點起床 來回三小時看書寫東西
從學生時代到現在 面目可憎的恐懼總不曾離開﹔
看巴特點完咖啡又點紅酒 馬上手癢想找橄欖
好險還沒忘記那樣的生活態度。或是。
記得太清楚了。
一天一天斷斷續續 總在說一樣的事情。
台北用一種驚人的速度改變了我 (或是掩蓋﹖或是揭開﹖)
我和國外十年認定的自己出現戲劇性的反差
放棄去思考事情原委 就分不出喜不喜歡
害怕殘忍便開始逃避。當理想不再理想
只有自己進行更嚴厲的觀測 尋找行徑
我是誰﹖在長久的掙扎後竟有了值得拿出手的故事
明天 後天 二十年 我知道我有什麼可以說的。
台北給了我這個。想像它的轉折 它的結局
想像讀者的驚慌與訝異。我的心就充滿了狂喜。
緊握所有聲音直到我唱完這首歌。
幻想一個小房間 可能是木頭的地板 應該是地毯
偌大柔軟雲端一樣的床 閱讀的沙發
大書桌 電視 一扇窗。也可以是維多利亞二宿舍一樣的小屋
(我總在那充滿日光或路燈的暈黃下看見我的情人
那時他開一台一杯大拿鐵一樣的車)
我在早上晚上的燈下寫著 一個冰箱 一塊自己買的毯
一盞跟了我好久的燈。我寫著。
小小的床 小小的書架。(他坐在我身後唸詩
我傷他一輩子。如後來他們傷我一樣。)
我們都以為一輩子就不過那樣。
形式從來不是重點。只是價值觀的紛紜與錯位
我只有不停復習內心建立起或擁有過的原型
才能抵擋陷入麻木的狀態。
當然也有可能是種可悲的小資堅持。但我抓住我可以抓住的。
溫習一輩子都在尋找的小鎮 的小屋 的書房
的家。
2005年3月31日 星期四
紅色之屋
Club Monaco. 公館捷運的電扶梯上乍然看見的字樣
我忍不住地訝然看著它一臉白淨的主人
對方和我對看 見我如此嘆然專著 一臉疑色。
我來不及告訴她其中原委 只能匆匆前行
自然她無法體會那兩個字給我的意義
在亞洲無法擁有的“家鄉”
看了那麼多不雅的雅房 無感的房子和龐大的價錢
我開始逃避一次次的震驚。大概我缺乏想像力
冰箱似的小屋我害怕沒有光的封閉。
在溫州街口我曾那樣凝望那暈黃燈光 想著
若在那燈下必能有幸福故事抵擋。
唯心論者不該有的形式 但我缺乏天大的意志。
過去太多死地我學會維生。
找尋落腳地方 這地方 這世界上
想著何處是我家。到了美國才知道加拿大
買個火腿都自慰性的賣個楓葉商標
走的越來越遠 越確定天堂果然就在當時的地方。
2005年3月28日 星期一
2005年3月24日 星期四
2005年3月21日 星期一
我們不被壓抑了所以很輕浮
新官上任三把火 我因為不是官所以沒什麼火
那日毛提到以前寫過的這句話真是適合做小說 title
於是把當時寫的東西整個貼上了。最後仍然做了 Account
看來總是太挺的緣故。
*
人與人交接的場合常常會發現有趣的事
所謂的“藝術家”到底是怎麼回事... 常常有人說話令我認為說不到那個點上
你看著我說你總不能這樣什麼都推翻
想想我這樣的反革命不是垂著就是吊著眼睛實在有礙觀瞻。
我說我也有喜歡的。那些人和文字一致的我都很喜歡
雖然她們不是他殺自殺就是鰥寡孤獨。
極端者的一致只好是這樣。
活的下來的就要像胡冬這樣快樂游戲 旅遊 生活
無條件的愛朋友還要時常哈哈大笑﹔
或是馬建老師這樣超脫 似像古代那些受靈啟寫聖經的正常人一樣
像離開了身體看世情 是連自己都評判下去的。
自認還有點悲天憫人的情懷因為看到人民被剝削就性情大變
但真要我看破一切冰心寡欲地投入什麼我又過份自私自利
騎牆派最不可原諒... 於是我只有繼續對自己無病呻吟下去而不敢多做什麼。
你說也不一定要開始就雋永... 難道寫艷情賺錢然後半路出家開始寫史記﹖
但劇本還是可以的。如果真要挑些什麼的話
說說故事還能夠隱藏一些貧乏和狹窄
當然也可以說是時代的錯... 說是自己一向生活的過份寬然安逸缺乏角度
(其實是不求上進貪戀兒女私情) 而這亂世卻是暗著來的...
一般人只給了物質的東西追求迷惘。一腔熱血也沒能喊些什麼
連個可攻擊的對象都沒有。
這是個被允許可以冷笑的時代。我們不被壓抑了所以很輕浮。
2005年3月20日 星期日
我在這裡
旅程的開始是做媒體的長輩賜下一堆教材大賽讓我回去進修一兩個月再說
當然我不能照辦把自己變成一個學院派(原汁原味才是我的賣點)
於是一貫胡搞瞎搞的什麼都不怕寫自傳丟履歷
遊走眾公司間談笑自若的把自己賣掉簡直感覺像孔子。
預想都能變成真實 甚至更多
能證明自己是件開心的事。
如果說找工作的過程是個起頭沉悶到中途急轉直下充滿驚喜冒險樂趣的過程
那我只能但願這後來的路程也會來個戲劇性美滿結局﹔
找房子是個冗長麻煩的陣痛期 尤其已經是臉貼臉的急
好在這路上已經先遇見了好室友哀嚎抱怨也能有志一同。
看了一整天亂七八糟的屋子 無法想像都是誰住在裡面的屋子以後
再看到文現在的家真是令人心碎。三個雪白大書櫃上許多我看過的
和一直想看的書 唱片 影碟 像以前的阿貓掉進煤球桶一樣的灰色波斯
和我一樣大的腳 一樣高 我們說住一起一定得養貓。
台北台北。我喜歡生活裡那些美好奇幻的事情
那些出乎意料令我大呼痛快或神秘的事
吹著風 還沒有太熱 有些笑容我會記得 有些不用。
我在這個城市長出了袖子
可以做很多事。
2005年3月16日 星期三
我所有
my Dear.
我常在心底和你說著話 你知道的
這動作為我抵擋了多少世界的不堪
因為我與你這樣遠 這樣近
似乎我與任何人的任何隔絕都能無所謂。
今日心情大好。夜裡像個漁人在這岸和那岸中靜靜划動
亭亭一葉輕舟上那樣輕省。節策著電腦裡的檔案們
圖片 文字 音樂 自己寄給自己的東西 挫傷的利器。
是個錐形尖筒般的東西吧﹖還是很扎
扎進似乎是塑膠一樣的材質 只是木膚膚的
如同我們所預計的 總會有這麼一天
因為我們訓練 因為我們練習 終於擅長
終於利落。終於天涼好個秋。
有的是不忍心。像革命派終於從血泊中得勢
卻柔軟了看著那曾經風光如今落敗的右派
堅強的人的確是揹負更多。若果看清了
我們都不過是走錯場景的演員
或是無可奈何缺角下的妥協 你也在妥協著這錯位
痛定思痛後將錯就錯。
愛是同情。我更需要的是生出溫柔。
總是到了這裡便太輕易殘忍。
覺得自己像個錄音機 像個機器
最後我同你們一樣感覺分心 掙扎 冷感和理智。
你該知道的。我太會學習 觸類旁通
就算演員身份都是演的。
我時常想。我所有文章都是為你而寫的。
因世上或許只有你聽懂我在說什麼 只有你
反覆看過那些景況中的我 甚至 維多利亞的我。
那時我多像只發光的戎毛小鹿。河畔 田野 森林。
場景變了 城市裡我用另一種方式成長
如今仍然跳著奔跑 但當然是不同的姿態。
我只能茁壯 因為我不能倒下...
文學少年都不賤 (賤也無妨)
還好那夜有你們。小屋子裡擠滿一樣面孔的人
就要一個炸彈蓋下來頓時埋沒全台北知青。
臺詞煩覆不已 諷刺缺乏刺激
其實撒狗血這樣美好每次談戀愛必撒滿全地脫光衣服亂滾
笑的紅鶴似的女子是否了解崮中甜蜜﹖幹嗎假正經
假情假意假仁義。大啖金針花 野豬肉
咱們西打當台啤乾了再說。
還好昨天有挪威森林。下午三點有烈酒咖啡好音樂
我真是有夠愛泡咖啡店。稻中桌球社頓時變得陰暗
還有什麼比自認名牌更討厭﹖就你們這樣的。一支煙。
才發覺身邊一片紅辣辣革命人才就等人起義。
我理想 我浪漫我被誰都打動 一個簡單廣告都惹的了我
還有真情可流露我真覺窩心。
咱們不做知青不是學院派。原汁原味就看你嘗不嘗的出來
心愛的無業青年多麼可愛。燈下的文學少年
仿彿看到自己的原形﹕頭髮削的短短﹐一對眉目
乾淨的襯衫 毛外套 利梭大衣。看來柔軟的褲子一雙平底鞋。
我多想走回去。然後 用一輩子來愛我自己。
台北﹐台北。毋論巨大的絕望或微小的悲哀。
我們刻意忘記建構過的 完美的愛。我們胡思亂想一刀不剪。
痛也痛定思痛 錯就將錯就錯﹔
長長的捷運車程上歪歪扭扭密密麻麻彩色墨水。
少年沙特造物主一樣的獨裁 充滿魅力
但誰比赫拉巴爾更顯偉大﹖你所謂的藍領知識分子。
‘樂觀的悲觀主義者 悲觀的樂觀主義者
兩棲類和合用一堵牆的兩間房。’
這裡不是地獄 也不是天堂
睜開眼睛何必自命清高給我裝什麼高尚
2005年3月3日 星期四
2005年2月25日 星期五
無愛紀
在台北待了這些日子 其實還沒有兩個禮拜
總覺得已經熟捻的過份了﹔之前每次回來不過三星期
這樣算來已經又去了一半 心頭的蠢蠢欲動只是讓人份外的懶
更是誰都不想見了。窩在姑家裡就著一扇大窗
前幾天冷的河上只是霧氣茫茫 大家聞問的倫敦的霧沒看到
回台灣倒有了這番景致。
前天開始出了太陽。反而不出街了
好看的新鞋照例把我那怪石嶙峋的腳打出數個水泡
索性膩在被窩裡踹踹踢踢的 讀民國第一大才子錢鍾書的圍城
累了眼睛一閉就睡。起來只覺得陽光晒的像塊年糕
嚼在嘴裡沒味道又嫌黏牙。
求學時候三年四年的聽上去也不掛心
如今聽到要那樣一段日子才能熬個主管當就害怕
看來肯定是老了。找工作是多麼讓人懷疑起生命意義的事情
籌碼越多只是更煩的心雜。有時看著人人師出有門
想想自己在哪個城市似乎都是無親無故的頓時感覺悽慘。
在哪裡都是異鄉 這個世界就是我的異鄉。
但這個城市是不會孤單的。一個人走在路上找飯吃都覺得熱鬧
不管咻咻過去的那些車裡的還是黃的白的燈下的他們與你有關無關。
昨日元宵跟著姑去社區活動好好熱鬧熱鬧 猜燈謎啊吃麻薯甜糖
想著和 Chris 老了在這兒做老姑婆多好 我知道她會喜歡那種時候
我們從不介意無關緊要的熱鬧﹔再無聊的節目也能嘻笑怒罵從不裝清高。
一個人最好的食物就是麵包。不費心力的解決掉了也不留麻煩的屍體
多麼適情知份又多麼順理成章。回亞洲更不知道怕了
仿彿一個人也就這樣過去。一個塑膠袋子在手裡看看路邊野貓兒都覺得愜意
給一個微笑就燦爛 好像得了什麼好處一樣
反正都是白白的。施與受都不用成本。
我是沒有2046的。好笑的是這樣多日記洋洋灑灑據悉靡遺卻無可追憶
不堪回憶如同不堪夢境 當戲看看還可以 認真去重新追究就是何必了。
也不知道回不去還是根本沒有那個比較可怕﹔
可能是真正在那個景象裡反而不覺得割心了。好在我的遲鈍。
反正沒有比的就什麼都沒有。空白就是空白。沒有好又哪來的壞﹖
如此是如此 那樣也就那樣了。想的過多原來和不想是一樣的。
或許我成了沒有張曼玉的阿飛
或許我真心了但仍時常陷入沉默
但切勿懷疑我在憑弔什麼。我只是在想我自己。
最多是羨慕或嫉妒 於事無補而尖刻的想著別人的2046。
預計我樂意的刻意的變得更遲鈍
2005年2月8日 星期二
新年靜
兩點了。遠處爆竹紛紛散落
年就這麼過了。再完整的也要放棄
說不了準的重新來過。這麼一念眾人都有了疲態
還得好好入眠。不為了夜都為了隔天
又的笑顏逐開推推就就。
我們都是子時生的。但我來的早
不如你冰冰冷冷的靜。我知道我沒耐性
急躁 就要一個當下... 樑子結大了。
其實我們都看出彼此的輪廓 只是都習慣了躲自己世界裡
才去算計那不可能的不可能性。
我那無邊無際的床 你那長長的長堤 欉嶸的樹林 碧綠光田
我們都一枝筆 一張紙 塗寫各的故事
一張床上蓋著耳朵眼睛抵著牆角輾來轉去做不出一個互擁的姿勢
是的除非我們都瘋了就穿上那白袍徹底的綁一起吧。
好美。你說。我蹙了眉張開了嘴裡面只是沉默。
但是的我當然懂。如你會記得那些夜裡我怎麼愉快的拉你的手與你互摑
如你會記得我怎麼徹底跌碎留一截頸子促你手下。也
也許你沒看清 你太集中於煩惱你的棋局 沒分神看戲
當然我也沒見著你怎麼分心 因當時我動用全身力氣
當時我反剪雙手 當時我欲拂無袖。
整整一個月我總算給他撥了電話
他嘆著氣說他也哭啊!他欲哭無淚苦無對手
儘說服著我想著辦法。我笑說或許法國還可以
想起倫敦總想起過份精神集中
引出所有偏執真害怕。他說
不然找個法國人吧 我說 找個女朋友吧
你在山上 我在地上
誰在他鄉.. 如今我快樂 就瞎想。
一夜我低低的唱
“心上的人兒 有笑的臉龐
他曾在深秋 給我春光
心上的人兒 有多少寶藏
他能在黑夜 給我太陽
我不能夠 給誰奪走
僅有的春光
我不能夠 讓誰吹熄
胸中的太陽
心上的人兒 你不要悲傷
願你的笑容 永遠那樣
心上的人兒 請不要悲傷
願你的笑容 永遠那樣.."
2005年2月6日 星期日
冷
禮拜日的下午。天花板死樣的白 一直鑽到身體裡。明明穿的很多都還是打了個寒顫。遠處總有鐘聲﹐上課鈴聲﹐救護車﹐警車﹐終日不消停。那種隨時可能被打斷的恐懼消匿了所剩無幾的沉默﹐整 個房子都是拖鞋的拍打聲﹐連同母親父親的高聲一塊兒敲在瓷磚上。
風吹著桌上的報紙﹐心都斜了。
倫敦想必更繁忙吧。連床都是跟人分的。但它在記憶裡靜著。長長的靜著﹐空氣都翻飛的慢。
那冷還在往身體裡爬著﹐從腿間一路滲到骨子裡。心生了霜。每根神經都特別硬。
他體溫好高。不如他四季手都是冷的。但那冷 卻能沉甸甸地壓在心上。很執拗的。一直往下掉 往下掉。比我還堅持。
... 當然﹐這世界是傾斜的事情 早就知道了。
與正確性無關。凡事有時。
若果我們擦身而過﹐只是天律如此。
2005年1月14日 星期五
HomeSick
自從回國前去吃了一趟 Nando's 以後
臉上那顆惡毒的痘子就再也沒離開過我
離開英國不並不夠構成一種剝離的痛楚
回到台灣也沒有歸鄉的親切感。
我慣於漂流與適應。
而我畢竟是離開家太多年了。就算在的時候也未能接受被管制
如今更是擾煩火起。我並不打算讓任何人介入我的生活方式。
四季不分的地方令人精神錯亂
只有故人帶來安慰。
但我畢竟有了自己的房間。
討厭台灣媒體的操作方式 控制的痕跡明顯
發生什麼事情都以呼人下臺處置 我關電視。
違背師傅意志讀著袁哲生 模擬練習躲藏的方式
早晨坐在客廳裡看到半個台南市區。遠處的校園鈴聲和廣播聲
鄰居的電話鈴聲 都遙遠而平和。我如今竟變成眷村裡的人了。
在新的奇突的大樓下有這樣歷史的底蘊多少讓我舒坦
如或許只有帶著這種人類學家的心態才能珍惜這種新奇。
當高聳的水泥牆裡孩子怕生人而對我說著笨拙的謊
凋零的老人在枝葉不豐而無法隱藏的人造中亭中被看護陪著看古老的布幕電影
誰都知道字幕不再從右邊讀。
母親總有她反反覆覆的論述而且得永遠當她是對的
什麼都說的出來卻什麼都不承擔。
世道不好 江湖不再是往日江湖
我只能零沽情感獲得些許回饋﹔
在家中二十多年來感受到的並沒有改變。
讀著袁哲生 我
但這個叢林似的島誰能找到寧靜的片刻。
2005年1月1日 星期六
By All Means
我也要奶油 打的細細綿綿鋪平了到處都抹。
來幾顆開味的橄欖 來幾道香酥爽辣的菜
快快給我遞過來。再一點好的黑咖啡 紅酒的年份再推一點
再一點點火就燃燒的白酒 乾了笑容都學會 噢耶
我們都學不會節制 我們都學不會見好就收淺嘗即止
(欲擒故縱又是什麼意思?!) 我們從不害怕拉肚子。
誰掌摑 我們歪著頭把心放下 誰踐踏 我們躺著看月光
誰輕視 蹬足就跳到天空上。我們被掐著脖子感到昇華。
一口飲盡以後丟杯子 我們穿綠袍翻桌唱詩歌。
我們剪心就當剪紙花轉手就搭在牆上。
Happy New Years by all means.